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帝辛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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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心不可得,人心不可測,道心不可改,說人話,便是時而精進勇猛,時而鹹魚擺爛,若得莽慫二象性,方能長生證大道。
    這便是對廣成子第一句話的回答。
    申公豹堪破見知障,對大羅天意不再畏之如虎,比起芸芸眾生,他這一世的起點已經極高。
    闡教的最終目標是以己心代天心,一言以概,便是四字——順天應人。
    身為闡教門人,申公豹最起碼有天可以順。
    其他生靈眼界有限,困在棋局中,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連天意在哪裏都不知曉,糊糊塗塗闖入劫中,又迷迷糊糊送了性命。
    至於第二句話,帝辛初登基,距離封神,尚有八會光陰。
    讓申公豹不禁感慨,帝乙還是隕落了!
    洪荒宇宙,殷商國運綿長,自陰德鬼帝商湯開國,建立起祖靈圖騰體係,至今已有五百二十四會。
    他離開朝歌,尋仙訪道之際,正值帝辛之父,帝乙在位,那是一位平庸的帝君。
    帝乙的父親,文丁帝在位時,鎮壓八百諸侯,萬國臣服,討伐四方戎狄,冊封周伯季曆為牧師,使其成為商朝的一把劍,幫助殷商對付西方戎狄。
    等到西方戎狄平定,文丁帝在晚年的時候,將周伯季曆哄騙至殷商,圈禁在朝歌,打斷西周的崛起之勢。
    帝乙的祖父,武乙帝在位之時,武德充沛,先是辱神,後是射天,將神權從大巫手中搶回來,號稱大地之上第一帝君,公然與天庭抗衡。
    待到帝乙即位,西周複叛,大巫再起,王權衰落,神權大興,國運一點點下滑,將前兩代帝君的努力,付之東流。
    晚年更是多次舉行酒池肉林,頻繁人祭,祭祀鬼神。
    申公豹的父親當代申國公,正是看到朝歌亂象,敏銳察覺到殷商要出事,才允許申公豹出門,名義上是尋仙訪道,實際上是避開朝局紛爭。
    事實證明,申國公的推測完全正確,申公豹離開短短四十年,一代帝乙隕落,其子帝辛即位,其中的腥風血雨,神人之爭,鮮為人知。
    隻是申國公沒有推測到的是,申公豹真在一處靈山遇仙,在石磯娘娘的推薦下,準備前往東海求道,然後半路被闡教仙人截胡了。
    對於帝乙,申公豹沒有太大好感,或者說對殷商那群喜歡舉辦酒池肉林的貴爵,都沒好感。
    酒池是享樂,同時也是祭祀用的,商人好鬼神,其祖為鬼帝,所以每件事情都喜歡祭祀。
    酒池肉林並存,酒是祭祀的,肉當然也是祭祀的,至於是什麽肉,獻給鬼神的祭品,當然是越尊貴越好了。
    畢竟發明三牲祭品的周公,還沒有出世。
    比起帝辛即位,申公豹更關心八會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
    一會一萬零八百年,依十二地支排列,地支輪轉,首尾相交,便是一元複始,萬象更新,謂之一元。
    一元之數,為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八會之數,即八萬六千四百年。
    “八萬六千四百年!”
    申公豹神色無比惆悵。
    八萬六千四百年,說長很長,大概等於兩千多個申公豹成仙的時間,說短也短,仙道中人閉關一次就是十萬年,大夢一醒,便是封神。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就如同前世月薪三千的打工人覺得一百萬是小錢。
    八萬六千四百年後,他若是有金仙修為,在封神之劫中,便有幾分自保之力。
    八萬六千四百年後,他若是有太乙修為,麵對滔天殺劫,也能從容幾分,淡定麵對。
    八萬六千四百年後,他若有大羅修為,封神大劫便是遊戲場,自己便是天意,何須煩惱。
    “然而……”申公豹長歎一口氣:“現實很殘酷。”
    按照現在的修行速度,八萬六千四百年後,他最多修成天仙。
    仙道修行不是兒戲,重重關卡,宛如天淵,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連朝見元始這種大機緣,也不過讓申公豹從初成地仙,晉升地仙小成,奠定道基。
    一心苦修,萬年都未必能再進一步。
    除非有足夠的災劫之氣,輔助他修行,探索大道精髓。
    然而,這就形成一個死循環。
    你去入劫曆練,實力不足,在封神大劫中容易被人打死。
    你去提升實力,需要入劫,去封神大劫中汲取災劫之氣。
    “未必要在洪荒宇宙曆劫。”
    “諸天水深,萬界水淺……”
    思索之中,申公豹已經騰雲駕霧出了昆侖聖境,來到一處靈山腳下,青山綠水,紅桃綠柳,正是放置小銀虎的地方。
    “卷寶!”
    申公豹龍吟虎嘯一番,朝著山林一吼,預料之中的虎嘯聲並沒有響起。
    “卷寶!”
    申公豹眉頭一緊,再次呼喊,不見回應,頓時心急,祭出仙道元神,分出十二萬九千六百個純陽念頭,遁入虛空,搜索四方,如同天羅地網,覆蓋山川大河,一寸寸查探。
    卷寶是他上山之時,石磯道友贈送他的寵物坐騎,相伴四十年,心意相通,往常一叫就會回應,今日遲遲不見蹤跡,一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須臾之後,一枚純陽念頭,就在一滔滔大河之側,看見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小銀虎,低聲哀鳴,被關在地風水火組建的四象囚籠之中。
    河畔,蕭臻道人正在燒火煉爐,一絲絲三昧真火湧起,化作火龍圍繞金色丹爐,一道道水龍從河中飛躍而出,凝練成一滴滴水之精華。
    水火並濟,龍騰虎嘯,一副要殺妖取丹的架勢。
    申公豹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三屍躁動,殺意湧現,正要出手,轉念一想卻停頓住了。
    不可以怒而興師,不可以慍而致戰。
    在昆侖山側,玉虛宮外,自己難道真要殺了蕭臻不成
    自己的最終目標不是殺人,而是救虎。
    “蕭臻,你好大的狗膽!”
    戴上玉清如意冠,身配玉虛門下牌,一襲青衣的道人縮地成寸而來,大聲嗬斥道:“敢動貧道的坐騎!”
    看到道人趕來,原本萎靡不振的銀虎頓時激動起來,煽動翅膀,卷起罡風,試圖衝破四象囚籠,巨大的衝擊力引得山顫地動。
    “申豹師弟,何事如此急躁”
    蕭臻道人似乎早有準備,神色頗為驚訝道:“為了一隻山野小妖,你竟然要對同門師兄下毒手嗎”
    不愧是闡教門人,一手道德綁架運用的爐火純青。
    不過,你爺爺我也是闡教的!
    申公豹頓時義憤填膺,嗬斥道:“比試不如人,便屠戮生靈,私下泄憤,這是玉虛門人所為嗎”
    “貧道定當將今日之事,如實稟告元始老師,讓廣成師兄來處理此事!”
    說著,衣袖一揮,不經意間露出了自己腰間的玉虛門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