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醜陋的樣子，你心目中的‘完人’就是這樣嗎？洛巴先生。”尚央輕聲問道。
    洛巴還在咳嗽，艱難地道“你成功支配了獸主……咳咳……咳……這是普通人……咳……所做不到的！咳咳……”
    “不是支配，隻是融合。你的追求如果僅此而已的話，要我誇誇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淪落到如此地步，所追求的也隻有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真是可憐。”
    尚央還要繼續說，但已經被樓樺抱住腦袋，被迫停下後續的話語。
    “你……咳咳……這不對……不對的……肯定是成功了的……不然……單獨的人不可能勝過獸……不可能的……如果你都可以，為什麽……為什麽星崖不行……為什麽？”
    洛巴不斷念著，不斷否定。
    他心中冒出了無數的疑問，但是如今，他也已經無法再去尋找答案了。
    他渾身上下開始出血，肢體末端逐漸發黑並向著全身蔓延。
    最後，瞪大眼睛看著尚央，呼吸微弱，直至停止。
    周圍的人都默默望著這一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給你們添麻煩了，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之後我不會再調皮了。”尚央抬起頭看著神色複雜的樓樺，輕聲說道。
    ……
    之後，尚央被送入了押送車內。
    在見過了尚央的力量之後，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被當作一個簡單的受難孩子了。
    車內設下了許多抑製獸性力量的裝置。
    尚央沒有反抗，但這些東西對他貌似沒有什麽用。
    他安靜地坐在車內，樓樺坐在他的麵前，接過了看護他的任務。
    “姐姐是第七機關的總隊長吧，其實不用這麽警惕地看著我，我說了我接下來會很乖的。”尚央開口對眼前的女子說道。
    樓樺兩腿交疊，雙手抱胸，身上的製服襯托著她成熟的身材，但是她的臉色看著尚央卻並不美好。
    “從職權角度而言，洛巴掌握著許多秘辛，我不能讓他這麽輕易死去。從一個常人的情感角度考慮，第七機關進行的私刑其實並不算少，讓你殺死幾個罪犯發泄情緒，我可以接受。”樓樺直接說道。
    尚央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道“但是姐姐你剛剛想阻止我的心思是很認真的。”
    “因為你隻是個孩子。”樓樺道，“如果你是個成年人，我會放任，但是你隻是個孩子。”
    “不論是成年人還是孩子，沾染人命都是不好的吧。姐姐你這算是形式主義嗎？”尚央好奇地問道。
    “隨你怎麽說，不過與其說是形式主義，但是我更願意將其稱為我的底線。”樓樺道。
    尚央笑著頷首“姐姐你真的是個好人啊。”
    “你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樓樺道。
    “不止我，我們都這麽覺得。”尚央身邊竄出來幾隻老鼠，吱吱叫著看了幾眼，然後又被尚央按了回去。
    樓樺忍不住道“他們都是……”
    “嗯，大家都在這裏。”尚央溫和地道。
    樓樺眉頭一皺，不由得抬起頭壓抑了一下情緒。
    “我之後會怎麽樣呢？姐姐。”
    “你什麽事都不會有，我說的。”樓樺想都沒想便如此說道。
    “這不對吧，我已經不是單純的無辜孩子了，殺了人，變成了獸主一樣的東西，怎麽說也不會沒事的吧。”
    “你對第七機關的了解太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乖乖等著就是了。”樓樺強勢地說道。
    看著樓樺的樣子，尚央笑了笑，緩緩低下頭。
    填充殘缺肢體的黑色流質緩緩消退。
    左腿和右臂頓時變得空蕩蕩，那隻令人難以忽視的左眼也閉合而上，不再睜開。
    一切異常褪去，尚央完全變回了一開始那脆而無力的姿態。
    低下頭，他感覺自己懷裏多出來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果不其然是一隻小老鼠。
    這隻老鼠坐在尚央的懷裏，抬頭看著尚央。
    “嗯，我很憤怒，獲得力量的時候，我甚至有想過要摧毀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那樣子的話一定會非常爽快吧。”
    “但，最後還是忍耐住了。”
    “吱吱……”
    “謝謝你，一直在和我搭話。”
    說完，尚央徹底放鬆下來，疲憊一股腦地湧上來。
    不再是因為各種關係影響而導致的昏迷，而是因為疲勞而陷入的沉睡。
    他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腦袋後仰，他靠在位子上。
    “我有沒有像個斯文的人呢？”他輕聲問道，隨後沉入夢鄉。
    ……
    這一覺睡去了很久，他真的很累了，不過在熟睡中，隱約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抱了起來，然後放在了更加柔軟的地方，腦袋也枕在溫暖柔軟的枕頭上。
    這種溫度讓他的熟睡更加舒適。
    而當他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並不在押送車上，而是身處一個光線昏暗的劇場中。
    尚央占了連著的幾張觀眾席座椅作為床鋪，而腦袋枕在別人的腿上。
    他正過臉，看到了將大腿借給自己的人。
    一個臉蛋白淨的帥氣哥哥，就是那黑眼圈有些可惜，但還是很帥的。
    就在尚央這麽想著的時候，眼前閉目養神的人影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和尚央對視“你醒了。”
    尚央連忙起身道“你好！”
    萬亦揉了揉自己被枕得有些發麻的大腿道“你可以多睡一會兒的。”
    “不用了，已經睡飽了。”尚央擺擺手道。
    這時他也看到了旁邊除了這位黑眼圈大哥哥以外，還有個白衣長發大哥哥，以及一個軍人叔叔。
    他很快明白了什麽“這裏難道就是那個一直吸引著我的地方嗎？”
    其實他在成為獸主之後，雙重認知的結合下，尚央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著一層薄紗，這層薄紗之後，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
    不過，當時被鼠群的意誌推動，他沒有過多在意這點。
    雖然如此，在他意識到那層薄紗之後，那層薄紗也在自發地不斷削減。
    大概是他後續在車裏睡著的時候，薄紗徹底消散，他便也被那個東西吸引進來。
    所以，薄紗之後的神秘之地就是這個劇場嗎？
    “我就說，以他最後的狀態，不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特別，你看這不就在睡夢中覺醒了嗎？”良人道一邊強調著自己的猜測，一邊對著尚央點頭示意。
    “這是目前為止最年輕覺醒的戲中人了，甚至在一次劇目中就完成覺醒，天賦異稟啊。”魔主笑著，神情溫和。
    “大家好。”尚央還有些發愣，但很有禮貌。
    萬亦還是一副疲軟的樣子，道“你倆給他介紹一下吧，我再休息下。”
    “嗯。”良人道和魔主應聲後，便開始給尚央講述戲中人和劇場的事情。
    “所以，其實我也是黑眼圈大哥哥！？”尚央眼睛發光，看起來居然還挺興奮。
    “是的，但是你也依舊是你自己，你所經曆的一切都不是假的。”魔主和藹地對尚央說道，摸了摸尚央的頭發。
    “我隻是想，我能一直活下去，其中也有黑眼圈大哥哥……不對，是劇團長先生的幫助嗎？”
    “是的。”良人道肯定地說著，然後也湊上去摸摸尚央的腦袋，再看向前所未有頹廢的萬亦，“你沒有死於一早的傷勢，在萬險之中苟得一命，確實是劇團長拚命施為所得到的結果。”
    尚央看著萬亦的眼神更加閃亮。
    “讓你活下去我已經費盡所有力氣，但我也隻能讓你活著，已經沒有力氣去幹涉其他。”萬亦閉著眼睛開口，“你能在這裏，我隻是幫了一點小忙，更多的還是你，以及你們自己的努力。”
    尚央這時候反應過來什麽，伸出手。
    他的身上再度出現鼠群構成的黑色流質，從中單獨爬出來一隻小老鼠吱吱叫著，對於周圍的環境看起來也很好奇，但很快又縮了回去。
    “謝謝你，劇團長先生。”尚央見狀露出歡快的笑容道謝。
    “……不必。”萬亦抬了下眼皮，看著他。
    “有些事情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罷了。”
    尚央看著他，雖然不解，但依舊認真地說道
    “所有齒輪缺一不可，我隻有成為唯一的幸存者，才能從我成為我們，我很高興能作為特別的那一個，和他們認識，成為他們的載體。而我之所以特別，是因為你，劇團長先生，所以，我必須要向您道謝，這是我，和我們的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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