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枯葉落於紅塵
    “你們，還想出去嗎？”站在兩座簡單的墓前，萬亦對旁邊的歐羅林族裔問道。
    雖然之前因為吸血鬼瘟疫，被感染、死去的同胞無法靠梅林的反初始化複活，但這個大家族姑且還是有不少幸存者的。
    在界線帶意誌已經宣告下葬的如今，巫術封鎖其實已經不太有緊要。
    按照梅林的話說，現在巫術如果大行其道，也隻會加速下一代界線帶意誌的誕生，並不會直接導致剛被消滅掉的意誌重新爬起來。
    或許時間久了之後，因為失去了界線帶意誌的統籌，這個界線帶的內部時空不知不覺間會重新分裂也說不定，但那也會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歐羅林的巫師們對於萬亦的疑問沉默了片刻之後，搖頭拒絕了。
    他們真的怕了。
    雖然從萬亦他們口中得知，今天的事情隻是意外。但他們也確實地感受到了來自外界兩個當今大國的惡意，以及瑞德這樣的存在，注定了他們即使出去也不可能擁有多高的權力，巫師已經無法成為這個世界未來的主流。
    “我們……選擇繼續留在這裏，將門扉封閉。僅留下能通過兩三人的空隙，以後偶爾讓人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發展得怎麽樣了……大概就是這樣吧。”那位族長惆悵得說道。
    門開了，結果都還沒踏出去，家族就遭到如此大劫，死傷慘重。
    或許命運已經拋棄了他們這些老舊的巫師吧。
    做出了決斷之後，歐羅林們踏實下心開始緩緩重建家鄉，周圍奇怪的植物大軍正在幫他們處理各種奇奇怪怪的屍體。
    美名其曰屍體處理太慢的話可是會導致疾病傳播的，而現在的歐羅林們就怕“瘟疫”這個詞，便也絕了緩慢認領親屬屍體的想法，接受沙丘的幫助。
    萬亦一行在歐羅林的這個異空間中稍微停留了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萬亦和瑞德一起泡在書庫裏，把裏麵的知識劫掠一空。
    雖然沙丘之前打起來的時候一點都沒顧慮這些，但那點毀壞的書籍相比起書庫中書籍的總量，那還是有不少距離。
    三天之後，他們回到了門扉之處，通過門扉離開了這處異空間。
    瑞德隨手將梅林的封印補了回去，按照歐羅林們的所想，稍微留了個能通過少數人的縫隙。這個縫隙通過一批人之後，隻有等前一批人回來才能繼續通行，還是限製了歐羅林的外出。他們也沒有意見，本就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
    一行人回到洛基古堡後，瑞德直接抬起手，淡紅色的陣地做成迅速囊括整個世界，隨後對陣地之內進行巫術修改。
    更新巫術封鎖，進一步加固，並且直接對這個世界進行部分修正，因為之前界線帶意誌的異動導致的巫術封鎖鬆動和巫術擴散發展，在瞬間被他這一手直接穩固、掐斷。
    消除國家勢力手中掌握的巫術痕跡，記憶清空。
    世界自我修正後，這段研究的空白可能會以另外的形式被填補，比如一些高新科技的靈感。
    做完這些後，瑞德漫長的探索也被他自己踏實地寫上了句號。
    他們旁若無人地離開了洛基古堡，走上了下山的路。
    “雖然你沒有打算成為界線帶意誌，但你依舊從梅林屍體的身上奪來了很大程度的權限。不似意誌勝似意誌。伱什麽時候這麽腹黑了？”路上，萬亦發笑問道。
    瑞德溫和地笑著說道：“原本是沒打算的，不過，在和梅林切磋的時候，當時狀態下的我思考方式也有一定的偏向，最後選擇了這個有些霸道的舉動。”
    “看來你想明白了，她留給你的到底是祝福，還是詛咒。”萬亦看著此時的瑞德，說道。
    在這之前，瑞德決絕地消滅了阿祖拉，卻被阿祖拉臨死之際補全了自己的生命形態，變成了此界的不朽生命。
    此舉，發乎愛，行至恨，但最後所真正傳遞的，到底是什麽，同樣令瑞德迷茫，徘徊了許久。
    瑞德輕笑一聲，卻是沒有答複，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休息一段時間後我們再進行實驗吧，莫名也是陪著這個世界折騰了不久呢。”萬亦也轉移話題道。
    瑞德輕輕點頭：“也好，從梅林那學到的東西，我也需要時間消化，到時候配合起來應該更方便。”
    “他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使命倒也是都結束了，不過，他有跟你說現在的他在破碎世界的哪裏嗎？”萬亦想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梅林在這個世界“死”了，但他的另一段人生在破碎世界可一直瀟灑著呢。
    以梅林的才學，不像是會混得不好的人，隻是不像是能安分得下來的類型。
    “他說以後早晚會再見的，給我們賣了個關子。”
    “這種人啊……”萬亦小聲吐槽了一下。
    “團長先生，關於‘超脫界線’的方法，我們也整理出來了吧。”
    “嗯，之後回劇場上討論吧，本來就是給大家準備的，一起討論比較有價值。”
    兩人的對話也差不多到此為止。
    “老師！我們去逛逛洛基的集市吧！來洛基這麽久了都一直呆在地下，悶死了！吸血鬼都受不了的啦！”基拉在遠處活潑地喊著對瑞德招手。
    “我要糾正一下，吸血鬼很喜歡黑暗的環境，不存在受不了的情況，這點時間完全不算什麽。”康奈在旁邊麵無表情地糾正道。
    “我開玩笑的啦！而且你這個前吸血鬼一本正經地解釋吸血鬼笑話也太奇怪了！”基拉撇撇嘴，用胳膊肘戳了下康奈。
    康奈表示不理解。
    基拉繼續招呼瑞德。
    “去吧，你當下的所有，都是你應得的。”萬亦拍拍瑞德的肩膀，在那條路口止住了腳步，“在句號之後，總要另起一句的。”
    瑞德溫和地頷首，向萬亦道別之後，走向了那兩個自己養大的孩子，也是未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陪伴。
    ……
    這段發生在洛基地下的，決定了整個世界未來的故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事後，洛基古堡下層發生了塌陷，隨後洛基官方驚訝地發現，夜鄉舊皇殘黨部隊居然和日升秘密部隊，在洛基不為人知的古堡地下層中爆發了衝突！
    驚訝歸驚訝，洛基王國差點給氣炸了。
    雖然知道古堡下麵還有可以開發的古跡是值得高興的。但這事就像是考古學家剛發現了一個新的文物群後，突然又看到有兩支別國的特種部隊不知為何先行潛入，甚至在文物群中打了起來。
    簡直是血壓拉滿。
    即使洛基王國已經衰弱了，隻想好好靠一些額外的產業過日子，也不是你們兩邊隨便派軍隊入侵自家領土還在他們最重要的文物遺跡裏蹦迪的理由啊！
    而被製伏的夜鄉殘黨部隊，和日升秘密部隊的士兵們，都是懵逼的。
    我們是來幹嘛的？
    我們為什麽在這個地方？
    為什麽我們就被抓了？
    混亂的大腦無法給予他們答複，隻能等待各自的國家把他們撈回去了。
    準確說，日升的部隊還有回旋餘地，而夜鄉舊皇殘黨回去後立刻就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國際社會駭然。
    日升國原本風頭正盛，結果秘密潛入他國這件事，大大小小成為了一個汙點。當然也是可以洗的，鍋甩給夜鄉的殘黨部隊就好。
    夜鄉殘黨部隊被大量抓獲，也讓全世界鬆了一口氣。
    也在這件事之後不久，日升國內也爆出驚人的消息。
    日升國當代君主失蹤了！
    日升國徹底陷入了動蕩之中。
    新獵巫行動被中止，國內外社會都在關注著這件事的推進。有人懷疑日升王是被夜鄉的舊皇殘黨部隊所綁架。
    但在軍事法庭上得到了殘黨部隊的堅決否認，他們不背這鍋。
    經過了漫長的尋找，日升王的失蹤一案毫無結果，社會上下流傳起了各種都市傳說，未來恐怕會成為這個世界令人津津樂道的不解之謎。
    但在那之前，一場動蕩不可避免。
    在經過了這場陣痛之後，這個世界會重新走上正軌。
    沒有超自然的力量，隻有飄渺的傳說。
    拖延了千年萬年的疑問終於得到了答案。
    而這種重要的事情，這場漫長的旅途，卻沒有多少人知曉。
    ……
    日升國的一處鄉下農村。
    伴隨著工業發展，許許多多的年輕人背井離鄉，去城市追逐他們的夢想。而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也不會再回到這個村子。
    這裏是遲暮的，被淘汰的。
    一個矮小瘦弱的老頭站在了村口，帶著自己並不算多的行囊。
    路上的村民疑惑地看著這個人。
    雖然他們的村子不算偏僻，而且就在一條大路旁邊，時常能看見各種顯貴的馬車經過，但很少有人會在這裏停留，真正在村子落腳。
    這個小老頭，腳步輕快，四處張望，一開始有些陌生，但很快再度熟絡了起來。
    最後，他來到了一處有些破舊，明顯很長時間無人居住的房屋前。
    “你是誰？”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
    三個有些髒兮兮的孩子路過，看到了這個古怪的小老頭，好奇地發問。
    小老頭回頭看向他們，抹去並不明顯的淚珠，笑道：“我以前是這個村子的村民，現在回來看看，可能會住在這裏。”
    小孩子們不會質疑居然還有人會在享受過城市裏的條件之後，居然還會想回來。
    他們隻是單純地眼前一亮，好奇地對眼前的老頭發問。
    外麵的大城市怎麽樣？
    嗚嗚叫的長條鋼鐵巨獸是不是真的？
    聽說前不久有一場戰爭，他們國家好像打贏了，又是否屬實？
    村子外的世界真的有那麽多新奇的東西嗎？
    老人也不急，在旁邊的石墩上一屁股坐下，笑嗬嗬地道：“啊，是的，都有啊，很多東西都有，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們。”
    “人有什麽有意思的？是那些有錢人嗎？”小孩子疑惑道。
    “人啊，可有意思了。這樣吧，我跟你們講講我的故事，不對，應該是我看到的故事，裏麵的人們都超乎你們的想象。”
    “真的嗎？老爺爺你可別騙我們！”
    “騙你們？哈哈哈哈！不騙你們，都是真的。”
    即使這段故事說出去之後，在這個世界也隻會被當作傳說臆想，這個村子的大人在聽過之後還是會把他當騙子。
    但是，無所謂，因為亞多雷這次並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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