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瀟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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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十八歲。工農民爆公司招工。我爹花了五萬塊錢請客送禮,讓我進了工農民爆做了一名送貨押運員。工農民爆是國企,效益好,待遇高,村裏的年輕人都羨慕我能找到這樣一份好工作。
眾人隻看到我們頭上的光環,卻看不到我們的工作有多艱苦。我們民爆公司的倉庫和爆破地點都在山裏。那些年交通沒這麽發達,街上也沒這麽多汽車。進一次山和出一次山要經曆多次的周折,花費很多的時間。所以我們一般情況下一個月才出一次山。有時候忙起來兩三個月不出山也是常有的事。
那時候我可是十八歲呀,年輕的身體和躁動的心被完全拴死在冰冷又危險的炸藥和雷管上。每天坐著公司破破爛爛的皮卡車,穿梭在炸藥庫和爆破點之間。整天陪伴我的不是漂亮的衣服和年輕的姑娘,而是野草、碎石和塵土。
山裏麵沒有信號,在城裏的年輕人都用上了水果機,玩著《穿越火線》遊戲的時候,我那時還用著磚頭一樣的諾基亞,玩著單機版的俄羅斯方塊。就是在那段鬱悶的日子裏,我認識了戚陽。
戚陽是工農民爆的爆破員,比我大五歲。在我剛進入民爆公司的時候,他已經在山裏待了三年。戚陽的性格豪爽,為人仗義。酒量出奇的好,53度的老白幹,他能喝兩瓶。
在山裏唯一的娛樂就是喝酒吹牛皮。戚陽整天跟我們講的就是他進城喝了多少酒,跳了多少舞,泡了多少妞,嫖了多少娼,賭了多少博。聽得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渾身都癢癢。有一天,我借著酒勁兒對戚陽說:
“陽哥,改天進城你也帶我去見識見識唄。”
“哈哈哈,那還不簡單。寶兄弟,下次進城你就別回家,跟著你陽哥我好好的去城裏瀟灑幾天。”戚陽爽快的答應了。
進城後,我跟著陽哥去了一家飯店,要了一桌子的好菜,先填飽了我們淡了一個月的肚子。吃飽喝足以後,陽哥領著我去了一家洗浴中心。在那裏我稀裏糊塗的就把自己的處兒給了一個半老的徐娘。
到了晚上,先去歌廳唱歌,在那裏我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第一次吻女孩子的唇,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子身體的柔軟和溫暖。
唱完歌我們又去酒吧喝酒跳舞,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盡情的釋放著自己的荷爾蒙。那一晚我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半夜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睡在一張大床上,身邊躺著一個陌生的女子。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但能猜到自己做了什麽。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陽哥帶我體驗了他給我們講過的所有生活,緊張、刺激、新奇、叛逆,這一切都讓我大開眼界,都讓我激動不已。當我們再回到山裏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陽哥的鐵杆小跟班。
這一次休假唯一讓我感到迷惑的是,雖然我們在城裏消費和揮霍了很多的錢,但陽哥沒讓我掏一分錢,從吃喝拉撒到找女人,再到賭博,全部都是花的陽哥的錢。用他的話就是說:
“你剛接觸這些東西,什麽都不懂,別人會宰你的。你隻負責玩兒就行,付賬的事兒讓我來,等回到山裏我們再算賬。”
到了山裏以後,我問陽哥:
“陽哥,你算算我該給你多少錢。”
“嗨,算了吧寶兄弟。下次再進城去玩兒,你付賬就行。”陽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等到下一次再進城,陽哥還是不讓我付賬。就這樣跟著他玩了三四次以後,陽哥在一次天黑以後將我拉到一個僻靜的山坡上對我說:
“寶兄弟,陽哥對你怎樣呀?”
“那還用說陽哥,你簡直就是我的親大哥。要不是遇到你,我那能長這麽多見識,體驗那樣的生活呢。”這是我心裏由衷的話,那時候我簡直對戚陽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就好兄弟,哥哥現在需要你幫個忙。”
“你說陽哥,不管什麽事,隻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哈哈,這事兒其實很容易,根本不用你做什麽,隻要閉上眼睛就行。”陽哥輕描淡寫的說道。
“啥?閉上眼幹嘛?”我不解的問。
“明天你負責押運貨物去燕兒山工地,我是哪個項目的爆破員。到時候炸藥開箱後,留一些在你的車上,然後你把他們藏起來,等下次出山的時候帶上。”
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每次進城陽哥都要背個很沉的雙肩包了,原來那裏麵裝的都是炸藥和雷管。
“啊,這能行嗎?陽哥,公司可是有製度的。”我有些擔心的問。
“有沒有製度我還不比你清楚,你按照我說的做就行。”
“不不陽哥,我可不敢。”
“不敢?你他媽喝酒的時候怎麽不說不敢?泡妞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不敢?你以為哪些錢都是大風刮來的?那些錢都是我用背出去的炸藥換的。”
聽到戚陽說這些,我徹底的無語了。沉默了半天後,我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押運員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呀,還有開車的大劉呢,還有工地上的人呢,他們不會看不到吧?”
“嘿嘿,你個臭小子,那些都是自己人。”戚陽得意的回答。
從那以後我們便經常利用這樣的辦法來私藏炸藥。山裏的爆破項目工地都很大,一次爆破的炸藥填充量都是幾百公斤,我們每次留下幾公斤,根本不會影響爆破效果。由於我們是押運員、爆破員、安全員等一條龍聯合作案,無論是工農公司還是項目甲方公司都沒有辦法發現問題。
再進城的時候,我的肩上也多了一個雙肩包。我們分頭坐公共汽車進城,將炸藥和雷管帶到城裏後,都將他們存放在戚陽租來的房子裏。至於那些炸藥和雷管是怎麽換成錢的,我從來沒有問過。
戚陽每次從城裏回來都會帶很多的現金回來,他給我多少我就拿多少。那段時間我除了吃喝嫖賭以外,還攢下了不少錢。現在想起來,那段日子是我過得最瀟灑的日子。如果不出那件事的話,也許我現在還在大山裏押運炸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