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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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大清早的,呂家就喧鬧得不正常。
    呂頌梨還在睡夢中,就被墨冰給叫醒了。她醒來後,看著窗戶外麵還黑漆漆的,這是才五更天?
    穿來那麽久,呂頌梨也終於學會了通過天色判斷一天的時辰了。
    “什麽事,說吧。”呂頌梨坐起身,接過她遞來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她很肯定是有什麽急事發生了,不然墨冰不會這個時候把她叫醒。
    “老爺生病了。”
    “我爹病了?請了大夫了嗎?”呂頌梨聞言,下榻的動作更迅速了。
    “夫人已經讓人拿了帖子去宮中請太醫了。”
    是了,她爹是可以請太醫的,“把她們喊進來,我要更衣,速度要快!”
    “是——”
    期間,呂頌梨問了一下她爹的症狀,初步判斷應該是內裏陽氣虛然後外感風寒之證,具體的還要見到人才能判斷。
    一刻鍾左右,呂頌梨已經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動身前往正院了。
    呂頌梨一邊走,一邊暗罵自己粗心。
    這段時間,她爹應該是承受著很大的心理壓力。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了,很多事她雖然在一旁出謀劃策,但輸出的主力一直是她爹。麵對謝趙兩家對他們呂家的毀滅計劃,盡管他們父女倆推演過反擊計劃,但他是家中的頂梁柱,也是主要的執行者。麵對著未知的結果,他心裏的壓力肯定很大。
    另外就是,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她爹近來麵聖伴駕的日子太多了,可以說,她爹一直緊繃著神經,精神一直處於高度集中緊張的狀態。
    他已經四十了,人已經不年輕了。
    如今謝湛親口說出休戰的話,表明他們呂家與謝趙兩家的相鬥相爭告一段落,他心裏提著的那口氣一鬆,疲憊感一上來,身體可不就抗議了嗎?加上身體防禦就疏散,再外感風寒,這病自然就來勢洶洶。
    呂頌梨到正院的時候,正好遇到匆匆趕來的呂明誌,姐弟倆沒多說,直接進去了。
    這時太醫沒到,倒是周大夫離近得,人已經到了呂家,而且已經給她爹診治完畢,還開了藥方。
    她爹正躺在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臉色潮紅,嘴唇偏幹,額頭蓋著一方濕帕子。
    她上前給他把了下脈,和她之前的判斷差不多。
    呂頌梨給她爹蓋好被子,挽著她娘出了臥室,讓她爹好好休息。
    “爹前兩日是不是就有點不舒服了?”呂頌梨問。素體陽虛,複感風寒之症。她爹脈相沉微,神疲欲睡,可見陽氣已虛。
    蔣氏回道,“是的。一開始隻是很輕微的小風寒,你爹喝了薑湯後也沒當一回事。可是下半夜時,你爹突然病情就嚴重了。最重要的是,你爹聲音嘶啞,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爹這是暴啞,這是大寒直犯肺腎,上窒竅隧,下閉腎氣所致,“沒事的,娘,放心吧,爹看了病吃了藥肯定能好的。”
    蔣氏聞言,直點頭,“那就好那就好。”發現這一點時,可把她都嚇得夠嗆。孩子他爹以為自己嗓子出問題了,以後都說不出話來了,嚇得臉色灰敗。
    呂頌梨給她爹把了脈,又看了一下周大夫給開的方子,判斷了一下,基本對症,她爹這是陽虛外感,表裏俱寒之證,當助陽與解表並行。
    想了想,她動手添了兩味藥,蒼術和獨活。
    她爹一直哼唧著,睡著都不安穩,問了,他很費勁地告訴他們渾身酸痛。呂頌梨知道這是濕滯經絡之中引起的肢體酸痛,添加蒼術、獨活兩味藥能祛濕通絡止痛。
    她想讓她爹少遭點罪。
    “閨女,這行不行的?”看她改方子,蔣氏有點害怕。
    大概是閨女身體一向不好,她以前也喜歡看些醫書,但都是斷斷續續的。這段時間閨女又開始看醫書,自學醫術的事,他們也知道,甚至孩子他爹還幫她弄到了幾本難找的醫書。雖然閨女很聰明,但是,學醫應該沒那麽快學有所成的吧?
    “這添加了兩味藥的方子可以讓周大夫看看。”
    “好。”蔣氏連忙應下。
    周大夫聽她說添這兩味藥的理由,也覺得可行。同時他心中驚歎,高門貴女就是聰明,比起他帶的徒弟,學起醫術來,快多了。
    他哪裏知道呂頌梨這是自帶外掛呢。
    在周大夫這樣的醫匠眼裏,五品官之嫡女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高門貴女了。
    周大夫覺得呂頌梨這個呂家二小姐是真的聰明,還很有學醫的天賦。可惜這樣的人,終究沒法成為他的弟子。
    周大夫剛走,太醫才到。
    太醫給呂德勝把了脈,又看了那張修改過的藥方,連連點頭,直說這張藥方開得妙,讓他們就按這個方子抓藥。
    於是呂明誌親自送太醫出府,臨走前,蔣氏的心腹嬤嬤遞給他一個荷包,剛才周大夫也給了,隻是沒有那麽大。
    陳總管按著藥方親自去抓的藥,將藥抓回來之後,廚房那邊就立即把藥給煎上了。
    “早知道我不不攔著你爹罵你大哥了。”蔣氏很自責。
    周大夫說丈夫是鬱結於心,情誌不暢達,然後不注意就感染了風寒導致的病症。蔣氏覺得,如果先前讓丈夫把心裏不痛快給發泄出來的話,丈夫可能就不會生病了。
    呂頌梨默默地聽著,她知道她娘這是心疼她爹了。她明白她娘的想法,丈夫都這樣了,大兒子輪為出氣桶也沒啥了。
    其實就算她大哥回來了,也就是一個心裏安慰而已,萬一她老爹看到大哥在處理事情時愚鈍的一麵,更心塞怎麽辦?就那句話,一家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行,凡事看開點。再說了,她大哥在嶽父家幫忙,也算是為了穩定局部做出了努力了。
    等藥煎好,蔣氏先扶著呂德勝靠坐在床頭,拿了一碗熬得濃稠的幹菜肉糜粥喂他。
    這碗粥是呂頌梨親自去廚房熬的,其實她是想做青菜瘦肉粥的,但這裏大冬天的桌麵上幾乎看不到一絲綠意的,不像後世有大棚蔬菜,綠葉菜隨時都能吃到,甚至還能吃到反季節蔬菜。她隻能退而求其次,拿了一些秋天曬好的菜幹用熱水泡發,然後切碎了放進燒開翻滾的大米粥裏,再放點用酒醃製過的瘦肉肉糜。不要一點肥肉,肥肉太過油膩,她爹嘴巴淡沒什麽胃口,應該吃不下去。
    這碗粥蔣氏聞著挺香的,呂德勝果然能吃得下,不過隻吃了半碗多一點這樣,就搖搖頭,表示不想吃了。
    蔣氏也不勉強他,把碗放下,將放涼一些的藥端給他。
    呂頌梨在一旁看著他爹艱難地伸出雙手,接過藥碗。她娘要喂,他還不讓。
    “折騰啥,我喂你好啦。”蔣氏鬧不明白,他人都這麽難受了,還要自己來端這個碗?
    呂德勝堅持,心中很急切,夫人,在這事上,你大可不必如此賢惠。
    呂頌梨在一旁看得明白,她爹這是想一口悶啊。
    也是,這中藥她娘要是一口一口喂給她爹的話,這感覺真是太酸爽了。
    她爹真是個小機靈。
    果然,她爹雙手捧著藥碗,嘴巴湊上去,然後噸噸噸一飲而盡。
    蔣氏也回過味來了,有點啼笑皆非,體諒他生病又口不能言的,就不和他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