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亞看著孩子孤獨的背影。
    強者這個詞逐漸有了形象。
    這時他再反問自己，我十歲的時候在幹什麽？與蕭凡比起來呢？
    沒法比。
    康亞想想都覺得的自己這個反思很可笑。
    但也還好。
    雖然我沒法與他，但這片宇宙又有誰能與他比？
    這一刻，孩子走在夕陽下，長街中，因還未長高，一下子就會被人群淹沒。
    但康亞仍然能一眼注意到他。
    因為這個十歲的孩子，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氣質。
    八個大字！
    天大地大，唯我獨尊！
    明明康亞這麽高，蕭凡那麽矮。
    但他卻覺得自己在仰視對方！
    一位已經踏入神意之境，證得時間終極奧義的超級強者，在心甘情願的仰視一位年僅十歲的稚童！
    接著。
    十一歲那年，蕭凡開始進行格鬥訓練，精研自己的肉身強度與戰技。
    那個時候，元素力量非常帥氣，舉手抬足都是特效，但卻與隻有一星天賦的孩子無關。
    他隻能練習最枯燥無趣的肉身。
    一練就是一年！
    而這一年，蕭凡成長速度飛快，令康亞欣喜。
    因為他發現，蕭凡的天賦不是一無是處。
    他學習武道的速度非常快，有著超乎常人想象的悟性！
    看來，是那些天賦檢測儀器有問題。
    蕭凡根本不是廢柴。
    他是天才！
    可是康亞轉念一想，自己興奮的太早了。
    說現在的蕭凡是天才，那是與他之前廢柴之姿相比得出的結論。
    事實是，對於一名戰士而言，沒有戰鬥力，悟性再高都沒有意義。
    蕭凡隻是練武速度快。
    但他的力量，速度，仍然低於同齡人的平均線。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謂悟性隻是個笑話。
    就像是宇宙裏所謂的皇帝，至強者，再怎麽耀眼，祂一句話都要死。
    所以康亞繼續往下看。
    令他震驚的事情再次發生。
    蕭凡十二歲竟然就敢參與生死勿論的實戰！
    一米六幾，白白嫩嫩的孩子，獨自一人攀上怪物遍地的高山。
    不是去采藥，或者收集一些天然資源，而是去掠奪其他人的財富！
    踏上異獸山，生死就已置之度外。
    在那裏麵沒有同伴，所見之人皆是敵軍。
    所以蕭凡搶的心安理得。
    十二歲整整一年，他都在進行掠奪，極少與人產生正麵交戰。
    有一次失手，結果就是被打個半死。
    然後蕭凡扛著半條命從惡臭的下水道跑兩百裏的路，到家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正常人早就失血過多昏迷。
    蕭凡卻還必須用意誌力強撐著，坐上早已準備好的手術台，自己對自己進行各種消毒，敷藥。
    在康亞的眼裏，蕭凡的眼皮在打架，精神已經達到了極限中的極限，為了讓自己提起精神，他在給自己治療的時候動作很大，甚至故意劃了大腿一刀。
    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那根已經即將斷掉的神經線，
    因為如果不提前治療，一旦昏迷過去，那就真的是再也醒不來了。
    最後，蕭凡躺在病床上睡了兩個晚上才艱難醒來，但身上的傷勢依舊還在侵襲著他的心智。
    強烈的疼痛感並未減退多少，斷裂的骨骼也沒有這麽快接上。
    他隻能給自己打上了好幾個石膏，一瘸一拐的行動。
    這一日，他還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道：“這回真是個殘廢了。”
    蕭凡低頭苦笑了一聲，但眼裏仍然沒有喪氣之色，並且當晚就出了門。
    他利用搶來的資源，買了好幾本武學。
    這讓康亞很迷惑。
    在他們的眼裏，武學就是技能，掌握那麽多有技能什麽意義？
    一招吃遍天才是王道。
    但這個時候，奇跡出現了。
    蕭凡養了一個多月的傷，這些日子他完全無法訓練，隻能躺在床上看書。
    可他的實力卻不退反進！
    從第十三歲開始，蕭凡的各項基礎數值都有了不小提升，苦練的那些戰鬥技巧也有了用武之地。
    他不再像從前那樣避戰。
    因為從前是真的完全沒法打，技巧再多，對方的力量實在太大，一拳過來骨頭都碎了，打不了。
    現在可以打了。
    他在那座異獸山也逐漸有了影響力，被人叫做狗屎王。
    對此，蕭凡隻是回到家默默吐槽：“我是狗屎？那你們豈不是狗屎都不如？”
    接著，蕭凡迎來了自己的十四周歲。
    他再次路過了那家蛋糕店，雖然店名跟招牌都變了，但仍然能一眼認出。
    這次他已經有了足夠的閑錢購買一份豪華的大蛋糕。
    蕭凡平靜的踏入其中，目光掃視櫃台，想要四年前老板娘端出來的那一份。
    但這年頭各種產品迭代速度太快，蛋糕也不例外。
    四年前的款式早就過時了。
    不過蕭凡看到這家店可以定製，就去跟不認識的店員描述，那個蛋糕是什麽樣的。
    店員聽完之後，隨便說了句說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
    這也讓蕭凡確定，對方聽懂了自己的描述。
    隻是蕭凡忽然問道：“這家店的老板娘呢？”
    店員一臉懵。
    兩人簡單的交流了一下。
    蕭凡得到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這家店原來是夫妻店，現在是一個連鎖品牌。
    一年前那對夫妻就轉讓出來了。
    好像是因為老板娘患上了血癌，三線小城市裏的醫療設備不夠先進，那對夫妻就決定把店賣了，然後去大城市治療。
    “晚期嗎？”蕭凡忽然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店員搖頭。
    待到蛋糕做好之後，蕭凡忽然拿出了厚厚的一疊錢擺在桌上，道：“上麵三張是你。”
    “幫我把剩下的錢，打到老板娘的賬戶裏。”
    說完，蕭凡便立刻提起蛋糕離開了蛋糕店，沒多說一句廢話。
    店員站在櫃台前，一臉懵逼。
    直到一個月多後。
    店員找到了蕭凡的住所，綠葉城不大，到處問問找個人還是不難。
    她敲了敲門，說老板娘有包裹寄給回他。
    蕭凡接過包裹後，打開一看。
    裏麵是厚厚的一疊現金，綁著現金專運的封條。
    上麵還有一封信。
    蕭凡打開一看，裏麵寫著兩行字。
    第一行：“謝謝你，但我可不是殘廢。”
    第二行：“明天最後一次化療，能祝我成功嗎？”
    蕭凡低頭喃喃自語了一句：“祝你成功。”
    此後，那老板娘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很多年以後，蕭凡是大人物了，可以輕鬆查到那場化療的結果。
    結果就是化療失敗。
    一周後老板娘便被火化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天。
    蕭凡獨自一人坐在山海關狂風呼嘯的長城上，用不滅的火焰燒掉了那封泛黃的信。
    康亞就站在旁邊看著蕭凡，滿麵心傷。
    坐在長城上的少年，沒有哭，沒有喊，就是這麽靜靜吹著風，看著火焰把白紙燒成沫。
    火光裏倒映著少年已稍顯成熟的麵龐，好像什麽表情都沒有。
    但又好像在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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