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寧都驚呆了。
    見過上門討債的。
    這上門求被討債的，還是頭一個。
    “不是，”薑寧寧舔了一下嘴皮，幾步走過去彎腰扶大爺起來，“大爺，你也不欠我們喪葬店的錢啊，欠我債的人裏，沒有叫吳長壽的。”
    大爺約莫七十多歲，跪在那裏不起。
    “姑娘，你肯定記錯了，我欠你錢，我去年消費了18888，還沒還我自己能不知道嗎，求你了，趕緊討債吧，你每次討債是不是都開直播，你現在就開！”
    薑寧寧：……
    看著大爺顫顫巍巍的樣子，薑寧寧硬是生出一種自己是不是被碰瓷兒了的恍惚感。
    “大爺……”
    “爸！”
    不等薑寧寧話音落下，外麵忽然過來一個男人。
    四十多歲。
    穿一身洗的有點發舊的運動衣，急匆匆跑到喪葬店門口。
    才上前，一把就把大爺從地上拽起來，衝著薑寧寧就喊，“你這小姑娘，你怎麽好意思讓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子給你跪下的，你不怕折壽啊！”
    薑寧寧：……
    嘿我這暴脾氣！
    一挑眉梢，“大哥，說話憑證據，你沒良心不要緊，我這裏有監控。”
    大哥大約是沒想到薑寧寧竟然是個硬茬，登時眉毛一皺，眼睛一瞪。
    “有監控沒監控，我爸在你店裏跪下是事實，他腦子糊塗，你也糊塗？”
    “嗬！我知道你，不就是最新火起來的網紅麽！”
    “真是這年頭是個網紅就覺得自己是個明星了？呸！裝什麽高人一等！”
    說完，卻沒有扶著老爺子離開的意思。
    薑寧寧看著這個男人。
    瞧著他印堂之上絲絲縷縷冒出的黑氣。
    佛渡有緣人。
    但不渡煞筆！
    “勸你一句，說話積德，上一個不積德的，已經尾椎骨斷裂，可能終身癱瘓了，另外，做生意講究一個誠信生財，你走歪門邪道，遲早被反噬。”
    言盡於此，多一個字薑寧寧都覺得浪費口水。
    男人頓時眼皮一跳心口猛顫，想到自己的生意……
    不過跟著就是一梗脖子，十分蠻橫的吼道：“你咒誰呢！”
    仿佛，聲音越大，越不心虛。
    說完，一擼袖子，站在喪葬店門口就喊。
    “大家夥來評評理，我爸今年七十多歲，腦子糊塗不太明白事兒，她一個開喪葬店的，仗著自己直播討債火起來，那麽有力氣一個人，就由著我爸跪在她店裏！”
    “她可是直播討債的時候連鐵板都能撕開，怎麽就扶不起我爸了！”
    “我說她一句不怕折壽，她還詛咒我終身癱瘓！”
    “這年頭，讓你把喪葬店開在居民區就不錯了，你去打聽打聽，哪個開喪葬店的不被潑油漆扔垃圾，咱們寬容和善忍讓你，你還敢隨口詛咒人？真是沒家教沒教養……”
    來來往往的行人往這邊看。
    男人正說的興起，忽然手機響起來。
    他摸了手機才接通，一下臉色大變，顧不上多說，撂下一句，“我不和你一般計較！”帶著老爺子火速離開。
    他和老爺子一走，圍觀的人也散了個七七八八。
    大錘氣的頭頂冒煙，“這什麽人啊，大早起的添堵，我去收拾他，讓他倒黴！”
    黃黃蹦起來，跟一句，“俺也去！”
    薑寧寧倒是沒多大的氣，“不和傻叉論長短。”
    讓黃黃和大錘收拾一下喪葬店，薑寧寧坐在櫃台前開播。
    直播間一開，在看人數已經好幾萬。
    薑寧寧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寶子們早上好啊！”
    【這麽早開播，今天砸哪？】
    【我剛剛從你店門口路過，有人在門口鬧事？】
    【啥情況？誰鬧事？敢欺負寧寧，是不知道寧寧的鐵拳嗎！】
    【不是吧，這年頭還有找寧寧鬧事的？難道自比鋼板？】
    【什麽事什麽事什麽事？】
    薑寧寧：……
    你們是不是也太過於無孔不入了。
    不想多提剛剛的事，薑寧寧拿起手邊一個折好的裙子。
    “給你們看這個，這是我前幾天剛剛給客戶做的裙子，好不好看？”
    粉紅色的連衣裙。
    過膝，泡泡袖，方領口，束腰處沒用腰帶，用一個小褶皺。
    薑寧寧提起旁邊紙折的一雙裸色的鞋子，三厘米方跟。
    “這鞋子搭配這裙子，是一位客戶給她過世的媽媽定製的，漂亮不？”
    【天啊，好好看，比我身上穿的都好看！】
    【寧寧手好巧，所以，世上到底有鬼沒有？】
    【寧寧昨天在白家老宅親口說的，世上沒有鬼，所以，燒下去給誰穿？】
    薑寧寧：……
    你們到底會不會聊天！
    【哈哈哈哈哈，天被聊死了！】
    薑寧寧：……
    你也知道啊！
    正哭笑不得，忽然喪葬店的門被朝外推開。
    薑寧寧轉頭——
    “姑娘，我叫吳長壽，去年在你喪葬店消費18888，到現在都沒還，求你上門和我討債！”
    剛剛走了的大爺，又來了！
    進門就跪！
    【臥槽！這什麽情況？】
    【大爺這是日子不太好過，想要快點吃上免費一日三餐？】
    【這好像就是剛剛在寧寧店門口鬧事的大爺，我路過的時候掃了一眼。】
    薑寧寧眼底神色一冷。
    沒完了是吧。
    手腕一轉，起身。
    旁邊正在收拾店的大錘和黃黃，擱下馬桶搋子和擦地抹布就走到薑寧寧身後。
    【轉手腕了轉手腕了轉手腕！】
    【要砸了要砸了要砸了！】
    【兄弟，清醒點，這是寧寧自己的店，砸啥，總不能砸大爺吧！】
    【臥槽，你這麽一說，更期待了！】
    【搞快點搞快點搞快點！】
    在彈幕呼嘯間——
    那大爺跪在地上，朝著薑寧寧砰砰就磕頭，“求你了，快點去和我討債，再晚就來不及了，求你了，快去吧！”
    但凡作惡之人，麵相和頭頂，都是帶著惡氣的。
    可這大爺身上，幹幹淨淨一丁點都沒有。
    在她上前一瞬。
    大爺一把抱住她的腿，仰頭，眼底全是央求，焦灼和恐懼並存的央求，“求求你了，快點，真的要來不及了。”
    砰！
    就在大爺說完一瞬，他忽然眼皮一翻，一頭栽倒在薑寧寧腳邊。
    【臥槽，啥情況！】
    【上門碰瓷兒？】
    【寧寧別動，快報警！】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