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傳道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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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有七聖,輪值天帝再能打,即便再拉攏一個人,也不可能打得過剩下五個人。
    況且,其中還有一個申公豹,執掌末法之劍,無比詭異,來曆神秘。
    理論上,這套方案行得通。
    但,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申公豹為什麽不當天帝!
    “道友,不為天帝!”
    “那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意欲何為?”
    諸位地仙聖人頓時一愣,眼瞳浮現一絲不解之色,不爭那個位置,申公豹累死累活幹這麽多事情是為了什麽?
    日行一善,申公豹看起來也不像是慈悲善士。
    申公豹神色淡然,微微一笑,解釋道:“氣運可以輔助天帝證道天仙,但,證道天仙,並非一定要有氣運。”
    “天仙在我。”
    氣運可以加快修煉速度,卻不是必需品。
    例如申公豹為三清門人,占據天仙特性,有著一枚虛幻道果,隻要水磨功夫,自然而然,便可證道天仙,不需要什麽天帝位加持。
    所需隻是先天道紋上的積累,再一次開天辟地,升華福地為洞天,便可邁入天仙境。
    “什麽?!”
    諸位地仙聖人眼瞳一凝,他們以天帝為目標,這些年來苦苦探索,在原有的基礎上衍生,得出的結論竟然錯誤的。
    “竟然不是氣運。”
    蠃皇與妖皇,此時此刻眉頭緊緊鎖起,心中有了幾分動搖。
    “原來不是氣運。”
    佛祖,道祖,夫子三人對視一笑,有了幾分釋然。
    這條道路的錯誤,卻是天下九州的正確。
    “天帝子,盧遮道友便在朱仙鎮,幾位道友若是不信,可以找他細細詢問一二。”
    申公豹坦然說道,心中卻是一陣感慨。
    難怪五德之中,道德最高,若是沒有仙道前賢指點迷津,隻怕自己也會像幾位教主聖人一般,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十萬年。
    對於他們這樣道心簡單的修士而言,隻言片語,一個肯定的答案,遠勝千百片經文,億萬枚仙道。
    知曉如何成道,無論前路如何艱難,心中始終燃其一盞明燈,在黑暗迷霧中,砥礪前行。
    “天帝子。”
    “盧遮道人。”
    “大日如來。”
    “金烏神。”
    幾位地仙聖人說出了幾個身份,但,卻不約而同指向某一個人。
    “苦也,苦也!”
    小溪河畔正在藏匿的盧遮道人心頭一顫,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四周天地變幻,盧遮道人出現在諸聖開會的小虛空道場當中,望著主持會議的黑衣道人,他頓時仰天長歎,欲哭無淚,自從朱仙鎮遇到申公豹之後,他就一天比一天倒黴。
    先是碰上十萬年難得一遇的成聖立教,緊接著又是諸聖審訊。
    “拜見老師。”
    盧遮道人深吸一口,朝著道祖微微一拜,緊接著又向佛祖一拜道:“拜見教主。”
    佛祖與道祖頷首示意,儼然是承認盧遮道人的身份。
    申公豹笑意盈盈道:“盧道友倒是博通三教,佛道雙修。”
    盧遮道人無奈一笑道:“想要監察王夫子,總要了解王夫子。”
    王夫子的根底是什麽,是三教合一,最終尋覓出一個共同點,以數立教,以心證道。
    而,最適合監察三教合一的人,本身也要三教合一,學通百家。
    蠃皇卻眯起了眼睛,望著周夫子道:“天帝子在你門下求學過?”
    周夫子坦然道:“是,他當時想要重鑄天庭,對老夫的大道頗有興趣,隻不過我最終拒絕了他。”
    妖皇淺笑一聲道:“夫子為何拒絕,這可是做帝師的好機會。”
    刹那間,虛空道道氣機碰撞,彌漫著一股殺意。
    帝師,那個帝師,自然是天帝師。
    當年稍有不慎,費盡千辛萬苦推翻的神道天庭,就要重新崛起,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成為一個笑話。
    “一切皆已成過去。”
    盧遮道人肅穆而立,起身一拜道:“兩位陛下不要為難老師,有什麽問題就問我吧。”
    妖皇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誰。
    蠃皇目光如神,直言不諱道:“當年天帝是否超脫成功,超脫之時究竟是何景象,留下過什麽東西,言論。”
    盧遮道人沉吟片刻,望著現場一位位聖人,目光最終定格在申公豹身上,反問一聲:“申道友,此事過後,朱仙鎮何去何從?”
    “前往域外星空。”申公豹望了一眼朱仙鎮,回答道:“九洲應該容不下這麽多神,不如隨我遠去。”
    盧遮道人恍惚地點了點頭,細思之下,回複道:“當年天帝確實超脫成功,更上一層樓,也就你們口中的天仙境,並且事後也回來見我一次。”
    諸聖神色微變,特別是雙皇,一想到天帝很有可能就在星空某個角度看著他們,心中就湧起一絲變扭。
    “天帝境界成功證道,為何坐視天庭崩塌?”
    妖皇厲聲道:“他可以輕而易舉鎮壓百族叛亂,重新製定神道秩序。”
    盧遮道人望著妖皇,眼瞳平靜,緩緩道:“井中之蛙,抬頭望天。”
    “這便是天帝對我說的話,我們都是井底之蛙,而,天帝跳出了井,看見了外麵的天地,自然不會再回來。”
    申公豹神色有幾分古怪,天帝看見外麵的景色跳了出去,他是外麵的蛙,跳了進來。
    “那……天庭呢?!”
    蠃皇眉頭皺起,質問道:“那是他一手建立的基業,他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放棄?”
    “天庭?”
    盧遮道人無辜一攤手道:“當年的事情,咱們都清楚,明明是五帝自己鬧起來,爭權奪利,關我父親天帝什麽事情。”
    “我父成功證道之後,天帝位於他無用,他看著世界一片混亂,懶得再收拾,準備交給五帝中最後的勝利者。”
    “隻是沒有想到……”
    “隻是沒有想到,五帝全部失敗了。”道祖輕聲一語,眼瞳中浮現一絲滄桑之色,緩緩道:“倒是我們這些不起眼的螻蟻,伐天而行,推翻神道,建立煉氣士的時代。”
    “善哉,善哉。”
    佛祖宣了一聲佛號,諸聖臉上浮現一絲緬懷之色,紛紛想起了過去。
    上一個紀元神靈治世,百族在諸神眼中是螻蟻,是提供香火信仰,凝聚氣運的工具罷了。
    隻不過後來神靈內亂,五帝爭權,拉攏大地百族,向他們傾斜一點資源,試圖培養自己的神兵,戰奴。
    就是那麽一點點,那一絲絲紕漏,讓大地上的生靈抓住了機會。
    於是星落如雨,眾生伐天,開啟了一個浩瀚澎湃,慷慨激昂的紀元。
    天下九洲為何隻有五位地仙聖人,因為當年天庭亦是有五帝,或斬落,或竊取,或繼承,或學習,或殺戮……最終形成今日的格局。
    “井底之蛙……竟然如此。”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諸聖有不同的感慨,蠃皇繼而追問道:“那對超脫,對證道天仙,天帝可曾有留下話語。”
    盧遮道人望向朱仙鎮的天象街道,平靜道:“當年我在外禦敵,唯有天官在我父親身邊。”
    天庭天官,執掌一切神靈升遷貶落,位格或許不如五帝,但,實權卻堪比五帝,甚至要超越。
    在那個時代,眾生常常稱呼天官為宰輔,上佐天帝,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五帝神靈,內親附百族生靈,使眾生諸神各得任其職也。
    這樣一條大魚,竟然也在誅仙鎮。
    但,從諸位地仙聖人的表情來看,似乎早有預料,甚至就是他們默許,乃至安排的。
    “請宰輔落座。”
    申公豹大袖一揮,再次浮現一個草編蒲團,同時虛空蕩起一道道漣漪。
    一個碧發金瞳的老者出現,麵無表情的盯著諸聖,沒有一絲恭謹之色,隻是朝著盧遮道人微微一拱手道:“殿下。”
    盧遮道人起身還禮,神色惆悵道:“尹叔,麻煩您老。”
    金瞳老者微微頷首,然後看著諸聖,直言道:“天帝陛下確實留了幾句話給我,我也可以說,但,有一個條件。”
    “過去恩怨不論,今日我神族該何去何從?”
    “諸聖,給個法子吧。”
    王之明看向金瞳老者,打量片刻,心中有了預料,這位天庭宰輔不是地仙,但,近乎地仙,實力與自己十分接近。
    隻不是他王之明尚且有圓滿的機會,而,天庭宰輔的大道早已經斷絕,天下九洲,諸位聖人,不會再允許神族再誕生一尊地仙。
    神族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王之明思索片刻,起身回答道:“申道友曾說過願意接納諸神,領帶朱仙鎮前往域外星空。”
    金瞳老者望著申公豹,拱手道:“道長有何手段,接納諸神?”
    “我等算是孤魂野鬼,離開朱仙鎮,隻怕離魂飛魄散不遠了。”
    “道友請看。”申公豹微微一笑,伸手抬了一下道冠,一道青色琉璃祖氣浮現,演化出碧落空歌圖。
    神降為靈,氣聚為寶,神降氣聚,具質成形,無所不生,無所不明,無所不立,無所不成。
    星光璀璨,帝君坐鎮中天,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大小星鬥,虛位以待。
    金瞳老者失聲一笑:“道長怎麽知曉,朱仙鎮殘留的大多數是星神。”
    申公豹打了一個道揖,唏噓道:“機緣湊巧,造化弄人。”
    “好一個造化弄人。”
    不管前因後果,能解決問題,就是好事。
    金瞳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首望著諸聖道:“伱們有什麽想問,盡管問吧。”
    “超脫!”
    “證道!”
    諸聖異口同聲道,天帝超脫前隻留下天庭宰輔觀禮,這片天地生靈,隻有金瞳老者最了解這一過程。
    “陛下證道前曾言……”金瞳老者帶著幾分凝重道:“何為真我,我之為我?”
    證道天仙的關鍵,不在於氣運,不在於能量,不在於大道法則。
    而在於我。
    誰能搞清楚,這個問題,誰就能證道天仙。
    “我是誰?”
    “誰是我?!”
    諸聖齊刷刷望向申公豹,他說的竟然是真。
    天仙的關鍵,真的在“我”。
    佛祖宣了一聲佛號,帶著幾分疑惑問道:“我可是指本性?”
    輪回真我,這十萬年來,佛祖在這方麵下了大功夫,難道自己的路是對的?!
    天庭宰輔,金瞳老者平靜道:“我並不清楚,但,陛下曾經說過,五帝之間內鬥,除去各自的權利鬥爭,恩怨情仇之外,更多是他們自身的問題。”
    “最初六位先天神靈,秉承大道而生,天生強大,生而地仙,但,最終隻有陛下脫穎而出,勘破自我,擺脫了神靈的束縛,更上一層樓,超然而去。”
    “而其他五位,也就五帝沉浸自己世界中,沒有明悟己身,最終隕落在上古大劫中。”
    “本性……”妖皇喃喃一語,帶著幾分疑惑不解:“當年五帝爭鬥,是發自內心的驅使,難道這不算本性,他們的喜怒哀樂,難道不是自我?”
    “天生賦予的性格,難道不是我的性格?”蠃皇也在思索,難道自己為人族崛起,建立帝國的心性是假的,這不可能?
    兩位帝皇較多,開始解析自己的過去,而,三教聖人一直有自己方向,更能找到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悟。
    但,始終有一層窗戶沒有捅破,隻差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申公豹輕聲一笑道:“諸位可曾見過鏡中自己?”
    諸聖心頭一顫,似乎把握住了方向。
    申公豹緊接著起身,負手而立,眺望遠方,悠悠道:“我有兩句詩,贈於諸位道友。”
    “一為: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二為: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知道,他真的知道!
    一瞬間,諸聖的眼睛亮了起來,其中感悟最深的佛祖起身求問道:“申道友,可否細說?”
    申公豹卻搖搖頭道:“每一個人的本性都不一,我若細說,你們能信,你們敢信嗎?!”
    “善哉,善哉,是老衲著相了。”佛祖聰慧,眼瞳浮現一絲明悟,若是將他人之言,奉為金科玉律,當成本性,才走了邪路。
    外人再想要指點,也隻能說一句相似的話,引導他們方向,真正的道路還需自己走。
    “諸位,可信天仙之道,在內不在外,在自我,不在氣運。”
    申公豹喝問一聲
    諸聖起身還禮,齊聲道:“多謝道友解惑之恩。”
    一時間,大千震動,天散亂花,地湧金蓮,絲絲道德之氣騰升,神聖而又莊嚴。
    申公豹眼眸一動,這也是傳道大千,這也是道德之舉?!
    自己沒有去刻意強求,卻也得了一絲道德氣息。
    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