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沒有說話，隻是眼神黯然又帶有些疲憊地將一份文件塞給了萊諾德先生。
    萊諾德先生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波鴻那邊不願意放人嗎？”
    說到這裏，他將文件接了過來，臉上有些不喜，“不就是想接機敲詐一筆錢嗎？一個小俱樂部。”
    “給他不就是了，能要多少？”
    說著，萊諾德也翻開了文件，朝著其中所寫內容看去。
    【很抱歉，球員已經租借給海登海姆，並且與海登海姆簽下單賽季二十五萬租借費的租借合約，不具備提前反悔權。且，球員與海登海姆還有一份八百萬歐元的買斷條款，未來不一定會回到球隊之中。】
    看完了前麵，萊諾德的心裏一驚。
    租借費二十五萬歐元？
    陳宇風什麽時候這麽貴了？
    他原本預期的，在這些俱樂部將陳宇風買回來，最多也就花幾十萬歐元。
    而要知道，球員租借一個賽季的費用，與買斷的費用，可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這波鴻真他娘的是個黑店啊，想借此敲詐一筆嗎？”
    說到現在，萊諾德還以為波鴻是在刻意的哄抬價格，與海登海姆那邊造假想要敲詐他們一筆。
    在看到最後一句話時，他更是怒不可遏，“八百萬歐元的買斷條款，球員有可能不會回來？”
    “到底是埃菲爾鐵塔在伯明翰露頭，還是自由女神像出現在了利物浦？導致波鴻有了這種錯覺？！”
    說完了這些話，萊諾德忽然間發現站在他對麵的菲比表情一直有些平淡且冷漠，像是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怎麽了？你也覺得這件事有可能嗎？”
    萊諾德氣笑了，“菲比，我認為，我們倆都作為俱樂部的核心成員，不應該因為一件很小的事而導致……”
    他的話還沒說完，菲比便將手機打開。
    上麵是一個足球app，有著很多的媒體報道消息以及球隊球員的數據記錄。
    菲比在這些俱樂部中查找到了海登海姆，點開之後點擊球員分類，從中找到了一名‘yufngchn’的球員，將其的數據貼在了萊諾德的臉上。
    是的，貼在了萊諾德的臉上，靠的非常近。
    “放這麽近幹什麽？”
    萊諾德嚇得往後一退，從菲比的手中將手機拿過，朝著上麵看去。
    上麵的首頁當然是陳宇風的名字與國籍，以及年齡。
    下麵的就是陳宇風的數據了。
    出場（首發）：2/1
    場均時間：59分鍾
    進球：2
    助攻：2
    危險傳球：5
    傳球成功率：93
    丟失球權：1次
    下麵還有著一些更細致更複雜的數據，不過萊諾德已經沒有去看了。
    他直接呆滯在了原地，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整個人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他顫抖著手將手機還給了菲比，隨後看了一眼菲比，隻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這是……風？”
    像是還不願意接受事實，他試探性的詢問了一句。
    “不然呢？”
    得到的回答更讓他的表情黯然起來，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
    在德乙聯賽的一線隊打上首發了？
    兩場比賽還打出了兩球兩助攻的數據。
    要知道，就算多特蒙德現在最優秀的租借球員，在外也沒有打出這個數據。
    比如說u17的普利西奇，這是他們多特蒙德的明日之星，之前是絕對穩穩地壓製陳宇風一頭的。
    甚至，兩個人恰好就代表俱樂部運營的兩個極端。
    一個當做未來球隊的主力培養，一個當做商業屬性的球員來培養。
    結果呢？
    陳宇風踢德乙了？還是橫空出世？
    而普利西奇，這段時間隻不過是進入了一線隊主教練的關注視野而已，正在商量著進入一隊跟著訓練，還是租借向低級別聯賽的球隊。
    萊諾德忽然間感到自己的世界錯亂了，好像發生的事應該是反過來才對。
    不，反過來都不對！
    但在如此的事實麵前，沉默了良久的他也隻能接受，並且心裏開始有了一種恐懼。
    這件事如果一旦敗露，讓俱樂部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親手葬送了一位多特天才。
    那他在俱樂部裏麵的未來，一定是渺茫的。
    而這件事敗露的概率，幾乎是百分百。
    房間裏麵，華夏的代表與俱樂部的董事會成員霍克都在等待陳宇風的消息，他們知道陳宇風，也就是待會的事情。
    “我已經說過幾次了，這一天遲早是會到來的。”
    站在萊諾德身前的菲比，看到老同事現在處在如此的境地上，也是毫不憐惜地出聲，“多特蒙德青訓營的主要理念，便是培養出優秀的青年隊球員。”
    “這是俱樂部上百年曆史中沒有發生過變動的理念，也是足球俱樂部的青訓體係恒古不變的理念。”
    “任何與此理念相悖的人，都將在未來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你，我的先生，天真的認為兩頭都可以抓起來，擅自的做出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決定，導致俱樂部青訓營人心惶惶。”
    菲比的表情非常冷漠，“進去接受你該接受的一切吧，那是你應得的，隻在乎眼前的家夥。”
    說完這句話，菲比就轉身準備離開了。
    走到走廊盡頭時，他再次轉過頭去，看到還待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萊諾德。
    “還有，繼續祈禱吧。”
    “陳宇風在德乙聯賽有一個不錯的出道，這代表了他的天賦。”
    “如果未來他能夠將這種天賦兌現，身價達到三千萬歐元甚至更高時，你在俱樂部的一切地位就真的不保了。”
    “我也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讓你這種蛀蟲早點從俱樂部離開。”
    “……”
    菲比的聲音中是帶著憤怒的。
    他其實已經強壓著自己的怒氣，在盡可能的與萊諾德好好說話了。
    或者說，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或許是極度的冷靜。
    當菲比看到陳宇風在海登海姆打出的數據時，毫無疑問，他心中對萊諾德的恨意達到了極致。
    這樣一位優秀到極點的球員，竟然當初被萊諾德擅自趕出俱樂部，導致他們u17青年隊損失慘重。
    想想，如果陳宇風現在還在u17踢球，成長到這種技戰術能力，是不是菲比便已經有底氣將他推薦給一線隊？
    在培養出普利西奇與陳宇風這兩個天才後，加上自己元老的天賦，菲比大概率會成為多特蒙德預備隊的教練，官升一級。
    未來，等到主教練走後，接任多特蒙德一線隊主教練，也不是沒有一點可能。
    再不濟，也能憑借這個身份，去到一家還不錯的德乙聯賽球隊進行執教。
    這還不說，陳宇風會給菲比帶來多大的經濟收益。
    要知道，球員在青年隊跨向職業隊時，會跟青年隊教練簽署一份合同的。
    他未來的一切轉會費，都會被他的青訓隊教練抽走千分之二個點。
    這是歐洲多地的青訓營都會簽署的一份合同，意在青訓教練能夠全心全意的培養出一些真正的好球員。
    有利益，才有動力，才有競爭力。
    有了這一切，年輕一代的球員才會如同雨後春筍般不斷地冒出。
    雖然損失了一定的利益，但長遠來看，這樣一定是很好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讓菲比無比憎恨萊諾德的原因。
    他現在也在等，等著陳宇風能夠踢的更好。
    並且用他的表現，徹底扳倒那個愚蠢的萊諾德！
    …………
    另一邊。
    萊諾德站在門口等了好久，直到裏麵的霍克呼喊他的名字時，他在一臉失神的走了進去。
    看到他的表情，霍克有些好奇，“怎麽了？是有消息了嗎？”
    “看來是個壞消息？不然這位先生也不會如此表情了。”恒太那邊的代表也微笑著出聲道，看出了萊諾德的微表情。
    又沉默了良久，萊諾德知道自己終將麵對這一切，緩緩地出聲道：“合作可能得叫停了。”
    “什麽？為什麽？”
    霍克的聲音頓時高了一些。
    恒太那邊的代表的表情也是一變，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千裏迢迢的跑過來，合作叫停？
    這不是玩他嗎？
    “陳宇風。”
    萊諾德抿著嘴，一臉遺憾與抱歉地道：“現在已經在波鴻俱樂部安定下來了。”
    “他以二十五萬歐元的租借費，租借到了德乙的海登海姆，目前在那裏的一線隊。”
    “二十五萬歐元的租借費，他有那麽貴？”霍克從椅子上站起來了，有些吃驚。
    但現在他的情緒還保持在一個可控範圍內，因為這樣的話，最多隻是多付出一些代價而已，不可能說合作叫停。
    “這其實沒事的，如果必要的話，我們可以多付出一些，直到促成這筆合作。”
    華夏恒太的代表在經過翻譯後得知兩人的對話，出聲說道。
    其實他明明可以再去聯係波鴻，但那樣做太麻煩了，他們已經與多特蒙德商量好了事前的一切協議，現在經不起再拖了。
    而且，這幾年剛好正是華夏足壇最火熱的時刻，金元時期帶給他們足球人的自信，是非常雄厚的。
    他們並不把多出來的幾十萬歐元看在眼裏。
    他們隻想快速的將球員帶回去，促成這筆合作，並且盡快幫助球員獲得國籍，讓球員能夠在中超聯賽以非外援的身份出場，並且能夠入選國家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規劃政策的初衷是好的。
    但是，方式並不對，他們的做法也有些極端。
    這就導致了後期，金元泡沫的崩塌以後，華夏足球徹底陷入深淵。
    “是的，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解決吧。”
    多特蒙德董事會成員霍克也是無奈地搖搖頭，他其實有些想現在對萊諾德發火的衝動，但還是忍住了。
    有客人在，其他的事情可以待會再說。
    “現在去購買陳宇風，可能代價有些大……”
    萊諾德輕咬自己的嘴唇，有些不敢麵對這一切，隻能說出一句這樣的話。
    “代價大？我能不知道代價大嗎？”
    霍克被他的這句話刺激的有些上頭，聲音提高了幾個度，“但是當初，到底是誰擅自做出了將球員送走，並且從非洲買來一位後衛的操作？”
    “我現在聽說那名後衛來了沒多久就因為紀律問題被球隊開除了。”
    “這就是萊諾德先生的看人眼光嗎？”
    “給波鴻報價吧，五十萬歐元到八十萬之間，越少越好，我們要買下這我球員。”
    霍克說完了最後一句，心裏盤算著董事會這一期對青年隊的資金預算。
    他已經在考慮了，要不要把普利西奇租借出去，以此來抵消這個本來沒有必要的虧損。
    “之前商定好的，與俱樂部的成交價格是三百五十萬歐元，我們的底價是四百萬歐元。”
    此時，華夏那邊的代表也出聲道；“隻要球員能夠盡早的簽約合同，我們願意掏出這個價。”
    要知道，他們現在的認知，隻是之前的那個陳宇風。
    沒有什麽成績，隻是在青年隊表現尚可，還入選了一次克羅地亞青年國家隊的陳宇風。
    這樣的球員，按理說是沒有打出自己太大的身價的。
    但他們就是願意給出四百萬歐元的天價合同，隻因為陳宇風有條件，有資格入籍。
    這便可見，當時華夏足球的金元泡沫到達了何種高度。
    “五十萬到八十萬，可能差距還有些大……”
    萊諾德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說出了一句在場眾人都無法理解的花，“或許得加個零。”
    “什麽？”
    “怎麽可能？”
    華夏恒太的代表與多特蒙德董事會成員霍克頓時難以置信的出聲，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萊諾德在玩弄他們？
    就在他們有些發火的前奏時，萊諾德帶著萬分的悔意提前開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件事的一切責任都在我這裏，是我的原因才導致了事情發展到現在的這種地步。”
    “陳宇風現在真的買不回來了，他在海登海姆已經完成了德乙聯賽的首秀。”
    “並且打出了兩場兩球兩助攻的數據……”
    “現在波鴻已經不可能賣掉他了，海登海姆也不會放球員走，起碼在這個賽季是這樣。”
    “而且……未來再去買，就劃不來了。”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
    說完這句話，萊諾德自責的低下了頭，整個人的情緒看起來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