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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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醒了說要見小姐。”
    宋挽剛在美人榻上歇了一會兒,聽聞這話隻能起身更衣去了絳香院。
    剛進院子,就見江行簡同林葭玥吵得不可開交,隻是二人見到她都齊齊閉上了嘴,看著倒十分有默契似的。
    “你來了。”
    江行簡冷冷開口,宋挽也隻輕輕應是便進了江母屋子。
    “你究竟是如何理家的?那東西將府裏大宴攪成這個樣子,你難道就一點不知,一點不過問?”
    宋挽一隻腳剛踏進江母寢房,江母便撐著身子厲聲嗬斥:“侯府中饋交由你掌管,你便是這樣不上心的?枉費我同老太太信任於你,你倒是說說你如何做的?”
    “好好一場大宴,竟是讓諸府賓客站著用膳,我侯府百年聲譽被毀,這責任你擔待得起?”
    宋挽低著頭,一時無言。
    江母頭上綁著抹額,麵頰唇色泛著病態的白,想是這一會兒明白了大宴失敗的嚴重性,竟真染了幾分病氣。
    “母親教訓得是,是挽兒無能。”
    “你……”
    她認錯太快,竟讓江母啞口無言。
    許久後,江母帶著幾分啜泣聲道:“易兒在邊關吃苦多年,這六年他不知過得多麽艱難,好不容易挨到回了侯府,怎麽你們一個二個就不能讓他順順心,省省力?”
    “他方襲爵便丟了顏麵,日後如何在朝中立足?”
    “男子忙於外,怎麽這豆大一點兒的後院你都處理不好?他日日辛苦難不成這後院之事還需要他來操心,來操持?”
    “母親教訓得是。”
    宋挽乖順站在一旁,無論江母說什麽都隻是一句挽兒知錯,梗得江母心頭難受,一口氣憋著上不去下不來。
    她心中有火,便免不得要埋怨宋挽:“你好說歹說也是宋府教養出的閨女,連一介妾室都處理不妥當?宋府教出的女兒也不過如此。”
    “母親。”
    江行簡自外進來,正聽見自家母親攀扯宋府。他眉頭緊鎖,心中愧疚。
    這事本就同宋挽無關,他們又哪來的臉麵去攀咬宋家?
    江行簡本想解釋一二,卻聽宋挽道:“挽兒知母親心急,但母親不必太過憂心。今日大宴雖與以往不同,但挽兒覺得林姨娘所為也算破了陳腐舊套,更不落窠臼,不至無趣無味。”
    “你……”
    江母皺眉,愈發生氣。
    前些日子宋挽的確說過府例不可破,她便是這般回她一力推舉林葭玥辦理大宴。
    可她哪裏知道,那林葭玥會瘋癲成這般?
    江母站起身,一臉怒色:“你如今是在怪我?”
    “挽兒不敢。”
    宋挽福身行禮,許久未曾起身。
    江行簡深吸一口氣,同江母告了罪拉著宋挽走出絳香院。
    方一出院子,宋挽便掙開江行簡。
    “今日事與你無關,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挽點頭:“我知曉。”
    江行簡道:“三妹妹同蘭家的婚事,還要勞煩你多費心,蘭家這門婚不可斷。”
    “同蘭家的婚事怕是不成了,今日三妹妹當著眾夫人麵踩了蘭夫人的臉,若侯府再強推這樁姻緣,便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宋挽語氣淡淡,聽得江行簡不是滋味。
    半月前她提起侯府未來,還是一副憂心忡忡關切備至的模樣,怎得幾日過去,她對江景的態度冷淡了如此之多?
    江行簡不解,隻能強壓下心頭不安道:“若是蘭家不成,你又覺得上京哪一府更為匹配?”
    “夫君是不是忘了……”
    宋挽抬眸,盯著江行簡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三妹妹的婚事我無能為力,夫君又何必強人所難?”
    “你這是心中有氣?”
    江行簡抿唇,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宋挽。
    在他心中,宋挽從來都是乖順的,哪怕有些冷情但於大事上她從來明理大度,不曾耍過小性兒,特別是在麵對他與侯府的前途之時,更是謹小慎微處處留心。
    “夫君覺得挽兒應因何而氣?”
    宋挽輕笑一聲,看著江行簡青白交加的麵色眼中漸冷。
    他遲遲不與她同房,讓她成為府中下人口裏的笑料,讓江母因他的不重視而看輕。江曼一個出嫁女,伸手捏著府裏中饋,侯府上上下下不僅毫無抵觸,反而對一個後妃插手娘家事處處維護縱容。
    江行簡明知林葭玥為人輕浮,萬不可能辦理好府中大宴,卻還是任由她掌內宅之權。她苦心為江景籌謀婚事,被人三言兩語挑唆前功盡棄,他輕輕巧巧一句同蘭家婚事不可斷……
    如今,他卻來問她是不是心中有氣?
    宋挽想著想著險些笑出聲來。
    “挽兒有事要忙,便不在此打擾夫君了。”
    也不管江行簡什麽反應,宋挽轉身便走,毫無一絲留戀。
    大宴過後,江老夫人同江母都病倒了。
    江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太好,大宴之事府裏人都瞞著她,她還不知林葭玥闖了大禍,而江母一病不起則是因為江行簡到底被人參了一本。
    有禦史參他行事乖張,擅纂禮儀,敗世家聲名,假沽清名實結狼虎之屬,斂財冒進等罪名。
    據聞原本江妃為江行簡同聖上求了個實缺,被參過後,江行簡被聖上賜了上林苑監監正一職。
    上林苑監主管牧養牛羊豬,飼育雞鴨鵝、種植花果樹木、時蔬瓜菜等事,是個再清閑不過的閑缺。
    聖旨下來那日府中大廚房都未曾備膳,整個侯府靜悄悄的,唯有繡煙閣咿咿呀呀不知在吵些什麽。
    隻是宋挽懶得管,她如今正忙著其他事。
    因她先前尋人四處攀扯江曼同林葭玥的關係,煥顏齋的生意竟很是不錯。
    倒並非是因為林葭玥的胭脂水粉做得如何好,而是大多數人都想要借此賣江妃一個人情。
    聽著蘅芷報外院賬數,宋挽抿唇笑而不語。
    “那煥顏齋如今的營收就快要追上冰鋪了。”
    “無妨。”
    宋挽淡笑:“這營生鋪得越大越好。”
    正盤算著什麽時間尋個機會幫白蘭二府兩位夫人引見一二,宋挽便聽院外傳來哭哭啼啼聲,原是周姨娘又來求情。
    宋挽顰眉,片刻後道:“讓她們母女進來吧。”
    香草去外通傳,不多時周姨娘同江景走了進來,而二人身後還跟著一臉冷笑的林葭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