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被他這句話問住了。
    垂在側邊的手心虛地蜷了蜷指尖。
    有讀心術？
    她隨意在心裏吐槽的幾句他能聽見？不然怎麽知道她在編排他。不過，她吐槽的也沒有錯，他本來就是個難伺候的人。
    心裏這樣想。
    溫暖嘴上卻說：“我沒有……”
    傅承禦冷眸審視了她一眼，轉身往餐廳裏去了，半個眼風都懶得給她。
    客廳方向傳來大家嘈雜的交談聲。
    都過來吃飯了。
    溫暖原地等了半分鍾，見田甜過來，才同她一起進餐廳。免得她一個人在那，對著傅承禦那張冷臉。
    切記——
    日後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不能嘴傅律師。
    因為不知道他會從哪個角落忽然冒出來，如果被他抓了現行，這廝小肚雞腸，心胸比芝麻還要小，隻會給自己徒增煩惱。
    餐廳裏。
    眾人相繼拉開椅子落座，溫暖特意挑了個離傅承禦遠的椅子，好躲開對方尖銳冷冽的目光。
    傭人們將餐上好。
    今晚的主食是牛排，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提前打過招呼，管家都按照他們的要求讓廚師煎製。
    溫暖喜歡吃法式牛排。
    七分熟。
    不加黑胡椒和茴香。
    她的口味獨特，屬於獨一份兒，沒人跟她一樣。
    加上今日舟車勞頓她有些餓了，在管家端著那份法式牛排進餐廳時，她的目光就移了過去，定格在那份冒著熱氣的熟食上。
    就在她做好接餐的準備，連’謝謝‘兩個字都聚集到嘴邊——
    下一秒。
    一道熟悉的嗓音喊住了管家。
    傅承禦說他今晚想換一下口味，覺得管家手裏那份法式牛排不錯。傭人撤走了他桌麵上的羊排，管家將牛排放上去，隨後與另一側的溫暖說：“溫小姐，我讓廚師即刻給您做，十分鍾後就能好。”
    溫暖放在桌下的手攥緊。
    指甲扣動掌心。
    她沉了沉氣，和顏悅色道：“好的，我不急。”
    “既然她不急，就把羊排端給她。公館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平白浪費一份餐的行為不提倡。”
    傅承禦開了口。
    坐在餐椅上的其他人停了手裏的動作，紛紛看了眼傅律師，又側眸瞥向這邊的溫暖。
    溫暖沒吭聲。
    她注視著斜對麵的男人，那廝正拿起刀叉，有條不紊地切牛排。
    他們倆同在律師事務所工作這麽長時間，傅承禦是知道她不愛吃羊肉的。她覺得羊肉製品有股膻腥味兒，即便處理得很好，做成羊排，她還是不喜歡。
    幾秒鍾後。
    溫暖依然笑顏對著管家，如果細看，就能看出她唇角弧度的牽強，“您把羊排給我，我不挑食，都挺喜歡吃的。”
    管家點了點頭，將餐遞了過去。
    -
    溫暖晚餐吃得很少。
    那份羊排她幾乎一口沒動，隻吃了搭配的小麵包和幾顆切半的聖女果。
    莊園的房間不多。
    三樓主臥給傅律師住，其他人都是兩人一間。
    溫暖和田甜住在二樓東側。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溫暖站在窗前發了會兒呆，肚子空空，腦子也空空。她轉過頭，見田甜趴在床上，正拿著手機跟她的虛擬男友聊天。
    她收回視線。
    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表，已經十一點了。
    這個點大家都差不多睡了，她下樓去餐廳的話，還有傭人在嗎？如果讓人重新起鍋燒爐做餐品，會不會弄出很大的動靜？
    算了。
    下樓去廚房看冰箱裏有什麽。
    溫暖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準確來說，她是為了果腹而吃。身體曾經遭受過長期的饑餓，本能對食物有。
    她要是沒吃飽就睡不著。
    溫暖隨意披了件外套，拉開門下了樓。
    偌大的別墅空曠無聲。
    她放輕腳下的步伐，慢慢踩著樓梯台階往下走。小心謹慎踱步到一樓，飄去走廊，飄到餐廳，隨後飄進廚房。
    女孩停在一台雙開門大冰箱跟前。
    她左右看了一眼，察覺沒人之後，打開了冰箱門。借著裏頭白色的燈光，她快速掃視著各類食材。
    都是新鮮的菜和肉。
    沒看見熟食。
    溫暖拉開屜子仔細找了兩遍，終於在犄角旮旯裏看見一盒沒開封的午餐肉。
    她拿了出來。
    一邊往餐廳方向走，一邊打開蓋子。沒等她完全拉開罐口，餘光瞥見罐身標注的生產日期，再結合3個月的保質時間——
    過期了。
    溫暖：“……”
    這一刻，出於人的本能，溫暖在心裏罵了傅承禦十幾句。
    她將手裏的罐頭扔進垃圾桶，邁開步子離開。走了約莫十來步，一股濃鬱的湯羹香味兒飄了過來。
    餐廳方向飄來的。
    溫暖快步往那邊走去，率先映入她眼睛裏的是一個大碗，裏頭盛滿鮮香紅豔的西紅柿雞蛋麵，上麵還加了一個剝好的水煮蛋，兩棵小青菜。
    她看完了麵，才看見餐桌旁的男人。
    是司宴。
    溫暖走近，目光聚集在麵上，“司先生，您晚上沒睡覺，下樓煮麵吃？看著就很有賣相，聞著也很香，沒想到您還有這手藝。”
    她的話是對著西紅柿雞蛋麵說的。
    司宴：“……”
    男人站在旁側，凝著她側臉好幾秒鍾。看不見她的眼睛，都能想象到她眼神裏的光。
    也是。
    中午飛機落地挪威，又坐了半小時車才到莊園。
    晚上還沒吃飯。
    這個點可不是餓得能啃床？
    司宴收回視線，轉身打算離開。溫暖抬頭看他，“司先生您不吃了？”
    “你吃吧。”
    “那怎麽好意思……”
    司宴走到餐廳門口，在她還未完全落下的餘音中偏頭看了過去。就看見她已經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開始攪拌麵條了。
    男人原地停留了半刻。
    他傍晚出去了一趟，十分鍾前才回來。代公館的熄燈時間是晚上十點半，所有的傭人管家都會在十點半準時結束手裏的工作。
    先生（代尊）下了規定，凡是在代公館工作的人，每日的工作時間都不能超過6個小時，一周休息至少2天。
    一棟莊園聘請10位傭人。
    五位上午工作，五位下午工作，輪換著來，不能超時工作。
    所以這個點廚房和餐廳還亮著燈很稀奇。
    司宴進屋便走了過來。
    他進入走廊，便隔著玻璃門遠望見傅承禦的身影，那廝在煮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