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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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挽抬起頭,抱著沈千聿細聲安撫。
    在心愛之人的溫聲軟語中,沈千聿終能釋懷往昔種種,不再患得患失時時怕宋挽眼中無他。
    二人於燭火下低喃,互訴了一夜情話,雖未曾纏綿床第,卻更覺親密無間。
    夜幕泛白時,沈千聿方將宋挽於自己懷中哄睡。把人小心放下後,他輕手輕腳走出長樂宮上朝。
    宋挽起身已過辰時,蘅芷上前幫她更衣淨麵。
    “我竟睡到這般晚,怎不喚我?”
    蘅芷道:“聖上上朝前吩咐奴婢,讓奴婢莫擾了娘娘休息。”
    將手中浸了溫水的帕子遞給宋挽,蘅芷又讓鸞箋端來餐食。
    “燉了一晚上的藥膳粥,娘娘用些。”
    宋挽點頭,拿了羹匙用過三兩口。
    “我有孕的消息可告訴府裏了?”
    見蘅芷搖頭,宋挽讓人給明湘去信,將自己有孕一事告知。
    收到消息後,明湘喜得拉著宋嬤嬤的手笑了許久。
    “嬤嬤竟喜得眼眶都紅了。”
    “若是……小姐在便好了。”
    往日宋嬤嬤麵容嚴肅,甚少有什麽外露的情緒,明湘也沒想到她聽聞宋挽有孕的反應會如此大。
    宋嬤嬤按著眼角,似乎想起了什麽,片刻後淡笑道:“小姐千算萬算,也不曾算到小小姐會嫁入宮中去。”
    誰又能想到呢?誰能想到小姐當年費盡千辛萬苦為小小姐定下的婚事,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若是小姐知曉城陽侯府未曾好生珍視她拚了命才誕下的女兒,怕是不會放過江行簡,也不會放過侯府一眾。可如今一切都過去了,不值得再提。
    想到蘇宜和宋藍安,宋嬤嬤忍不住落淚。
    “挽兒有孕,我做人嫂嫂的亦十分高興,可府中還在孝期這酒肉便免了,今月一人多發五成例銀好了。”
    明湘道:“倒也不必說為了什麽,就說嬤嬤見大夥兒辛苦,犒勞犒勞府裏眾人。”
    “哎,老奴知曉了。”
    宋嬤嬤轉身去辦,不過片刻便處理妥當。
    府中人皆漲了月例,宋搖身邊的秋水,宋拈身邊的銀粟,甚至是後調去服侍宋夫人的檀竹都不例外。雖府上未說這喜從何來,但宋拈聽聞銀粟說先前宮中來了人,便猜到同宋挽有關。
    她淺笑著:“大姐姐有孕,不知懷得是皇子還是公主。”
    銀粟道:“小姐好聰慧,竟一下便知。”
    “聖上看重大姐姐,後宮無人敢與大姐姐爭鋒,有孕也無須藏著掖著怕人動什麽手腳。嫂嫂高興才會給大夥兒漲銀子,可到底月份還小不好大聲嚷嚷了去。”
    也正是如此,她方猜到是宋挽有了身孕。
    大姐姐懷孕,若此胎是皇子那宋府地位便算穩妥,宋拈微微勾唇,心中替父親暢快。
    “若是父親知曉,必會開心。”
    銀粟點頭,很是讚同她家小姐的話。
    “小姐,夫人喚您過去。”
    朱葉自外頭走進,將宋夫人要尋宋拈一事告知,宋拈聞言垂著眸,半晌後才道:“我知曉了,這便去。”
    她母親自父親過世便很是消沉了一陣子。
    不僅將自己關在房中幾十日不說,還哭傷了眼睛。原本宋搖經過她上次點撥,已有幾分認命之感,但偏巧這時候母親又說自己無事,從屋中走了出來。
    如今宋搖見母親身子漸好,竟又生起要退婚的念頭。
    看著雙頰凹陷、神情呆滯卻還在不停勸慰宋搖的宋夫人,宋拈長歎一聲,站在門邊未曾向前。
    “拈兒,你站在那處做什麽?快進來讓母親瞧瞧。”
    “拈兒很好,母親不必擔憂。”
    宋搖聞言將頭扭至一旁,不看宋拈一眼。
    “聽搖兒說你同明家十七子相處不錯,他待你如何?”
    “說不上相處,不過是定了親後年節有些往來,除此再無其他。”
    宋夫人聞言淡淡一笑:“如此便好。”
    “母親既然振作起來,為何還不快些將府裏中饋接管過來?如今父親過世,母親便是府中老太君,您還在呢,哪兒有讓媳婦掌家的道理?”
    “往日父親有命,如今父親都不在了,母親總不能仍任由咱們被人壓著一頭。”
    宋搖有些焦急:“大姐姐貴為皇後,她出身有瑕定不會縱著兄長欺壓母親一頭,這孝順的名聲她跟兄長總還是要的。”
    “兄長日後會登高位,萬萬不敢背上不孝之名的,母親……”
    “便是為了我同攬兒,你也該振作起來。”
    若母親不是府中主母,如何與其他主母相交周旋?如今嫂嫂掌家,又怎麽會真心替她們著想?
    更為重要的是,母親不做主母,誰人為她退齊家的婚事?再尋高門?
    宋搖急得病了幾日,如今還可用父親喪期推脫,可若是父親喪期過,她便要嫁入那等落魄人家了。
    皇上登基後開始重用英國公明華新,明家門第愈發金貴,便是身為旁支的明十七如今也跟著水漲船高。
    可唯有齊家被襯得愈發不堪。
    她本是母親嬌生慣養寵溺了一輩子的,如今本該守寡的宋挽搖身一變成了身份尊貴的皇後,宋拈也嫁入高門,唯獨她,唯獨她要嫁給一個空有爵位,要銀錢沒銀錢,要前途沒前途的人家。
    這讓她如何甘心?
    宋搖瞪著一雙淚眼,看向宋夫人:“母親,你快些振作起來將中饋捏在手中,為我們姐弟三人多打算打算。這般日日龜縮在房中,又算個什麽呢?”
    宋拈站在一旁不言不語,隻低頭靜靜聽著,混似一切都同她不相幹的模樣。
    “搖兒,這掌家之權母親接不下。”
    宋夫人望著帷幔頂子,語氣深幽:“你父親他從我嫁入宋府,便從未有過將中饋交於我手的心思,從我嫁入宋府第一日,他便在防著我。”
    “他怕我苛待宋扶和宋挽,所以雖將府中對牌同庫房鑰匙給了我,可府中做主的,從來都是宋嬤嬤。”
    嫁入宋府這麽多年都未能培養出自己的心腹,往日她隻當做是蘇宜手段了得,死了十年還能讓府中下人俯首稱臣,隻認她一人為主。
    可這段時日她終不得不承認,根本就是宋藍安一直默認了宋嬤嬤掌家之事。
    他從未信過她,甚至這十幾年來一直在防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