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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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隻得聽從韓庸的命令,紛紛趕往火場試圖救火。但那火勢燒的太大,也隻是象征性的潑幾桶水,根本無濟於事。眼看著大火將整個庫房完全焚燒殆盡,一直燒到了晌午時分,整個北庫房也燒成了一片白地。
    顧謙於晌午時分抵達莊園,此時,北倉已經是一片廢墟。顧謙鐵青著臉查看了現場,聽取的盧方等人的稟報之後,留下帶來的護院十餘人接管莊園,嚴守其餘倉庫。又下令所有人待在莊園不許擅動,等候傳喚。
    午後未時,帶著盧方等管事仆役等人回到吳郡縣城之中。當他們剛剛進入東門,便有數十名部曲護院在顧昌的率領下迎頭飛奔而至。
    “叔祖,你們回來的正好。家主得知了東湖莊園發生之事,特命我前去請你老人家去明戒堂見他。”顧昌迎上前來,站在顧謙的騾車旁大聲說道。
    顧謙掀起車簾,看著顧昌以及他身後的那些部曲護院,冷聲道:“明戒堂?”
    “正是。家主說,出了這麽大的事,要在明戒堂訊問清楚,懲辦禍首。特請叔祖將相關人等押往審訊。”顧昌神情自得,聲音裏帶著一絲興奮。
    “既是家主請老夫,為何帶著這麽多的部曲護院?是家主的讓你帶著這些人來的?”顧謙沉聲道。
    部曲和護院不同,大家族的部曲其實是家中養著的私兵。在別的朝代或許會因此殺頭,但是在大晉朝,這卻是律法允許的特權。
    世家大族有實力的豢養私人部曲,保護家族利益,這並沒有什麽了不起。但是,部曲出動,便是大事。調動部曲行動,意味著事態嚴重。是要經過家主和家中重要人物的允許的。所以顧謙有此一問。
    當然,同時也是對著氣勢洶洶而來的情形的不滿。
    顧昌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忙道:“叔祖,這些部曲人手是我為了以防萬一攜帶而來的。本來想去東湖莊園見叔祖,現在東湖莊園的局麵定然很混亂,部曲前往也好控製局麵。是這個意思,並非他意。”
    顧謙冷聲道:“原來如此。不過,倒也不必了。東湖莊園已經由我南宅護院接管,相關人等已經跟隨我回城。佃農百姓留在莊園聽候傳訊。但此事大概跟他們無關。部曲不可輕易調動,會讓人以為我顧家出了天大的事情。即刻撤回,老夫這便去見家主。”
    顧昌點頭應了,心中冷笑道:“這還不是天大的事麽?部曲是不可能撤回的。我要押著你去。這回你可不能對我隨意嗬斥了,這次你要完蛋了。”
    顧謙抵達明戒堂的時候,明戒堂中顧淳已經端坐在桌案之後。他坐著的是一張壽公椅,那是顧謙命人按照李徽畫的圖紙打造的紅木大椅,特地送給家主的。
    顧淳閉著眼睛養神,眼珠子卻在眼皮下滾動著,手上握著兩枚玉球,正嘩啦嘩啦的在手心裏把玩著。
    “東翁到!”長門外有人叫道。
    顧淳的眼睛開了一條縫,一道和他枯槁的麵容和身體極為不相稱的淩厲目光乍現,但又迅速隱藏。他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微笑來。
    顧謙緩步進了明戒堂中,拱手行禮道:“謙之見過家主。”
    顧淳點頭微笑道:“謙之來啦,坐。”
    有人端來馬紮放在一旁,顧謙卻沒有落座。沉聲道:“家主,東湖莊園的事情……家主已然知道了吧。謙之還是向家主稟報情形。”
    顧淳看了一眼顧謙,歎了口氣道:“情形如何?你說來聽聽。”
    顧謙道:“莊園失火,燒了一座糧倉。據稟報說,裏邊有五千石新收的穀子。”
    “五千石?大損失啊。”顧淳挑眉道。他並沒有太驚訝,因為他已經得到了稟報,知道了數量。
    “是啊。損失巨大。”顧謙道。
    “五千石……那可是……夠幾百口人吃一年的糧食啊。更何況,今年這時候。哎,怎麽這麽不小心啊。”顧淳歎息道。
    顧謙沉吟不語。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會失火?是人為還是天火?這件事必須要弄清楚。當此之時,發生這種事,絕非是小事。要查個水落石出。當追責的……絕不能姑息。”顧淳沉聲道。
    顧謙躬身道:“目前原因尚不明確,謙之正在查勘此事。相關人等帶回了城裏,尚未開始詢問。”
    顧淳道:“好,那便開始吧。老夫和你一同詢問此事。要問個清清楚楚。”
    顧謙緩緩道:“好吧。不過,家主身子抱恙,其實不必辛勞。”
    顧淳大聲道:“謙之,你難道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麽?老夫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氣的昏過去。我顧家什麽時候發生過這種嚴重的事故?那可是五千石稻米啊。而且,很快便要調配軍糧運往軍中了。老夫正在發愁,如何補齊不足的軍糧數量。正準備花大價錢去他郡購買。可誰知,後院起火,又燒了五千石。你……你還似乎無動於衷?真是……令人費解。”
    顧謙歎了口氣,沉聲道:“家主息怒,謙之並非無動於衷。哎,還是開始詢問吧。家主問,還是謙之問?”
    顧淳冷聲道:“老夫親自詢問,不勞你大駕。”
    顧謙點頭道:“是。”
    顧淳抬眼看向堂下高高低低站著的人,大聲道:“南宅管事韓庸上來回話。”
    韓庸忙上前跪伏於地大聲道:“韓庸在此。”
    顧淳沉聲喝道:“韓庸,你身為南宅管事,此次莊園失火,你難辭其咎。還不從實招來,到底這大火是如何燒起來的,為何沒人發現?釀成如此嚴重的後果?說!不得有任何遮掩。”
    韓庸連連叩首,口中叫道:“家主息怒,莫要氣傷了身體。庸之死不足惜,家主的身體要緊。此間發生之事,庸之必事無巨細,全部稟報,不敢有半點隱瞞。”
    “還不快說!”顧淳喝道。
    “是。事情是這樣的。昨日是秋收結束的日子,半個多月來莊園上下人等披星戴月,辛勞做事,終於所有新穀全部歸倉。念及上下人等的辛苦,昨日便弄了些酒肉犒勞他們……”
    “慶賀喝酒?哼!你敢讓他們喝酒?難怪出事。”顧淳冷聲道。
    “家主,這件事是稟報過東翁的啊。不信您問東翁。東翁點頭,庸之才敢這麽做的。說起來,庸之也是考慮不周,不該提出這個建議的。隻是覺得大夥兒這半個多月實在太辛苦,趁著收獲結束,犒勞犒勞他們而已。沒想到……哎!”韓庸哭喪著臉道。
    顧淳皺眉看向顧謙,顧謙沉聲道:“家主,此事確實經過了我的同意。秋收結束,擺宴犒勞佃農和下邊的人,這是慣例。況且,事情未查明,未必便是因為喝了酒導致的火災。”
    顧淳冷笑一聲,對韓庸道:“繼續說。”
    韓庸點頭道:“其實東翁說的沒錯,往年也是如此,也沒出什麽事。庸之事前也打了招呼,酒不讓多喝,絕對不能誤事。庸之還特別向晚上巡夜的人叮囑了,不能多喝,晚間要好好巡邏。可誰料想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火起的毫無征兆,發現的時候,火已經上了房頂了,沒法救了。庸之隻能讓所有人守住其他庫房。不能讓火勢蔓延。萬幸的是,沒有波及其他庫房。”
    顧淳喝道:“你說毫無征兆?難不成庫房自己起火了不成?昨晚又無天雷,天還下著小雨,那是見了鬼了不成?”
    韓庸低聲道:“家主說的是,這便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更匪夷所思的是,事發之後,莊園裏少了幾個人。怎麽找也找不到了。”
    顧淳欠身瞪著他道:“少了誰?”
    韓庸看了一眼顧謙,輕聲道:“事到如今,庸之隻能實話實說了。東翁,出了這麽大的事,庸之不能包庇那廝了。請東翁諒解。”
    顧謙皺眉道:“韓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說老夫要你包庇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家主麵前,無所隱瞞。”
    韓庸忙道:“東翁允許,那庸之便全說了。家主,失蹤是南宅副管事李徽和南宅幾名護院。家主應該記得李徽,就是上次東湖莊園灌溉田畝,預言天要下雨,差點害的整個東湖莊園絕產的那個李家小子。蘭芝的兒子。”
    顧淳訝異道:“是他?什麽時候成了副管事了?”
    顧謙在旁沉聲道:“家主,謙之是因為他為東湖莊園引水灌溉有功,覺得他有些能力,所以提拔他管些事,作為褒獎。”
    顧淳點頭,對韓庸道:“那李徽和幾名護院突然不見了?”
    韓庸道:“正是。昨晚他們還在。他們是負責夜間巡視保衛莊園的。昨晚喝酒的時候,庸之還特意提醒了李徽,告訴他不要掉以輕心,晚間小心巡護。他也打了包票,說絕對不會出差錯。庸之想,李徽是東翁器重的人,自然是盡心盡力的辦事以報答東翁的信任。可現在想來,他們昨晚應該是根本沒有履行職責。否則,夜晚火起之時,他們怎麽會沒有發現?”
    顧淳冷聲道:“這幫奴才,定是偷懶了。他們難辭其咎。”
    韓庸道:“家主,清晨發現火情之後,庸之便去找他們質問。結果,他們都不見了。一輛牛車也不見了。庸之立刻明白了,這件事怕是跟他們有關。他們定然知道罪責難逃,所以乘亂跑了。”
    顧淳怒罵道:“狗奴才,想跑?能跑到哪裏去?一會命人去告知陸使君,請他發布通緝,通曉周邊郡縣,協助緝拿。必要擒獲歸案。”
    韓庸道:“家主,其實庸之還有一個猜測,不知當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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