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梳妝台，有兩個抽屜。
    全都掛著鎖。
    剛砸了一個，現在——
    薑寧寧語落拳出，半秒鍾都沒耽誤。
    砰！
    一拳又砸過去。
    稀裏嘩啦，不光鎖被砸爛，連抽屜都被砸爛了。
    眼睜睜看著薑寧寧從那抽屜裏取出兩張泛舊的老照片，張悅爸媽並著張悅，一家三口，整整齊齊打了個哆嗦。
    薑寧寧將照片對向他們。
    “上麵這個大夫，是劉春明吧？”
    “上麵這個女人，是阿姨您吧？”
    “上麵這個孩子，是誰呢？”
    照片上，光線昏暗的角落，劉春明將一個孩子交給張悅媽媽，那孩子穿著短袖短褲昏睡著，一個小男孩兒。
    短袖衣領口有些鬆，露出半個胸口，上麵胎記清清楚楚。
    像個小屁股。
    張斌一眼看到那照片，一步就衝上前，拿著照片仔仔細細看那胎記，看了兩秒鍾，轉頭對向他爸媽，“這是我？”
    他媽先是眼神一個閃避。
    跟著沒好氣的怒吼。
    “廢話！不是你難道是我？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出車禍差點讓撞死，要不是你姐豁出去一條命救你，你早讓撞死了，現在你在質問什麽？沒良心的畜生！”
    張斌聲音都在顫抖，“這照片，為什麽鎖起來？”
    他媽劈手就去搶照片，“想鎖就鎖了，哪有什麽為什麽。”
    張斌抬手一揚，往後退了一步，正好和薑寧寧並肩而站。
    “那張死亡證明，是什麽？張黎是誰？”張斌問。
    一字一句的問。
    過往記憶，洶湧在腦海心尖。
    爸媽都說，他這條命，是姐姐豁出去生死救回來的，不然他就被大卡車撞死了。
    是姐姐救了他，所以他要對姐姐好。
    他記住了這話。
    他也的確對姐姐好。
    小時候對姐姐好，長大了對姐姐好，甚至娶了妻子也和妻子說，自己的命是姐姐救的，要對姐姐好。
    可姐姐對他好嗎？
    爸媽對他好嗎？
    薑寧寧冷眼看著這老兩口，在張斌說完，不等老兩口狡辯，薑寧寧冷笑：“張黎是誰，張斌是誰，用得著費這麽大勁嗎？親子鑒定一做，誰是誰，一目了然。”
    張斌倏然轉頭，看薑寧寧。
    薑寧寧歎一口氣，“張大山的兒子張黎在兩歲四個月的時候，出車禍，被宣城縣醫院心內科大夫劉春明宣布不治身亡，你去和張大山做個親子鑒定吧。”
    張大山！
    張斌心口，結結實實抽了一下。
    薑寧寧看著劉春明和這一家三口，“還狡辯麽？”
    親子鑒定一旦做了。
    鐵證如山。
    再加上這死亡證明和照片。
    根本無從狡辯。
    張悅媽媽臉色灰白，轉頭就朝劉春明一把撓過去，“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們，都是你！”
    劉春明沒躲開，被她一把撓了臉。
    那照片，那死亡證明，還有張斌這個活生生的人。
    刺激的劉春明青筋直跳。
    一把推開張悅他媽，“關我什麽事！”
    艸！
    這死亡證明你們不鎖抽屜裏，能是現在這情況？
    這照片你們他麽的什麽時候拍的？不拍能有這事？
    劉春明快炸了。
    這些傻逼為什麽喜歡拍照！
    張悅媽媽被劉春明推得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我們有什麽錯！”
    “我們就是生不出兒子，被街坊鄰居嘲笑下不出蛋，難道我們活該被嘲笑嗎？”
    “生男生女，科學都說了，是隨機的，可那些人明著暗著當麵背地羞辱我們，難道我就該忍氣吞聲嗎？”
    “我生完我閨女，又懷了五次都是閨女，全都引產了，我受的罪有多大我和誰說了嗎？”
    “我想要兒子有錯嗎？我要是沒有兒子，那些人不光羞辱我們，還要欺負我閨女！我當然想要一個兒子來保護我閨女啊！”
    “都是他！”
    “我隻是想要，卻沒打算偷，他主動問我，一個兒子十萬塊錢，要不要！”
    “這怪我嗎？他問都問了，我難道不買嗎？我有錯嗎？我隻是花十萬塊錢買個兒子保護我閨女！愛女之心人皆有之，我錯了嗎！”
    她又哭又喊，擲地有聲。
    張斌全身發冷，連連後退。
    【臥槽！】
    【怎麽有臉說自己沒錯！】
    【半夜三更，我快氣的吐血了，趕緊槍斃！】
    被一聲聲指控，劉春明抹一把臉，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
    “你不要冤枉我，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清楚，你們是如何得到這個孩子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當時被送來兩個孩子，都是兩歲多，車禍，心髒受損，其中一個被救活了，另外一個搶救失敗！”
    “我下的死亡通知沒有錯，當時搶救失敗的那個孩子，就是張黎！”
    他想的很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根本無從查起！
    他隻要坦坦蕩蕩就行！
    正說，薑寧寧直播間，一個連麥彈過來。
    薑寧寧一下就給接通。
    “放你娘的屁！老子隻是退休了，不是死了！”
    “大家好，對不住，我太氣了，先罵一句解解氣。”
    “我叫王川，宣城縣醫院心內科退休大夫，當年和這王八蛋一個科室的。”
    “這台手術我記得清清楚楚，之所以記得清清楚楚，因為當年這台手術明明是我的，他卻給我傳假消息說我閨女在學校讓人打了，主任怕我心態不穩做不好這個手術，才讓給他。”
    “結果我去學校一看，我閨女老老實實坐教室裏上課呢。”
    “等我再回醫院，他已經下了死亡通知，當天心內科就一個低年齡患者，根本沒有第二個！”
    “因為現在這件事，事關醫患矛盾，事關宣城醫科大第二附屬醫院，所以我一直關注網上的動態，沒想到半夜三更讓我蹲到這孫子信口雌黃！”
    “事情到了這一步，那我再多一句嘴，當年被劉春明下死亡通知的低年齡患者，沒有十個也有四五個，要查一起查吧。”
    好家夥！
    網絡果然不是法外之地呢~
    你作惡，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有人冒出來給你一記鐵錘。
    【臥槽！徹查！】
    【拳頭給我聽硬了，這什麽狗玩意兒！】
    【此案不查，天理難容！】
    薑寧寧看著劉春明，“還有的狡辯嗎？有你繼續狡辯，沒有……”
    薑寧寧話沒說完。
    外麵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