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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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發光的都是血水?”冷海仍舊不敢相信,蹲下抹了一把地上的幽藍光芒,發現怎麽都擦不掉。
    “這草是什麽稀奇玩意兒?”
    雲曦點燃蠟燭,給了眾人一點亮光:“一種能跟血水融在一處的草藥罷了。”
    說破了也就不稀奇了。
    “我偶然發現,這草藥沾到血水會在夜裏發出藍色的幽光。後來就會隨身帶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她剛一進來,就發現庫房幹淨過頭了。
    掌櫃的說了,這庫房的鑰匙隻有他和賬房有。
    每月初一十五,掌櫃的會對一次賬、賬房隻有檢查物資的時候才來;灑掃的小二隻月餘來一次。
    “一塵不染的庫房,未免太奇怪了。”陸青帆順著雲曦的思路沉聲道:“你方才判斷就是因此,可對?”
    雲曦點點頭。
    “通知宋知府接手案發現場,我們去找蕭逸。”陸青帆眼底湧上一抹冷意。
    “他跑不了。”
    趕去蕭氏衣行的路上,陸青帆暗暗總結:蕭逸此人行事縝密、犯案細節沒有漏洞,有很多維護他的桑戶不願作證指認、店小二也是他藏匿,讓原本簡單的割頭案變得冗雜。
    “要不是大人給桑戶們下了套,我們連這廝的首尾都抓不住。”冷海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冷川能不能看住他!”
    “他沒想跑。”雲曦輕聲道。
    殺害錢、吳二人都過去八天了,蕭逸若是想逃,都等不到他們來陵水城,便已經能改頭換麵、逃到天涯海角。
    屆時別說破不了案、就是能破得了,凶犯也難以緝拿了。
    冷海呐呐地歎了口氣:“好好地,為啥非得殺人呢。”
    “是了,還差這個。”
    雲曦喃喃一句,望向陸青帆誠懇建議:“我們若是找不到他殺人的行事動機,恐怕很難讓蕭逸伏法。”
    這樣縝密的人,連調換雙胎甕都能沉著氣等到甕身自己裂開崩壞再謀劃殺人,她不信蕭逸沒有應對官府的法子。
    雲曦和陸青帆對視一眼,二人齊齊脫口而出:“錢夫人。”
    “車夫,掉頭去錢府。”陸青帆當機立斷,冷海和青果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小姐,你和大人打什麽啞謎嘛?”青果急得直擰手,“快告訴青果嘛!”
    “稍安勿躁。”雲曦望著青果低聲道:“去找一下錢夫人,就什麽都明白了。”
    至親至疏夫妻。
    錢豐生前酒色俱沾、美妾無數,錢夫人的地位從未被撼動。想找到蕭逸殺人的原因,錢夫人是個突破口。
    雲曦領教過錢夫人的厲害,知道她不會輕易說實話,撬開她的嘴難度不亞於讓蕭逸認罪。
    陸青帆思緒翻湧,沉聲道:“線索太少了。”
    馬車裏四人皆歎了口氣。
    雲曦揉了揉發硬的脖頸,突然袖口掉出來個小物件,她“咦”了一聲撿起來,驀地想起來:“啊,這不就是咱們需要的東西嘛!”
    “是什麽?”
    “小姐我也想看!”
    冷海和青果都把腦袋湊過來。
    雲曦打開小小的牛皮紙包,輕聲道:“剛才在案發現場撿到的。我怕掌櫃的瞧見,就藏起來了。”
    牛皮紙包裏裹著一顆小小的珠子。
    “碧璽?”陸青帆一眼就認出了這珠子的材質。
    “還是很貴的碧璽。”冷海強調道。
    “我在錢夫人的手腕上見過類似的珠串。”雲曦篤定地道:“錢夫人跟蕭逸肯定有關聯。”
    陸青帆一行人在錢府停留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出了府邸往蕭氏衣行趕去。
    大約幾息的功夫,一身孝服的錢夫人扶著丫鬟的手,也坐上了馬車離開。
    臨去前,她望了一眼“錢府”的匾額,眼底濃鬱的恨意一閃而過。
    蕭氏衣行門口熱鬧非凡,前來買成衣的客人不在少數。
    片刻的功夫,衣行門口就停滿了三輛馬車,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鋪內走出一個青鬆玉立的年輕男子,他望認出了馬車上的車標。
    官府中人、錢夫人,都到了。
    來者不善。
    “諸位,不好意思,小店今日要提前關門了。”年輕男子對客人們露出和煦的微笑,揚手大家先行離去。
    坐在馬車上的青果悄然紅了眼眶,小聲說道:“分明是那樣溫和的老板。”
    怎得偏是個凶犯呢?
    “小青果,你可不能當著凶犯的麵哭鼻子啊!”冷海趕緊製止了青果的同情泛濫。
    青果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才沒有!我隻是可惜、可惜小姐身上這樣好看的青色勁裝,偏是在凶犯這裏買的!”
    “衣裳無罪,”雲曦輕歎一聲,安慰地拍了拍青果的手:“客人散盡了,該下去了。”
    陸青帆目送雲曦主仆下車,墨眸亦湧上幾分複雜。
    不同於聶政的嗜血偏執,蕭逸確實……可惜了。
    宋知府率先進了衣行,緊隨其後的便是陸青帆、雲曦一行,最後進來的是麵如素縞、一身重孝的錢夫人。
    蕭逸見到眾人都來了,微笑著拱手抱拳道:“見過宋知府、錢夫人。這位想必就是未來的刑部侍郎陸大人了吧?”
    “不敢當。”陸青帆禮貌頷首。
    蕭逸好奇的目光落在雲曦身上,“這位姑娘是助陸大人破了青州大案的女仵作吧?”
    “民女雲曦,見過蕭公子。”雲曦亦行了半禮。
    蕭逸認出了這身衣裳是他鋪子裏的:“這青衣勁裝很適合雲仵作。”
    “衣裳很好,我十分喜歡。蕭公子手藝絕佳,本該有大好前程。”雲曦口吻裏都是惋惜:“何必為了錢豐和吳泰那樣的人賠上後半生?”
    蕭逸驀地攥緊了拳頭,眼神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他突然輕嗤一笑,“雲仵作這話說得稀奇,恕蕭某人不解……”
    看來,蕭逸是不打算認了。
    “蕭逸,我們讓你自己說,是給你機會。”陸青帆沉聲提醒道。
    證據他們有了、案發現場找到了,蕭氏製作雙胎甕的工廠地址確認了;就連蕭逸跟錢夫人的母子關係,還有錢豐和吳泰做過的惡事……他們全都悉數知曉了。
    負隅頑抗毫無意義。
    “逸兒,他們、他們都知道了。”錢夫人話沒說完、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蕭逸不可置信地望著錢夫人:“你出賣了我?”
    “沒人出賣你。”雲曦從懷裏掏出那顆碧璽珠子,低聲道:“你的物件,總會以別樣的方式回來的。”
    此物一出,蕭逸立刻握住了腰間的吊墜。
    那上麵打絡子用的碧璽墜珠,同雲曦手裏的成色幾乎一樣!
    “就算如錢豐那樣的畜生,也有掙紮求生的本能。”雲曦輕聲道。
    她猜測,這墜珠是蕭逸鋸斷錢豐頭顱時,劇痛之下掙紮的錢豐無意拽掉的。
    一顆小小的碧璽珠子,卻成為指認蕭逸、確鑿他殺人動機的唯一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