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劉重欣賞過青雲街的繁華後，精挑細選找到了一個自己比較滿意的橋洞，準備久居下來。
    在巨大的行囊中翻出來幾個白麵饅頭，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注視著遠處街道上閃亮的燈火。
    正月的天一如既往的寒冷，劉重穿著單衣，掃視萬家燈火，不由想念起了古落村。
    想起了村長爺爺，想起了他的娘親。
    他不明白村長爺爺為何執意要他來到洛都拜入上蜀武苑修行，明明在村子裏，在村長爺爺的指導下，他便擁有了遠超同齡人的實力。
    為何一定要背井離鄉來到這裏？
    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離家時，娘親對自己的複雜表情。
    那是不舍？
    悲傷？
    痛苦？
    還是無可奈何的堅定與逼迫
    劉重目光一暗，使勁咬下冷硬的饅頭。
    講真的，他想娘親了。
    無論他到底具有多麽強大的力量，說到底他還隻是一個剛滿十五歲便要背井離鄉獨自闖蕩的少年啊。
    “冷嗎”
    冰冷的空間中忽然響起一道艱難且複雜的聲音，頓時令劉重汗毛直立，心生警惕。
    “你是誰？”
    當他看清如光影般瞬間出現在自己麵前，這個雙腳懸浮在空中的白袍男人時，以為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太像了。
    這是劉重與邢戮親皇兩人心中同時升起的想法。
    劉重認為對方與自己長得很像，但是比起自己要更加成熟，他的臉也要比自己更白，仿佛是剛剛大病一場的慘白。
    而邢戮親皇則認為劉重的模樣不僅與少年時的自己一般無二。
    他的眼，他的唇，他那柔和的臉頰也更像那個美麗的女人。
    “艾伶是你什麽人。”
    邢戮親皇目光灼灼，艱難問道。
    不會錯的。
    不會錯的！
    感受體內那種極為強烈的血濃於水的感覺，他真的不敢相信麵前這個少年會是自己的兒子？
    他怎麽可能會有子嗣！
    劉重默了默，艾伶是他娘親的名字。
    低下頭，少年努力壓製著血脈深處的悸動與溫暖，結合種種向來聰慧的他隱隱明白了什麽。
    那個自己從未見過，娘親也從來不向自己提及的父親！
    一口吞下手裏的饅頭，用力咀嚼，艱難按耐下眼眶裏的淚。
    此時的邢戮親皇哪還不明白什麽，薄唇微顫，本就不擅言語的他此時更是難以開口。
    “娘親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關於你的一切，但是我知道娘親很想你。太多夜深人靜的時候，娘親總是喜歡一個人安靜坐在院子裏，望北方，沉默。”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拋棄娘親，要拋棄你也可能不知道可能存在的我，但是我懇請你回古落村看一看娘親。”
    劉重抽了抽鼻子，情緒很快恢複平靜，隱隱綻放出璀璨金光的漆黑眸子直視麵前的男人，“雖然娘親有意瞞我，但我知道娘親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甚至一天比一天差。”
    “如若不是村長爺爺執意要我來到洛都，娘親也含淚逼迫我來到這裏，否則我是斷然不會離開娘親的。”
    說完，劉重起身，重新背上大大的行囊就要離開這裏，不願與他的親生父親多說一句話。
    “可以陪我聊聊嗎。”
    低沉的話音落下，少年身形一滯，在某種強大外力的作用下動彈不得。
    他偏眸而望。
    邢戮親皇眉目低垂，懸浮在空中的他直接坐於冰冷潮濕的橋洞裏。
    劉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視線聚焦在男人的雙腿之上，不由眸光一深。
    “你知道我是誰嗎？”
    “與我沒有太大關係吧。”
    劉重稍顯冷淡道。
    “我是大漢龍庭七大親皇之一，一個天滅之人。”
    邢戮親皇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看到劉重疑惑的神色，邢戮親皇拍了拍自己的腿，淡聲道:“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整座洛都城都常時間陷入一片濃鬱血色之中。
    “天穹有血雷滾滾肆虐，猶如末日降臨。地底有無盡殺戮血氣衍生蔓延無盡疆域，無數無辜生靈被殺戮血氣吞噬，間接因我而死。”
    “欽天監監正觀天象凝重說，我是上古修羅轉世，能屠神人鬼魔，天姿超絕。可是因為前世殺孽太重，這一世，天不許我活！”
    “天不許我降生啊。在我降世的那一刻，天降下四十九道天雷想要毀滅我。是父皇和諸多皇族老祖聯手拚死抗下了雷劫，我才得以僥幸存活。”
    “然而雷劫的部分氣息還是進入到了我的體內，於此我天生雙腿無感，並且喪失生育能力。”
    “嗬雖然天最終讓我活了下來，但是卻不允許我這樣的人有後代，有血脈綿延！”
    轟！
    隨著邢戮親皇最後一句話輕輕落下，劉重整個人猶如被天雷轟頂般怔在原地，清秀的臉頰上充滿了震撼與不可思議。
    他死死凝視著對方，對比自己與對方最少八分像的容顏，感受彼此血脈深處的悸動和共鳴。
    天滅之人？
    生育能力喪失？
    那我該是如何誕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