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係一人、係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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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棺槨前,雲曦眸光落在死者身上:男子看上去年輕英俊、身形壯碩,但眼下不正常的青色暴露了他耽於酒色的事實。
    一個極為刻薄的猜測驀地湧上心頭。
    雲曦趕緊搖頭,將腦海裏的臆測甩開。
    “小姐,你不舒服嗎?”青果見自家小姐一個勁兒搖頭,擔心地問道。
    “沒有,驗吧。”
    二人再不提其他,利索幹活。
    偏僻的院子周圍逐漸暗下來,夜色籠罩在昔日歡聲笑語的院落,此刻的安靜顯得分外悲涼。
    雲曦主仆摸黑從耳房出來,青果小聲抱怨著:“早知道拿個燈籠了,好黑呀小姐。”
    “是有點黑,注意腳下。”
    出來前她們就找過了,兩個耳房都沒燈籠。
    突地,院門角落有個黑影拂過,青果本能嬌吒一聲追上去出拳:“哪個賊人!”
    豈料她的拳頭壓根沒有近身、反被來人緊緊包住……燈籠的光芒模模糊糊照亮了來人的臉,是川大哥。
    “嘻嘻,別緊張啊小青果!我們是來接你們回去的!”冷海嬉皮笑臉地從旁邊探出頭來。
    青果“哦”了一聲收回拳頭,轉身就去喊自家小姐:“小姐,有燈籠啦!”
    冷川默默地收回手,掌心還殘留著心上人的暖意。
    無邊夜色裏,他專注的視線一直跟隨著青果。
    “勞煩兩位特意來接我們。”雲曦唇瓣噙著一抹微笑:“大人們呢?”
    “冉大人請瓊芳別苑的廚子給咱們做了些膳食,兩位大人都在偏廳裏等著姑娘用膳呢。”冷海小聲問:“屍首的結果咋樣啊?”
    “……一言難盡。”雲曦神色複雜地道。
    冷海:“……”看來雲姑娘是不打算提前讓他八卦了。
    雲曦和青果互相挽著,在冷氏兄弟兩隻燈籠的夾帶照耀下穿過小徑,來到一條寬敞的石子路上。
    循著石子路走到偏院,院內亭台樓閣、輕紗薄帳,假山上潺潺的水聲在夜色裏響得愜意,頗有世外桃源的仙境之感。
    人未至,雲曦就聽到涼亭內兩位大人討論案情的說話聲:
    “……承郡王當最不願意別苑出事,嫌疑不大。下官倒是覺得,兩個凶犯分別殺人、必定有所求,但這園子值錢的物件一個沒丟,委實奇怪。”
    冉杓說完,小心翼翼地反問:“大人見過承郡王後,可覺得他有嫌疑?”
    “……不好說。”陸青帆抿唇。
    案發地線索看似多,實則早被闖入的來客破壞殆盡,有價值的沒幾個。
    “冉大人所言不妥。”雲曦掀開簾子走進來,她望著桌上的佳肴,肚子瞬間不爭氣的叫了。
    冉杓一臉驚訝地道:“下官所言哪裏不妥?”
    雲曦抱歉地道:“要不先用膳?”
    在飯桌上談論屍首之事,尋常人多少有些遭不住。
    青果揉著肚子也小聲道:“奴婢也餓了。”
    “先吃吧。”陸青帆眼底劃過一抹寵溺,示意二人落座。
    隻容四人用膳的石桌,陸青帆、冉杓占據一麵,冷氏兄弟則各自在涼亭環形長凳上幹飯,將桌子讓給了兩個小姑娘。
    雲曦飯量小,吃過之後率先離席,飯量大的青果仍在吃吃吃。
    冷海猴急地替補上去,沒動幾筷子就被自家兄弟幽怨的眼神看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不情不願地起身,用腳戳了戳狗兄弟,“你坐吧。”
    冷川雙眼一亮,毫不客氣地坐到了青果旁邊,一邊吃一邊用溫柔的目光打量著埋頭幹飯的青果。
    冉杓雖不善鑽營、卻不是傻子,一眼就瞧出了冷護衛對小丫鬟有意,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他偏過頭想與上峰大人交換個八卦的眼神,陸大人卻哪裏看他?那銳利如芒的視線正暗搓搓地盯著倚靠在欄杆邊上的小姑娘呢!
    眼前的飯菜瞬間不香了。
    冉杓的視線意外與冷海相遇,二人都在彼此的眼中感受到了“形單影隻”的悲涼。
    待眾人用膳完畢,陸青帆優雅地擦拭嘴角,衝雲曦頷首,示意可以講講驗屍的情況了。
    “女死者年十八,因死後用了‘福祿香’,確鑿死亡時辰沒法確認,大概是五日前的白天身死;生前曾被人淩辱折磨,身上有無數外傷、強行被的痕跡,死因是……”
    雲曦頓了頓,眸中的憤恨和不忍複雜地交織著,咬牙切齒地繼續道:“‘蝕心幻蘭’過量、氣血攻心暴斃。”
    驟然聽到“蝕心幻蘭”,冉杓神色驀地一變。
    “‘蝕心幻蘭’是何物?毒嗎?”這名字委實陌生,冷海甚至覺得有點好聽。
    “還請冉大人解惑。”冉杓的異樣沒逃過陸青帆的眼睛。
    冉杓趕緊恭敬地道:“下官並未見過,也隻是聽說……”
    坊間傳聞有一烈藥,名喚“蝕心幻蘭”,常出入風月之所的人最喜此物助興。
    “據聞,再烈性的女子,食用了‘蝕心幻蘭’也把持不住。”冉杓老臉一紅,後麵的話委實說不出口了。
    “說是助興的藥,其本質就是一種毒。”雲曦沉聲道:“此藥發作時,通身高熱、心髒灼燒,若不及時紓解,便會心悸如刀絞、髒腑血液倒流,最後七孔流血、暴斃而亡。”
    “蝕心”二字,可不是白叫的。
    冉杓大驚,沒想到雲曦小小年紀、哪怕沒見著屍首驟死的模樣,表狀卻講得分毫不差!
    “確如雲仵作所言!那日不少客人都瞧見死者她、她七孔流血地從屋中爬出來,衣衫不整、麵目猙獰。當真是……唉!”
    如花般的年歲,就沒了性命。
    眾人皆是一默,涼亭內隻餘陣陣微風攪動著帷帳,仿佛哀歎著逝去的生命。
    “說說另外一人的情況。”陸青帆打破沉默。
    “另一名男死者不到三十,應是行伍出身、身上有舊箭傷和刀傷,後養尊處優、耽於酒色,導致腎虧。他的左胸口下方、肩膀處有幾道新傷,應該是死前與兩人搏鬥留下的。”
    “兩人?”
    雲曦還沒說完,冉杓就訝然出聲,驚覺不妥趕緊捂住嘴,示意雲曦繼續。
    雲曦沉吟片刻,比劃了一下胸口:“左胸口匕首傷從左至右、由深到淺,以痕跡來推論,極有可能是女死者留下的;右臂、左臂、肩頭三處匕首劃傷,是另外一人留下的。”
    男死者搏傷後,女死者氣血逆流身亡;凶犯和男死者在屋內又掙紮一番,最終被凶犯勒死。
    凶器是案發處那團被絞下來的帷紗。
    說罷,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冉大人:“所以方才冉大人所言不妥,自始至終,凶犯係一人、殺一人。”
    他們要破的,隻有男死者被殺一案。
    【作者題外話】:冉杓:狗糧略噎。
    冷海:單身狗的悲哀!
    冉杓:我有夫人,不是單身狗!
    冷海:……(還有沒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