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滿門抄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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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村?這不是它被劈死的地方嗎?”
    黃黃一臉疑惑看著花花。
    “白水村怎麽了?”
    花花左左右右有節奏的搖晃,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大家,但一個字不說了。
    惡鬼被擊斃,三個小夥子打道回府回去交差。
    臨走答應薑寧寧,以後出任務的時候,幫她留意有關白水村和那塊玉的事。
    “爹!”
    “我的爹啊!”
    仨小夥子一走,大家這才注意到,那邊趙兵德還嚎呢。
    “別哭了,你爹沒事,就是讓惡靈占了鎧甲時間有點久,沒緩過來。”
    薑寧寧過去,摸出一張符紙拍了鎧甲肩膀上。
    一直仰麵倒地的鎧甲就很輕的動了一下。
    鎧甲一動,趙兵德嗖的就從地上跳起來,一下蹦出八丈遠。
    黃黃一臉震驚,“你咋了?”
    趙兵德舔舔嘴皮,嘿嘿尷尬一笑,“沒,沒,就習慣了,我爹以前在家,一動右手,十有就是要揍我。”
    說著又飄上前。
    結果還沒且抵達他爹跟前呢~
    砰!
    一拳就被突然坐起來的鎧甲給揍出八丈遠。
    趙兵德一把年紀,嗷的就哭,“我啥都沒幹,揍我幹啥!”
    鎧甲:……
    可能是因為一千多年沒說話了,生硬又幹吧的說:“習慣了。”
    趙兵德:……
    黃黃:……
    大錘:……
    刺團:……
    薑寧寧忍不住笑,然後問鎧甲,“您老人家什麽情況,怎麽還讓弄了這大鐵箱子裏,他們要把你弄到哪去?”
    這鎧甲身上帶著濃烈的煞氣怨氣。
    薑寧寧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元寶高香,一邊問,一邊麻利給它點了。
    結果——
    好家夥!
    人鎧甲還沒且享用呢,他那不孝子就湊上前。
    大大吸了一口,摸摸肚皮,“爹,好香!”
    鎧甲:……
    “孽障!”
    沒好氣怒斥一句,不過沒有再把他給一拳打走。
    黃黃大錘刺團你看我我看你,就一小步,一小步,又一小步,夾著屁股提著臀,一點點往那香處靠。
    也不敢靠近了。
    就,人家正經兒子大口吃肉,它們喝個湯唄。
    薑寧寧哭笑不得看著這仨。
    出息!
    又掏出一把,另外找個地方給它們仨點了。
    大錘跳腳差點給了薑寧寧一個香吻,“有娘就是好!”
    黃黃緊隨其後,“俺也是!”
    刺團:……
    尷尷尬尬,別別扭扭,吞吞吐吐,“加一。”
    薑寧寧:……
    懶得搭理這仨沙雕,薑寧寧回到鎧甲跟前。
    鎧甲坐在地上,在薑寧寧那張符紙的作用下,鎧甲裏麵的魂魄漸漸凝聚成形,頭盔底下,是一張飽含風霜的滄桑臉。
    臉上帶著刀疤,裹著血汙,混著泥沙。
    趙兵德原本狼吞虎咽吃高香,一眼看到他爹這張臉,一下動作停下。
    兩眼含淚,跪在那裏,“爹。”
    鎧甲抬手,在趙兵德肩膀拍了拍,捏了捏,“怎麽死的?”
    趙兵德哇的就哭出來,“滿門抄斬。”
    鎧甲放在趙兵德肩膀的手,就很輕的顫了一下,“你娘……”
    趙兵德哭的哇哇的,停都停不下來。
    “前線傳來消息,說爹你私通敵國。”
    “娘被帶進宮,沒出來。”
    “大哥進宮找娘,也沒出來。”
    “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當時都跟著爹上了戰場。”
    “府裏上上下下一共三百二十五口人,全讓殺了。”
    “連剛出生的小侄子也沒逃過。”
    趙兵德哭的肝腸寸斷。
    “我想抱著他跑的。”
    “可我沒用,我跑的不夠快,沒有那火弩快。”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跑了。”
    那邊大錘黃黃小刺團誰都不吃香了,全都紅著眼朝這邊看來。
    鎧甲給趙兵德抹淚,渾濁的老眼跟著落淚。
    他這一生都奉獻在沙場上。
    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幾百場,出生入死一身的傷。
    新帝登基,他一家老小卻不得一個善終。
    “你,怎麽沒去投胎?”平時鐵拳揍這不上進的東西一點沒有手軟,此時鎧甲舍不得兒子哭成這樣,換了個問題。
    趙兵德卻哭的更凶了。
    “爹以前的老部下悄悄從屍體堆裏找到我,全家上下就我一個有個全屍,其他人……”
    “拚都拚不出來。”
    “他把我埋了,把咱們家的祖傳寶劍給我陪葬。”
    “和我說,要是泉下有知,就去殺了那狗皇帝。”
    “可我沒本事,我去了,我殺不了他,他請了道士在宮裏做法,我根本進不去。”
    “我就想等著他死,死了我再去弄他,可他死了我也去不了,他在墓地也做了法。”
    “娘在宮裏,是被活活憋死的。”
    “他們讓娘承認爹你通敵,娘不肯。”
    “我看到了,娘被摁在地上,他們用油紙蒙娘的口鼻,我想救娘,可我去不了,我眼睜睜看著娘死的。”
    “娘死了就得個魂飛魄散,那狗皇帝一早就預備好了,娘剛死就被道士拍了符紙。”
    趙兵德哭的眼看魂魄不穩。
    薑寧寧趕緊取一張符紙拍他身上,讓他陰魂凝聚。
    “後來,後來爹的老部下把自己唯一的兒子過繼給爹。”
    “我就舍不得投胎。”
    “我想看著他,看著他長大。”
    可後來實在年頭太久了。
    改朝換代,顛沛流離。
    他跟丟了。
    他家唯一過繼過來的血脈,讓他給跟丟了。
    直到前不久,他才冒出一個七十八代玄孫女。
    天知道他在趙小繪床頭哭了多久才抹幹淨眼淚,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嬉皮笑臉做個開心的蠢貨。
    鎧甲看著兒子,發狠的咬著嘴唇,過了好一會兒,閉了閉眼睛。
    他壓著滿腔的艱澀。
    再開口,卻是先為另外一樁事。
    “我趙家軍十萬大軍,戍守邊疆十餘年,無懼生死,不畏苦寒,打退敵人無數,卻被自家奸人所害,全軍戰死沙場。”
    “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好兒郎,每一塊骨都是烈骨,每一個魂都是忠魂,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為了國。”
    “如今卻背負一個投敵叛國,連投胎轉世都不得一個清白。”
    “兜兜轉轉,困於原地,不知家鄉貌,不知親人淚。”
    “我想讓他們回家。”
    “我想給他們洗刷冤屈。”
    鎧甲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薑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