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幽幽子正與凰姎在一家酒樓用膳。
    她們這半月過得十分悠閑，入了夜王朝境內，便一座城一座城的尋過去。
    說是尋，實際並無太多急切之意。
    幽幽子每次想起一些此前未說的玩家特性，便會巨細無遺地告訴凰姎，導致凰姎現在對小破遊的了解已經不遜色於許多初入淨土的新玩家——她甚至已經知道了“小破遊”這個詞。
    除此之外，幽幽子偶爾還會和凰姎說說現實世界的生活，教她一些現代社會的詞匯。
    文化與語言是一個世界最基礎的東西，幽幽子每每談及此處便說得頭頭是道，還會引經據典，用一些小故事來解釋為什麽這個詞會是這個意思，凰姎盡管不是每次都能聽懂，但對幽幽子的信任卻在日益漸增。
    說得如此詳盡真實，且還提前將那個世界的許多注意事項講與她聽，幽幽子應是真心想幫她尋找夫君的。
    凰姎心底也認下了幽幽子這個朋友，也可以說是妹妹——倘若依照幽幽子的說法，她真能跨越時空長河，去到另一個世界，那除了長歌之外，幽幽子便是她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是以凰姎也將心頭濃重的思念放輕了些，三百年都已經過去，不差這一年半載。
    前些日子外麵又烽煙四起，跟打仗似的。
    據幽幽子說，幾乎所有玩家都被迫回到了夜王朝領地，她們不用再翻山越嶺，五湖四海地找。
    於是凰姎更不著急了，每日帶著少女一城一城的逛，吃遍各地美食，買些漂亮衣物和上好的胭脂水粉，也算她略盡地主之誼了。
    幽幽子這段時間也玩得頗為開心，尤其是看到榜單上預言家先生的修為提升很快，可能還有女神罩著，完全用不著操心預言家先生的安全。
    她隻需要陪著凰姎慢慢找人，路上順便打聽打聽帝女的事就行，反正大家都在夜王朝，說不定下一個小紅點便碰上了，正好給預言家先生一個驚喜。
    可哪知橙橙先給了她一個驚喜。
    看著眼前突然彈出來的粉色文字，幽幽子粉雕玉琢的秀美臉蛋上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女神，男朋友？
    幽幽子：“？”
    橙橙睡不醒又發了條消息過來：“小幽幽你可不知道，女神居然會笑，而且笑起來超溫柔，超美的！”
    幽幽子：“？？？”
    有多美？
    幽幽子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橙橙睡不醒的興奮勁。
    換成平時，她一定會和橙橙一樣驚呼，女神竟然偷偷交了男朋友！
    現在她卻隻想問一個問題——
    幽幽子放下筷子急急地戳字：“女神男朋友是誰？”
    她可沒忘記預言家先生是綁定女神一塊排的。
    凰姎注意到少女的動作，也沒多問，靜靜地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著湯。
    橙橙睡不醒答道：“我也不太確定，我查他顯示是女神的id，但聽瘋輪胎說他是顧淵。”
    橙橙睡不醒對“顧淵”兩個字同樣印象深刻，前不久她才被秒過一次，首通公告的時候加好友也沒加上，但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來看，這個男人是顧淵的可能性極大，畢竟沒點真本事，女神估計也看不上他。
    幽幽子看到這個回答，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橙橙查預言家先生的id是清池，就像當初力量39等人查預言家先生的id是査斯理。
    一模一樣的手法，不是顧淵還能是誰？
    如此說來，橙橙第一天發喇叭說女神變成了男人，也是碰見了預言家先生。
    可是……為什麽啊！
    女神和預言家先生怎麽可以是男女朋友？
    預言家先生怎麽可以找女神當女朋友？？
    幽幽子咬緊了嘴唇：“橙橙，你是不是多打了個字？”
    橙橙睡不醒檢查了一遍聊天記錄：“沒有啊？”
    幽幽子不甘地問：“你確定他是女神的男朋友，不是朋友？”
    橙橙睡不醒：“？”
    這麽大的事，她能弄錯嗎？
    雖然兩人現實中的關係是她合理瞎猜的，但起碼遊戲裏的表現不會錯啊！
    她又不瞎，真女神和假女神之間，最少最少也是個網戀，搞不好這次就是奔現呢。
    “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橙橙睡不醒道，“伱是沒看見，女神被他抱在懷裏，像小鳥依人一樣，都可以用‘乖巧’來形容了，你能想象出高冷女神乖巧的時候是什麽樣嗎？”
    “把瘋輪胎他們都看傻了。”
    橙橙睡不醒：“我當時站在他們身邊，吸一口氣全是酸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中午集體吃了一鍋老壇酸菜麵呢。”
    幽幽子完全忽略了橙橙睡不醒的後兩句話，注意力全在“抱”這個字上。
    “他抱了女神？？？？？？”
    橙橙睡不醒：“……”
    你反應這麽大幹嘛？
    問號都快從屏幕裏跳出來打我臉上了。
    拋開他們這些猝不及防的吃瓜群眾不談，人家情侶之間摟摟抱抱不是很正常嗎？
    橙橙睡不醒不以為意：“他還親了女神一下呢。”
    幽幽子：“？？？”
    還親了！？
    橙橙睡不醒：“我現在就跟在他們後麵，他們手拉著手在逛地攤，看起來好恩愛啊……”
    幽幽子氣道：“你去把他倆分開啊！”
    橙橙睡不醒：“？？？”
    你在說什麽鬼話？
    好你個小幽幽，我把你當姐妹，和你分享這麽勁爆的消息，你卻想要我的命！
    清池仙子想牽誰，是她能幹涉的嗎？
    怕不是還沒走過去，人已經下線了。
    而且之前她在街上攔住假女神時，盡管對方的容貌被黑紗遮住，但依舊能看出來是個大帥哥，跟女神挺合襯的，幹嘛要去把人家分開？
    ……等等。
    橙橙睡不醒看著幽幽子的id，忽然想起個事。
    幽幽子最初是說不來參加團建的吧？
    但最後還是來了。
    不僅來了，還是和顧淵一塊兒來的。
    他們倆第一次“組隊”是首通Ω副本。
    第二次是刷新小型競技模式的通關記錄。
    這是第三次。
    換句話說，顧淵已經連續三次和幽幽子排到一起了。
    “不，不對。”
    “應該是幽幽子連續三次和顧淵排到一起。”
    小破遊一百多萬玩家，能當一次隊友都很不容易，全看緣分，連著三次，一定是有人用了道具。
    再回頭看幽幽子這幾句話的語氣……
    橙橙睡不醒好像明白了什麽，睜大眼睛道：“我的小幽幽，你該不會是想跟女神搶男人吧？”
    下一句是“不要否認，否認就是心虛，解釋就是掩飾。”
    她都把這話輸入對話框裏了，卻不想少女發了個炸毛的表情過來。
    幽幽子：“搶又怎麽了？不可以啊？”
    這彪悍又理直氣壯的回答直接把橙橙睡不醒整不會了。
    前方顧池與夏冷進了蜜餞鋪子，她便在街上買了個糖人，糖畫師傅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姑娘，你的雙鸞戲柱。”
    “哦哦，謝謝師傅，給。”
    橙橙睡不醒付了錢，唇紅齒白的小嘴一口咬在柱子上，又著急地給幽幽子發消息道：“小幽幽你瘋啦？你搶不過女神的，別自討苦吃啊。”
    幽幽子反問：“為什麽搶不過？是我長得沒清池好看，還是胸沒清池大？”
    完了完了，女神都不叫了，直呼大名了。
    橙橙睡不醒實在不忍心打擊這個可憐的少女，幽幽子現實中的生活她是了解一些的，也知道少女長得清純漂亮，可是，先不說幽幽子和女神類型不同，沒法比較，這也不是好看不好看、胸脯大或不大的問題啊！
    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光是“女神”這個稱呼，便足以勝過很多事情，再加上性格反差，一般女孩子怎麽跟她打？
    幽幽子：“回答我的問題！我哪裏不如清池？”
    橙橙睡不醒糾結道：“你要聽實話嗎？”
    幽幽子：“當然，不過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麵。”
    橙橙睡不醒：“啊？”
    幽幽子：“匕首，你要是敢說我比不上她，我把你一塊殺了！”
    幽幽子：“好了，說吧。”
    橙橙睡不醒：“……”
    她“哢”一下又把糖畫柱子咬碎一截。
    臭幽幽，存心為難我靜香是吧？
    不等她回答，幽幽子忽然又笑起來：“調皮，開玩笑的啦，橙橙姐別生氣~”
    “是嗎？”橙橙睡不醒道，“跟女神搶男人也是開玩笑？”
    幽幽子：“不然呢？我又不喜歡他，幹嘛要搶？”
    橙橙睡不醒對此表示懷疑：“真不喜歡？”
    幽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現實裏的人不感興趣，顧淵再帥，再厲害，對我來說也隻是個路人乙罷了。”
    為什麽是路人乙？橙橙睡不醒問：“甲呢？”
    幽幽子：“剛破了。”
    橙橙睡不醒：“……”
    幽幽子：“總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去和女神搶顧淵的。”
    這句話看起來倒挺認真，橙橙睡不醒稍稍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可她這口氣還沒舒完，幽幽子又道：“我隻要預言家先生就行，嘻嘻。”
    橙橙睡不醒：“？”
    那不還是顧淵嗎？
    壞了，小幽幽發病了。
    幽幽子：“不跟你聊了，我飯還沒吃完呢，你繼續跟著他們吧，正好幫我看看他們每天都在幹嘛。”
    說完，幽幽子也不管橙橙睡不醒再說什麽，重新拿起了筷子。
    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大魚大肉，麵前的玉碗裏晶瑩的米飯也堆得冒尖，光是看著都很有食欲。
    橙橙睡不醒告訴她的驚天大秘密確實很秘密，秘密到她想把顧池的秘密旋下來雕兩層花，放到櫃子裏當藏品。
    但是，這並不會影響她的心情。
    女神的男朋友是顧淵，跟她的預言家先生有什麽關係呢？
    吃飯吃飯！
    “凰姎姐姐，嚐嚐這個。”
    幽幽子不光自己吃，也沒忘記給姐姐夾菜。
    凰姎看了眼飯上的魚肉，問少女道：“出什麽事了嗎？”
    方才少女一會兒生氣，一會又笑，若不是她修為夠高，一切邪祟無處遁形，幽幽子又是玩家，她都要懷疑少女是不是中邪或者道心不穩，走火入魔了。
    “沒事，就是跟另一個姐姐聊了會八卦。”幽幽子道。
    凰姎：“八卦？你們還懂五行道術？”
    幽幽子：“……”
    好吧，她還沒來得及教凰姎這個詞。
    凰姎也不太在意這些，隻道：“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說。”
    “謝謝姐姐。”幽幽子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其實還是那個忙，不著急的，先幫姐姐把玩家認一遍再說。”
    少女頓了頓，又道：“不過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姐姐。”
    凰姎：“你說。”
    幽幽子想了想道：“就是我想請姐姐幫忙搶的那個人，他有兩個身份，姐姐可以理解為奪舍，我必須把現在的他殺掉，才能見到真正的他，可現在的他又是那個三劫境姐姐的心上人，我這樣做好像有橫刀奪愛的嫌疑，會不會不太好？”
    “你很想見到真正的他？”凰姎問。
    幽幽子重重點頭：“非常想。”
    凰姎：“我記得你說過這個世界對於你們而言隻是一場虛假的遊戲，死了也無妨？”
    幽幽子：“嗯。”
    “那便殺了吧。”凰姎道。
    幽幽子想見真正的他，正如她想見顧長歌，不論誰要擋她，都唯有死戰而已，何況還不會真死？
    凰姎能理解幽幽子略微矛盾的心情，可這世上很多事情沒有對與錯，也沒有好與不好，立場不同，自是無法比較。
    且修行之人本就講究隨性而為，想做什麽便去做，不求無過，但求無悔。
    幽幽子開心道：“我就知道姐姐會站我這邊。”
    凰姎微微一笑：“到時你若不好動手，我可代你殺他，或是替你將他擒下，你想怎麽樣都行。”
    “姐姐你真好！”幽幽子感動道。
    “快吃吧。”凰姎也給幽幽子盛了一碗湯。
    此時已是入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街上人影稀少，顧池與夏冷逛了一天，手頭拎著大包小包，正準備回客棧，忽覺後頸有涼風吹來，不禁縮了縮脖子。
    “怎麽了？”夏冷問。
    顧池：“想你想的脖子酸。”
    夏冷：“……”
    哪個脖子？
    顧池側頭瞄了眼遠遠跟在後麵，像個小跟班一樣的橙橙，問夏冷道：“你這朋友是不是喜歡尾行？”
    夏冷：“……”
    她覺得橙橙應該沒這個癖好。
    她與橙橙也不是第一次在遊戲裏碰見，對方的性格挺開朗的。
    “可能是怕尷尬？”夏冷道。
    畢竟下午才被她和顧池演了一波，前一分鍾得意洋洋地讓顧池把東西交出來，後一分鍾後又角色調換，臉上有些掛不住也正常。
    但其實橙橙睡不醒並沒有在意麵子。
    她跑來抱大腿，本就是舍下了一張俏臉不要，又怎會因這點小事害臊？
    她隻是有點心虛。
    本想著和好姐妹一起分享八卦，卻不想好姐妹心思不純，意圖篡位。
    萬一幽幽子真殺過來，女神發現是她泄的密，她豈不是要被一劍開山，峰巒各半？
    眼瞧著二人走到客棧門口，夏冷轉過身來看著她，橙橙睡不醒連忙搖頭擺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示意他們先進去，不用管自己。
    夏冷：“……”
    不明所以的顧池有點想笑，說道：“那就讓她自己先玩著吧。”
    他是不介意橙橙跟過來的，夏冷也不介意，他們對二人世界的定義相對較寬，隻要夏泠不在都算，也不會刻意驅趕電燈泡，有時候多個人在旁邊吃狗糧也挺好，可橙橙自己不願來，那就不能怪他們了。
    二人走進客棧。
    掌櫃見來者帷帽遮麵，氣度不凡，趕緊親自從櫃台出來笑臉相迎：“二位貴客，這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這個點廚子已經收工了，但若需要，未嚐也不能喊起來。
    “住店。”顧池道，“要上房。”
    “誒，好好。”掌櫃又道，“幾間呢？”
    顧池：“有幾間？”
    掌櫃：“有三……”
    顧池：“咳咳。”
    掌櫃：“二……”
    顧池：“咳咳咳！”
    “一間！”掌櫃頓時會意，打了個哈哈，“二位來得真是巧，咱們客棧剛好還剩最後一間上房。”
    顧池拍出一錠官銀：“那就一間吧。”
    說完又轉頭對夏冷眨眨眼：“你看，隻剩一間上房了，我們今晚就湊合湊合？”
    夏冷：“……”
    她突然想皮一下。
    麵紗下的表情看不太清，夏冷聲音清洌：“我不用上房也可以。”
    “那怎麽行！”顧池一副霸道總裁地口吻，“我家夫人必須住最好的！”
    夏冷：“那你去住次一些的？”
    顧池：“……”
    掌櫃連忙說道：“二位貴客，我剛查了一下，次房也沒了，隻剩這最後一間。”
    顧池攤了攤手：“你看。”
    夏冷偏過頭去，掀起唇角笑了笑，沒說話。
    多餘的銀子自是不用找了，賺錢有時就這麽容易。
    她心情好也這麽容易。
    許多生活中的小事上故意多些欲蓋彌彰的演技，再平淡的日子也會變得有趣。
    顧池真的是一個善於將幹燥無味的東西玩出水來的人。
    掌櫃領著二人來到廂房。
    一開門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屋內陳設幹淨整齊，還掛有字畫，屏風上也染了山水，有種淡雅的品調。
    “二位可還滿意？”掌櫃彎著腰笑問。
    顧池點頭：“不錯。”
    “那就好，您二位歇著，有事隻管吩咐一聲就行。”掌櫃識趣地沒有多留，輕輕帶上房門。
    顧池和夏冷這才把帷帽揭下來放到桌上。
    夏冷戴它是不想暴露身份。
    玩家之間互相記不住容貌，npc卻能記住，被人認出來會徒增麻煩。
    此前在拍賣會上，若不是怕顧池被老玩家用錢欺負，她也不會提前與商會打招呼，開這個口。
    今日之事傳開，道清宮的人恐怕過不了多久便會尋過來，算一算，她輩分好像又該高一輪了。
    顧池也戴著帷帽，則是因為夏冷戴著，他覺得這樣比較般配。
    與怕被棲凰聖地的人認出來沒什麽關係。
    不多時，兩人又聽到有客人住店上樓。
    應該是橙橙睡不醒。
    顧池沒去管，清點著逛了大半天的收獲：“今天還真買了不少東西。”
    確實不少。
    瓜果蜜餞、金銀首飾、胭脂水粉，還有衣鞋內襯等等，很多都不一定用得上。
    用也用不了這麽多。
    那為什麽要買呢？
    夏冷坐到凳子上看著顧池收拾，觀察了半晌，吐出幾個字：“你在討好我。”
    顧池：“……”
    他一臉迷糊地問：“有嗎？”
    夏冷：“沒有嗎？”
    顧池：“就算有，討好自家夫人不也是應該的嗎？”
    夏冷抿唇：“無事獻殷勤。”
    顧池秒接：“非喜即愛。”
    夏冷：“……”
    她盯著顧池看了會，沒想出這個家夥有什麽地方得罪了自己，便暫時不去想了，轉而說起了另外的事。
    今天顧池的表現很不錯，或者說一直不錯。
    她也不是那種每次約會都必須要驚喜浪漫的小女生，平平淡淡的生活她也喜歡。
    但這次不一樣。
    “今晚不準越界。”夏冷說道。
    顧池：“啊？”
    這句話有點不著邊際，也不符合夏冷的性格，讓他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以夏冷對他的了解，應該知道他不會隨便出雞吧？
    不用專門提醒他的。
    “你那個來了？”顧池問。
    夏冷麵無表情：“沒有。”
    顧池不解：“那為什麽？”
    夏冷就等著他問：“為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顧池：“……”
    這種反問最考驗心態。
    很多時候你什麽都沒做，但隻要對方板著臉這麽問，你還是會下意識心虛去回憶自己的破事。
    夏冷見顧池不說話，微微抬起下巴：“需要我提醒你嗎？”
    顧池試探地道：“那……你適當提醒一下？”
    夏冷：“你上次在北川都做了些什麽？”
    顧池：“……”
    做了什麽？
    他也不知道啊。
    顧池一臉淡定：“要不夫人多提醒一下？”
    夏冷這回拒絕了這個自己心頭也喜歡的稱呼：“以我們現在的關係，叫夫人不太合適。”
    顧池小心髒略微有點加速，但臉上依舊麵不改色：“我覺得挺合適的。”
    “除了夫人，過於僭越也不合禮法。”夏冷別過頭，不讓顧池看她臉上微紅的異色，說道，“入鄉隨俗，你想做什麽可以，但必須按規矩來。”
    這句話可以說是明示了。
    顧池也不是笨比，稍一轉腦子便明白了夏冷的意思。
    如果他想洞房花燭，就得先拜堂成親。
    夏冷可是中洲萬千修士公認的仙子啊，娶夏冷為妻，這豈不是天下震動，成就感爆棚？
    凰姎必會親自前來祝賀，送他一程。
    眼下沒發飆，應該是還不知道他和凰姎的事，否則不會隻是成親這麽簡單。
    顧池暫時想不明白素來不在意這些的夏冷為何會有這個想法，但少女無疑是小看他的定力了。
    顧池義正詞嚴地道：“成親乃終身大事，須謹慎商議，三思而後行，豈能因我一己私欲，草草了事？”
    他十分嚴肅地看著夏冷：“放心，隻要你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動手動腳。”
    可夏冷豈會信他的鬼話。
    言語間再冠冕堂皇，也隻是嘴皮子功夫，她不聽這些，隻會看顧池怎麽做。
    “所以你是不想與我成親？”夏冷一眼便看穿了顧池的本意。
    顧池：“沒有！絕對沒有！”
    夏冷淡淡道：“理由。”
    顧池腦子轉得飛快，一臉認真地說道：“遊戲都是假的，出本便過了，沒什麽意義，成婚是件很神聖的事，我不想我們在一個虛假的地方私定終身，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在騙你。”
    “是嗎？”夏冷道，“那你當初為何與夏泠成親？”
    與夏泠成親？？
    這不成端水了嗎？
    顧池：“……”
    壞了。
    他好像知道夏泠為什麽不跟著一起進本了。
    “娶得了夏泠，娶不了我，是這個意思嗎？”夏冷又問。
    顧池：“當然不是！”
    “那便挑日子吧。”夏冷懶得再多說。
    她早便說過，顧池端不好水，她就來幫顧池端。
    顧池：“哦。”
    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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