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許安若就愣住了。
    他轉過頭定定的看著譚子衿，說道：
    “你剛才說什麽？”
    “啊？”
    譚子衿抬頭看了許安若一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就在她又要低下頭的時候，許安若說道：
    “別老是低頭啊，有話想要對我說那就看著我說唄，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了？”
    “我，我……”
    譚子衿還是不太適應，眼神看向了別處。
    不過她想起剛才的話了，低聲回道：
    “我剛才說，謝，謝謝你。”
    “不客氣。”
    許安若鄭重其事。
    他就發現譚子衿不一樣了嘛！
    之前感動了就知道傻站在那兒濕紅著眼睛，然後緊攥的小手把所有的情緒都憋在心裏了。
    不敢表達！
    那麽的小心翼翼！
    許安若說那是輕微的回避退縮型人格障礙。
    但說不好聽一點的，那就是卑微和自我封閉啊！
    當然，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
    隻是許安若不希望譚子衿一直這樣下去。
    甚至他剛才發現譚子佩隱隱的也有這個趨勢了。
    譚子佩說不能讓哥哥花錢了。
    這話聽著多懂事啊，擱外頭估計得人人誇。
    可許安若不是這麽想的。
    那麽小的孩子幹嘛要學懂事？
    學來學去就學成了卑微！
    另外一點。
    許安若覺得譚子佩的成長正好缺失了一個哥哥的角色。
    這個角色幹嘛的呢？
    就是護著她放肆撒潑甚至是闖闖禍的。
    想著想著，這時，奶奶拎著一個腰籮從廚房裏頭走了出來。
    一見著許安若就笑出了一臉的皺子，連聲道：
    “小同學你進去坐著啊，也別著急啊，吃中午飯還得有一會兒的，我去菜地裏摘些菜回來。”
    “奶奶，您就別管我了，我都行的。”
    許安若笑著回道。
    然後他發現譚子衿的奶奶也和之前大不一樣了。
    甚至可以這麽說吧，許安若今天來，從喊譚子佩的那一嗓子開始，他就感覺到這個家的氛圍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大不一樣！
    第一次很沉悶。
    哪怕是有譚子佩這個小機靈鬼在，也還是處處透著壓抑，讓許安若覺得頭頂上的陰霾怎麽散不去。
    但這一次，晴空萬裏了，奶奶的精神麵貌完全不同了，甚至連上一次見時的臉上那股病相也不明顯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其實就是因為那五萬五！
    奶奶不用擔心譚子衿大學的學費了。
    許安若對譚子衿說那都是因為她的努力。
    這就讓許安若心裏極為觸動啊。
    之前就是臨時起意。
    誰能想到會影響和改變有這麽大啊。
    現在想想，
    這一手還真他媽的漂亮！
    不過許安若肯定是不會點破說出來的。
    要說也得等很久以後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傻憨憨會是什麽樣子？
    然後聽到這個之後，又該會是怎樣天崩地裂的感動呢？
    哎哎！
    許安若擰開手裏茶杯的杯蓋，吹了吹，舒服的喝了一口。
    然後就覺得有種深藏功與名的爽感。
    跟著他回頭看了一眼。
    子佩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紙箱子邊上認真看著書。
    譚子衿還站在許安若的身後，麵對許安若的目光，也沒有第一次那樣的誠惶誠恐了。
    隻是話依舊是很少。
    許安若不開口，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然後就傻憨憨的站在離許安若不近不遠的地方，也不離開。
    “中午你下廚嗎？”
    許安若撇過頭問道。
    譚子衿點頭，聲音還是細細的，說道：
    “嗯，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合你的胃口。”
    “你做的我都愛吃。”
    許安若張開就來。
    來完就後悔。
    轉過頭一看，果然譚子衿又不知所措了。
    沒辦法，許安若隻能強行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客隨主便，對，就這個意思。”
    “這樣啊……”
    譚子衿點了點頭。
    許安若又抿了一口茶，說道：
    “咱們出去聊唄，讓子佩看會書吧。”
    “嗯。”
    譚子衿應著。
    許安若出門就直奔柴房。
    趴門後頭的大黃立馬起身搖著尾巴迎了上來。
    許安若回頭就把茶杯一遞，跟在他身後的譚子衿先是錯愕了一下，便伸手默默的接過，然後捧在手裏站在那兒，不近也不遠。
    解放雙手的許安若，那可就放開的擼大黃了。
    他左右開弓，擼得大黃滿地翻滾。
    完了還衝著譚子衿說道：
    “你看這狗！你看這狗！哎呦，哎呦哎呦，這激動興奮的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它多熟似得！大黃？大黃大黃！”
    “咯咯……”
    突然許安若聽著身後有笑聲。
    他猛地回頭，果然看見譚子衿笑了。
    雖然臉被眼鏡和劉海遮住了大半，但抿著嘴角處那微微上揚的弧線卻掩飾不住。
    然後俏臉紅紅的低頭撇向一邊不讓許安若看。
    可許安若是蹲著的啊。
    所以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其實這個時候的譚子衿在許安若的眼中還沒有那麽大的驚豔感。
    她還是太瘦了，不會打扮，發型和眼鏡也不適合她。
    不過能看出底子很好，骨相很美。
    許安若就那麽靜靜看著，自己的臉上也掛著笑意。
    然後就欣賞到了一幅何其賞心悅目的傻憨憨害羞的動人畫麵啊。
    隻見她兩手捧著茶杯無處安放，俏臉撇向一邊，一抹緋紅漸漸的從臉頰爬到了耳根脖頸。
    眼神顯然是不知道看向哪裏好，又笨拙胡亂的時不時回眸瞥許安若一眼，結果發現許安若還在看著她，就觸電般的躲開，扭扭捏捏的，抿著嘴唇因為用力都在微微顫動了。
    許安若看不夠。
    那傻憨憨似乎也忘了自己長腿了。
    結果這時！
    “哥哥，哥哥！”
    譚子佩抱著一本書就從屋裏頭衝了出來。
    這下譚子衿突然就鬆了一口氣，轉過身就朝著譚子佩迎去。
    許安若眉頭一蹙。
    人家喊得是哥哥不是姐姐好麽？
    不是，誰讓你這個時候跑出來喊哥哥的啊？
    回過臉，譚子佩已經跑到跟前了，拿著一本童話書，指著其中的一個字就問道：
    “哥哥，這是什麽字呀？”
    “哥哥不認識字。”
    “噗…！”
    就聽著站在那兒背過身的譚子衿一個沒繃住啊。
    她這一笑，許安若愣住了，譚子佩也愣住了。
    看過去的時候譚子衿人已經跑進屋裏了。
    譚子佩轉過頭，大眼萌眸一眨一眨的，天真懵懂：
    “哥哥，姐姐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