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像譚子衿這家人一直這麽苦著過，親戚們多少也會有點於心不忍，就不會太過分的。
    但要是直接耍無賴，擺出一副就是沒錢就是窮，就是還不起，那搞不好就得打架打官司了。
    所以說啊。
    譚子衿家裏的這種苦，其實也帶來了一種相對的安穩。
    因此才有了她的好好學習，和譚子佩的性格活潑和平安快樂。
    很多人會去歌頌苦難。
    大抵也是因為有這些觸動人心的地方。
    “那你覺得苦嗎？”
    許安若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譚子衿愣了一下，小聲回道：
    “苦難是最好的老師。”
    “啥？”
    “就，就苦難是最好的老師啊？”
    “不是，這話誰說的？”
    “巴爾紮克。”
    “哈？”
    許安若就感到無語。
    想說這特麽的不是寫作文時候用來扯淡的嘛，你怎麽還當真了？
    可一轉念，他才意識到，在譚子衿過去的那些年頭裏，她隻能選擇去相信這個。
    至少，信了，前路就有光了。
    許安若語氣一軟，認真道：
    “對，而且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然後就看見譚子衿的身子微微一顫。
    許安若隻當是沒注意。
    繼而，語氣一轉，道：
    “但那是以前，現在，你得換一個思維！”
    “換，換一個思維？”
    “沒錯！”
    許安若點頭。
    繼而，問道：
    “我問你，讀書苦嗎？”
    “不苦。”
    “那我告訴你，讀書也是可以掙錢的呢？”
    “啊？讀，讀書嗎？”
    “對，在江大，國獎一年是八千，勵誌是一年五千，助學最高是一年四千。另外，每學期考試的專業特等獎學金是三千，勵誌和國獎隻能申請一個，其他的都能拿，你算算加起來多少了？”
    許安若看著譚子衿的側臉說道。
    她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些。
    臉上的表情也看看出她的心裏衝擊不小。
    “這，這個最高能拿一萬八一年？”
    譚子衿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許安若。
    似乎這個數額對她來說很是巨大。
    許安若點點頭，繼續說道：
    “這還隻是國家層麵的助學，另外江大你也是知道的，c9之一，知名校友很多，所以各個院係有很多校友捐贈設立的個人名義獎學金，隨便拿兩個就有萬把塊了！”
    “真，真的嗎？”
    譚子衿似乎還是不太相信。
    因為沒人和她說過這些。
    她甚至還想著上了大學之後怎麽去勤工儉學。
    其實絕大多數農村的孩子都是這樣。
    父母家人所能傳授的人生經驗有限，甚至是錯誤的。
    因為他們的認知就是有限的，且正是信奉了這些才導致了這樣相對不成功的人生。
    “當然是真的。”
    “最關鍵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你把書讀好了，不但能把錢掙了，同時你自己也在變優秀，將來畢業工作還能去更好的公司單位！”
    許安若說完之後，靜靜的看著譚子衿的側臉。
    雖然清瘦，也沒有任何的打扮，但依然能看出幾分驚豔來。
    譚子衿還在思考消化著。
    許安若又立馬開始趁熱打鐵了。
    “你再想想，你家裏種的所有田地一年能有多少收入？能有個兩萬嗎？難吧！還累著你奶奶和子佩，耽誤著你的時間和學習！”
    “要我說，該不種了就不要種了，別到時候奶奶身體垮了，你學習耽誤了，最後畢業也找不著好工作了，多不值當啊！”
    他循循善誘，邏輯清晰，盤的譚子衿連連點頭。
    然後瞅著鋪墊的也差不多了。
    便話鋒又一轉，說道：
    “最後，我想跟你說的是！”
    許安若頓了頓。
    還在思考中的譚子衿也立即抬頭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低下去了，小聲的應道：
    “嗯，你，你說，我聽著。”
    “我想說啊，你現在，包括你未來的很長一段人生裏頭，所有可能遇上的困難和問題，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因為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我都能替你解決了。”
    許安若，略作停頓，又補了一句：
    “就比如現在，你眼前最大的困難就是負債，隻要你開口，我就能拿……啊不，是借，借給你，十萬百萬甚至千萬，都沒有問題。”
    許安若講的當然是實話。
    他盤這麽多，甚至把拿改成借，都是在照顧著譚子衿的尊嚴。
    可還是有點擔心自己這麽說很唐突，會不合適。
    另外許安若也知道話裏的內容在目前看來，有點誇張了，難以讓譚子衿信服。
    他也猜到以譚子衿的性子，是不會輕易開口向自己借錢的。
    所以，他又說道：
    “那個，我不是在張口就來，我就想告訴你，以後真要遇上什麽難事了，覺得難過了，你要記得來找我，知道嗎？”
    記得來找我。
    這話許安若連著說了兩遍。
    夏日午後蟬鳴不斷。
    大黃還是趴在柴房門那兒。
    站在許安若麵前低著頭看不清臉的譚子衿，身子輕顫，兩隻小手又緊緊的攥著。
    許安若知道這位不善於主動表達的傻憨憨又禁不住的眼眶濕紅了。
    他並不著急。
    等譚子衿的緊攥著手稍稍有放鬆的跡象之後。
    許安若才輕柔著語氣，說道：
    “告訴我，你記住了。”
    “嗯，嗯。”
    譚子衿隻是點頭。
    可許安若卻不罷休不放過：
    “我要你說一遍！”
    語氣就又重了一點。
    然後譚子衿身子微微一顫，乖乖的小聲道：
    “我，我記住了。”
    “哎，你說的啊，你記住了！要是以後不這樣，就是你不聽話，那我可是會生氣的知道嗎？”
    許安若等的就是她這句。
    這傻憨憨的哪曉得套路在這兒，呆呆的，大腦都要空白了。
    可卻又不自禁的抬頭，偷偷的看了許安若一眼，似乎在用心的要記住些什麽。
    許安若自然是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他目的達成之後，又說道：
    “那……家裏負債的事兒？”
    “這，這個不用，快要還完了，爸爸外麵做著兩份工，家裏不用他操心，這幾年真的已經差不多了！”
    譚子衿罕見的語氣飛快說了很多。
    許安若知道這是她急的，大腦瞬間進入超頻運轉狀態了。
    他隻是笑了笑，說：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也真的覺得你很了不起了。”
    哎呀，許安若突然間就發覺，自己可太稀罕這傻憨憨卻又很堅強努力的姑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