11 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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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樂行的訓話給培訓班奠定了一層悲壯的基色,尤其是那句“懦夫畏死終須死,誌士求仁總得仁”的詩句,始終在每個學員的腦海回蕩,短暫的沉默後,操場上突然響起了驚雷般的掌聲。
    餘樂行滿意的點點頭,對這批學員的狀態非常滿意,他頓了頓,待掌聲止歇後,繼續說道:
    “此次特種培訓班,開設有《特工理論》、《情報學》、《偵訊學》、《爆破學》、《行動手冊》、《化學與麻醉》、《跟蹤與反跟蹤》、《特務工作實用技巧》八門課程,其中《化學與麻醉》課程由本人親自兼任,理論課之餘,大家還要學習駕駛技巧、格鬥技巧、巷戰技巧等行動實操課程,諸位都是軍隊中精挑細選的精英,我們不會用平常人的標準來要求你們,所有課程,學製隻有三個月甚至更短!通不過的,直接編入忠義救去上海前線!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所有學員異口同聲的回答。
    餘樂行是典型的軍人作風,訓話非常簡短但鏗鏘有力,訓話完畢,課程隨即正式開始,學員們在教官的帶領下分成八隊,收拾行裝後,立即進入教室學習。
    一下午時間匆匆而過,期間又有不少學員陸陸續續加入,特訓班的總人數逐步達到了四百多人,太陽落山後即是晚飯時間,幾口扒完大鍋飯,晚上又是一輪連續三個小時的理論課程,饒是譚飛精力充沛,晚上九點鍾熄燈的時候,也感到頭腦爆炸,筋疲力竭。
    “真夠緊湊的!”
    嚴鼎立從譚飛的上鋪探下頭來。
    學生住的都是四人間,原來是西溪小學的教工宿舍,有的還隻是學生宿舍,隻是學員身高普遍較高,不幸分到學生宿舍的學員,往往腳都伸不直,需要蜷縮著才能躺下,譚飛和嚴鼎立來的比較晚,分配的就是這樣一間宿舍,與他們分配在同一間宿舍的,還有一名叫郭育成的同學,隻是另外一個床鋪一直空著,也不知道今晚有沒有人來。
    “是,我看還是早點睡吧!明天5點就得起號。”譚飛打了個哈欠。
    “對,早點睡吧,這一下午六節課,腦子都要爆炸了!”對麵上鋪的郭育成搭話道。
    “急什麽,沒看還有一張床鋪空著,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人來。”嚴鼎立掃了一眼門口。
    話音未落,屋門就被推開,一個戴著眼鏡笨頭笨腦的學生,端著臉盆鑽了進來。
    “什麽人?報上姓名!”嚴鼎立厲喝一聲。
    “俞俞澤成。”來人嚇得一哆嗦,臉盆差點掉到地下。
    “呃,是207的嗎?”嚴鼎立忍住笑。
    “是,我是207的,剛才排隊洗漱,來的晚了一點。”那俞澤成慢吞吞的回答。
    “你叫什麽?”譚飛坐起身來。
    “俞澤成啊!”那學生探過頭來,厚厚的眼鏡片下麵,一雙小眼睛透出謹慎的狡黠。
    “這不是巧了嗎?”譚飛嘟囔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怎麽,這人你認識?”嚴鼎立好奇的問。
    “不認識,隻是名字和我一個同學很像。”譚飛雙手支頭躺在枕頭上,腦海裏後世那一幕幕經典的熒幕形象出現在眼前。
    他知道,青浦班的吳敬仲是有人物原型的,沒想到俞澤成也有!
    “咳,那也是有緣,同學你叫什麽名字?”俞澤成問道。
    “譚飛,上麵那個喜歡開玩笑的叫嚴鼎立。”譚飛用腳趾頭踢了踢床板。
    “別踢啊,找揍是不是?”嚴鼎立猛錘了一下床板。
    “少吹牛,今天下午我讓你的,你沒看出來?”譚飛撇撇嘴。
    和嚴鼎立混熟了,說話也就沒了顧忌,這個人,外冷內熱,對外人一板一眼挺唬人,但熟悉了,發現他就是一個逗比。
    “讓我?少說廢話,出去再練練?”嚴鼎立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一骨碌爬起來。
    “哎哎兩位,私下鬥毆是要被監察隊關小黑屋的。”一旁的俞澤成正在鋪床,聽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出來做和事佬。
    “滾!”
    譚飛和嚴鼎立異口同聲。
    俞澤成縮縮頭,像個鵪鶉一樣爬了回去。
    一旁的郭育成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俞澤成說道:“澤成啊,他們兩個開玩笑的,你沒看出來?他們倆下午在那假打,連教官都看不下去。”
    “呃,下午就是你們倆在對打啊,打的很厲害啊,我沒看出來。”俞澤成說道。
    “就你這樣的,怎麽進的青浦班?”嚴鼎立完全看不上這戴眼鏡的熊貨。
    “呃,我是因為日本人占了河北,學校南遷,跟著過來的,來了上海也沒工作,正好忠義救召人,我就加入忠義救打鬼子。後來青浦班從忠義救招人,我上過學,所以團座推薦了我。”俞澤成依舊是那副慢吞吞的模樣,嚴鼎立說話刻薄,他也沒有生氣。
    “嗬,忠義救。”嚴鼎立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俞澤成沒再作聲,顯然對嚴鼎立有所不滿但又不敢反駁。
    “好了,忠義救也是有英雄好漢的。”郭育成從旁又勸了一句。
    譚飛笑笑沒說話。
    他知道,也是有歧視鏈的,中央軍看不起雜牌軍,雜牌軍看不起地方軍閥,地方軍閥看不起警察部隊,警察部隊看不起土匪武裝。
    很不幸,忠義救就是這樣一隻處在歧視鏈最底層的土匪武裝。這支號稱“忠義”的武裝,其實是杜月笙從江湖幫派和地痞流氓中拉起來的一隻抗日武裝,武器裝備又是以雜牌駁殼槍為主,完全上不了台麵,隻能從事一些刺探情報,維持治安的工作。嚴鼎立身為正宗黃埔軍校八期生,看不上忠義救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嚴鼎立沒有再說話,對於看不上的人,他一向連理都懶得理,翻了個身,朝郭育成問道:“蟈蟈啊,你是誰介紹來的?”
    郭育成滿臉無奈的看了俞澤成一眼,攤了攤手,意思是嚴鼎立就是這樣的人,接著開口道:“我沒人介紹,是投票選出來的。”
    “投票?還有這回事?”譚飛插了一句嘴。
    “是的,我是蘇浙別動隊的,上麵要人,先在戰鬥班內投票選出幾個優秀的,然後按照排、連、營、團的順序依次競賽,最後由團部確定參加訓練班的人員——這也是要按照別動隊總部分配的名額進行遴選的。”郭育成一板一眼的說道。
    “這麽說,你很優秀了?”嚴鼎立語帶調侃。
    “也不能這麽說隻是大家抬愛”
    郭育成話沒說完,嚴鼎立那邊就傳來了響亮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