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線索堆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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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曦無辜地道:“錢豐胃裏的東西。我好不容易才弄出來這麽點兒……”
    “別說了!嘔!”宋知府方才有多大義淩然、現在就有多後悔狼狽。
    大意了!他咋就忘了,雲曦是會剖腹驗屍的小仵作!
    “噗!”冷海一個沒忍住噴笑出聲,連帶著素來嚴肅的兄弟冷川都轉過頭去不停地抖肩膀。
    陸青帆嘴角含笑輕咳一聲,眼神警告冷氏兄弟別太過分。
    小青果笑得見牙不見眼,到底沒再繼續吃、省得讓反胃的宋知府更難受。
    雲曦認命地歎了口氣,“那咱們還是等會兒再說?”
    “對對對,等會兒,容本官緩緩。”宋知府猛地灌了好幾口茶水,這才做好了心理建設似得,點點頭表示雲曦可以繼續了。
    雲曦望向陸青帆,得他首肯後才繼續道:“錢豐是北方人,喜麵食、腹中內髒脂多,胃無隱患;雖然酒量極佳,但很少醉。”
    宋知府瞪大了眼,暗自驚歎雲曦這小丫頭驗屍水平高啊!
    他和陸大人方才去死者用膳的酒樓又問了一遍,那酒樓的小二也是這般說的:錢豐酒量極佳,鮮少被張燁攙扶出去,反倒是共飲的吳泰、經常喝得不省人事。
    “吳泰正好相反,他自小就居住在江南一帶,飲食、身形骨骼,血稠、容易胃痛,都是典型南方人的特性。此事我已經跟錢、吳兩位夫人確認過。”
    此外,錢豐左臂脫臼、受過不少暗傷,像被人擒拿過留下的;而吳泰慣性崴腳,喝酒會致使腳麻,這也是張燁經常扶吳泰歸家的原因。
    “發現這些細節,反推二人的身份便不難了。”
    宋知府對雲曦越發讚賞,隻覺若能留這樣的人才在陵水城,豈非妙哉?他捋著胡須讚道:“女兒家驗屍確實比男子細心不少。我們那個仵作跟你比可差遠了!”
    “不敢當。”雲曦謙遜地道:“我是外來人、對死者一無所知,故而查得便仔細了些;知府衙門仵作熟悉死者才會一葉障目的。”
    小丫頭真會說話。
    宋知府對雲曦的欣賞之色更甚,“雲仵作在青州開多少月例銀子?陵水城願意開雙倍……”
    驀地,宋知府腦門子一涼。他渾身一僵,望向釋放冷氣的來源:陸大人那雙墨眸跟會射寒刀似得,削得他心裏拔涼拔涼的。
    宋知府立刻眼觀鼻鼻觀心,既不敢再看陸大人、也不敢再提留下雲仵作了。
    陸青帆冷哼一聲,他還能不知宋知府覬覦人才的心思?愛才之心人皆有之,他當時不也……
    “說說案子吧,”陸青帆輕咳一聲,扯回飄忽的心思。
    辨認死者的依據已經說清楚了,現下到了本次的重頭戲。
    宋知府忙不迭坐直了身子,合著現在才開始說到重點嗎?
    雲曦用事實證明,方才的分析隻是開胃菜。
    “根據官府發現屍首的時辰倒推,錢豐於七日前子時後死於割頸,吳泰晚於錢豐兩個時辰左右身死。”
    雖然兩名死者是間隔三日才分別發現的,但他們死亡的時辰間隔不到兩個時辰。
    兩具屍首被冰棺封存了幾日,腐爛程度不同、但二人性命體征消失後的屍斑、胃裏的消化情況差距都不大。
    羊皮紙裏包著兩名死者胃裏沒消化完的食物殘渣,同酒樓小二提供的菜單一致。
    說明二人就是在出了酒樓沒多久之後被殺害的。
    雲曦掏出一張紙,上麵畫著一個大鋸子:“凶器為鋸齒鐵鋸。二人死前沒有掙紮傷口,也就是說,他們是在活著且毫無反抗力的情況下,被人硬生生鋸斷了脖頸而死。人首分離的時候,心髒還在跳動、眼睛還能視物……”
    雲曦一席話說得屋內眾人神色逐漸複雜。
    凶犯對兩名死者抱有相當大的怨恨心理,才想讓二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人首分離,直到血水噴濺、不甘咽氣。
    “二人死後,凶犯將錢豐、吳泰的衣裳互換、混淆身份,還藏匿頭顱、分別拋屍,應該是為了拖延官府發現屍首的時辰。”
    “這兩個時辰,足夠凶犯先殺錢豐、再割吳泰。”陸青帆冷聲道:“凶犯好謀算!”
    不論是給死者換衣裳、還是藏匿頭顱,都是為了混淆二人死亡時間、拖延官府找人、找頭。
    “但是,”雲曦輕點下巴,“錢豐和吳泰都是陵水城的名人,發現他們的身份隻是時間問題。我不理解凶手為何非要多此一舉。”
    除非,凶犯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
    “還有一點奇怪之處,便是二人死前都飲了酒,那酒很古怪,濃度極高、令人生醉。”
    “酒樓店家也不知道那兩壇酒錢豐是從哪裏搞到的。”宋知府腦海裏驀然湧出一個猜測:“雲仵作的意思是……”
    “是,凶犯很可能是蓄謀殺人。”雲曦點頭,說出了宋知府想說的後半段。
    “若咱們猜得不對呢?”一直沒出聲的冷海驀地冒出一句。
    陸青帆饒有興趣地道:“展開說說。”
    “兩位大人想啊,這凶犯不論是讓死者活著咽氣、還是死後割頭,都有股子泄憤的意味。那他把錢豐和吳泰的頭割了以後,會不會不是為了藏起來拖延時間,僅僅就是為了送給仇家泄憤?”
    這推論看似在意料之外、實則又在情理之中。
    要說最恨錢、吳兩家的人……
    陸青帆被冷海提醒,猛然起身道:“也許,我知道頭在哪兒了。”
    “在哪兒?”宋知府也跟著立刻起身。
    陸青帆薄唇微揚、露出一抹笑意:“請宋知府隨我等走一趟吧。”
    雲曦和青果收拾好地上的證物,統一交歸衙門,便坐上馬車隨陸青帆去找死者頭顱。
    路上,宋知府不住地感慨,案情這一天的進展比他們此前七天的都多,線索是一個接一個往出冒。
    “多虧了陸大人和雲仵作,咱們應該很快就能撥開迷霧了。”宋知府難掩激動之色,恨不能馬車再快些。
    為了這樁案子,他一直親力親為,就怕沒法盡快結案、報送京城。
    陸青帆卻沒這麽樂觀,“先找找看吧。”也未必就如他所猜那般,順利找到二人頭顱。
    “對了雲姑娘,凶犯的形容模樣你還沒說呢!”冷海一臉八卦地湊上來:“有啥線索沒有?”
    尋著錢、吳二人的屍首固然重要,最終破案還是得落在抓凶犯上。
    宋知府一聽驚呆了,“雲仵作還有推論凶犯模樣的能耐?”
    乖乖,雲曦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