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起床的時候，天色才剛蒙蒙亮。
    聽到院子裏麵的聲響，拎著骷髏錘走了出來，揉了揉眼睛，關心的問道：“哥，你昨晚睡了沒有？”
    他們昨天晚上分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現在才六多點鍾，大哥就已經跑到院子裏麵練功了。
    哪裏還有睡覺的時間？
    “眯了一會。”唐匪說道。
    昨天幫白無心擦完藥，確定他已經度過危險沒有生命之憂之後，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
    躺在沙發上麵眯了一會，然後便驚醒了過來。
    左右也睡不著，索性就到院子裏練功。
    他的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留給自己成長和提升的時間不多了。
    白無心知道自己的身份，白無心身後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無心身後有多少人？
    每一個人都可靠嗎？
    但凡有一個背叛者，他和小胖的處境就極度危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怕死。
    他不想死。
    變強！
    他必須要變得更強才行！
    不過，他是修行人士，在沙發上麵打坐半個小時，體內的陰陽之氣在全身經絡血脈中循環幾個周天，身體的疲憊一掃而光，整個人又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修行人士和普通武者的最大區別，那就是懂得利用先天之氣。
    這是一種更加高明，也更加科學的修煉方法。
    小胖是個例外。
    如果當真能夠做到一力破萬法，小胖當是第一人。
    當然，小胖體內的力氣是能夠耗費幹淨的，沒辦法像陰陽之氣那樣，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就如長江大河奔流不息。
    如果不能夠得到及時的休息和補充，仍然有油盡燈枯的危險。
    “那就好，我還怕你沒睡呢。”小胖說道。“哥，我陪你一起練功。”
    “好。”唐匪點頭答應。
    他先把《皇庭經》給推演了一遍，這本用來固本築基的皇室秘笈早就被他還給了鳳凰，但是裏麵的每一個字體每一個符號都被他熟記於心。
    他能夠感覺到體內陰陽之氣日漸充盈，這《皇庭經》確實比老頭子之前給他的築基心法要強上許多。
    又把自己熟悉的《幽冥圖卷》前三劍給練習了幾千遍，身體已經有了疲態，但是他並沒有立即結束今天的早課。
    稍作休息，便又把《龍象伏魔拳》給認認真真的打了八遍。
    他已經在這套功法上麵吃到了甜頭，感受到了它的可怕之處。他現在極度渴望自己能夠迅速突破第三重甚至第四重.
    他計算過戰力值，倘若他一拳能夠轟出四龍四象，怕是小宗師也能夠鬥的。
    可惜，他還沒有機會和真正的小宗師交過手。
    軒轅明鏡是大宗師，兩人級別和境界相差甚遠。
    看到軒轅明鏡出招之後唐匪根本就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力。
    自從頭一回上課，軒轅明鏡讓他尋找自己的道後，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道是什麽？
    我的道又是什麽？
    可惜，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確切的結果。
    不過他也並不著急，倘若那麽容易就得到了自己的道，那新星上麵不早就宗師滿地走了？
    悟道飛升，悟得了道便可飛升。
    由此可見這「道」的厲害之處。
    當然，這飛升指的不是成為天上的神仙，而是實力境界一日千裏，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雖然唐匪隻突破了《龍象伏魔功》的第二重，隻能夠使出二龍二象之力，但是在院子裏他也隻能收斂起來，不敢勁氣外放。
    練功艙都被那二龍二象給摧毀了，他還沒來得及找人來替換。
    倘若在院子裏一拳轟出，怕是院牆都要轟然倒塌。
    八遍《龍象伏魔功》打完，唐匪已經精疲力盡，全身大汗淋漓。
    旁邊砸石頭的小胖那赤裸的上半身也同樣布滿了汗水，就像是剛剛從河裏麵撈起來的一般。
    “小胖，完事了沒有？”唐匪問道。
    “哥，我這邊完事了。”小胖說道。
    商修林讓他每日擊水，但是他們家院子裏可沒有湖泊水潭給他擊打，他也隻能繼續幹他的老本行：砸石頭。
    “餓不餓？”
    “嘿嘿，還真有點兒餓了。”
    “伱先去洗澡，我去給你煮餃子。等你洗完澡就可以吃餃子了。”唐匪說道。
    “謝謝哥，我最喜歡吃餃子了。”小胖咧嘴笑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新星和舊土一樣，大年三十的早上要吃餃子.”唐匪說道。
    “嗯。”小胖點頭。
    又想起了什麽，很是惆悵的說道：“要是幹爹在該多好啊幹爹最喜歡吃餃子了，他一個人都能吃好幾碗。”
    以前在舊土的時候，他們也會在大年三十吃餃子。
    不過舊土上可沒有那麽好的小麥麵粉，會用高粱麵或者其它的麵粉來替代。
    如果沒有野豬肉的話，就會用兔子肉或者三頭羊來替代，有時候還包野雞肉
    反正有什麽肉包什麽肉，他們並沒有太多選擇的空間。
    因為唐匪這個打獵高手的存在，他們家已經算是恨山區域的富裕家庭了。
    有很多家庭打不到獵物，就會包點兒野菜花或者山雞蛋，再困難的家庭，也想在過節的時候給孩子改善一下夥食。
    總要給人一點兒希望不是？
    要讓他們盼望，新的一年會更好。
    “有機會見麵的。”唐匪安慰說道：“說不定很快就會見麵。”
    “真的？”小胖一臉期待的問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唐匪笑著說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心虛.
    他沒少騙小胖。
    “嗯。”小胖卻是一臉認真的點頭，說道：“大哥從來都沒騙過我，說話算話。”
    “.”
    正在這時，唐匪感覺到額頭一陣涼意。
    他伸出手掌，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
    “下雪了。”唐匪說道。
    “呀，下雪了”小胖後知後覺，驚喜出聲。
    他喜歡下雪，更喜歡春節的時候下雪。
    仿佛少了這場雪，這個節就過得不夠圓滿。
    唐匪端了盤餃子來到客房，看著躺在床頭的白無心，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白無心看向唐匪，聲音幹澀的說道：“謝謝.”
    他知道唐匪一夜沒睡，淩晨四五點的時候還在給自己換藥，很早就聽到他在外麵練功的聲音.
    他那麽勤奮，那麽努力，也是因為和自己一樣，有一顆燃燒著的複仇之心吧？
    這個家夥，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可靠一些。
    “謝什麽？不是說好了欠我兩條命嗎？”唐匪說話惡毒卻把手裏的餃子遞了過去：“今天是大年三十，我煮了餃子，給你端來一盤.你自己能不能吃？”
    白無心看著裹滿綁帶的兩條胳膊，說道：“恐怕不行.”
    唐匪也有些為難，說道：“總不能讓我喂你吧？兩個大老爺們.感覺有些別扭。”
    “不用了。”白無心也拒絕唐匪的親手投喂，想到那種畫麵就覺得有些身體不適，說道：“我不餓。”
    話音剛落，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他怎麽可能不餓？
    殺人是個體力活，他殺了好幾十人才突出重圍，又被監察五處的特工一路追殺，直到落在這個院子裏被唐匪救下。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吃過東西，因為重傷的緣故，他昨天晚上沒辦法吃東西，精氣神又耗費殆盡，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隻是他臉皮薄，性子冷，不好意思主動找唐匪要吃的。
    糖炒栗子除外，那是給福利院的孩子要的。
    “要不這樣.”唐匪腦海裏靈光一閃，出聲說道：“我用禦氣術把餃子送到你嘴邊，然後你張嘴吞咽.這樣沒問題吧？”
    白無心想了想，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便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於是，唐匪便把盛滿餃子的盤子放在床頭櫃子上，使用禦氣術來操縱筷子，夾著一個餃子送到了白無心的嘴邊。
    白無心嘴巴一張便把餃子吞進去咀嚼起來。
    等到白無心停止咀嚼，唐匪便夾起另外一顆送到嘴邊
    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唐匪堪稱禦氣術喂餃子第一人。
    白無心也是吃上禦氣術夾餃子的第一人。
    很快的，一盤餃子吃完了。
    “還吃嗎？”唐匪問道。
    “不吃了。”白無心說道。
    他確實還能吃一點，但是也可以不吃那一點，所以選擇了不吃。
    畢竟，這不是什麽正經的吃飯方式。
    唐匪看到白無心嘴角有油漬，然後用筷子夾了紙巾過去，在他的嘴巴上胡亂的抹了抹.
    舒服了！
    唐匪拾起碗筷送去廚房，交給清掃機器人善後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從隱蔽處找到了那個專用手機，輸入了一長串解鎖密碼，這才撥通了老頭子的電話。
    “怎麽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老頭子有些緊張的問道，他知道，唐匪不會輕易撥通自己的號碼，既然他打過來了，就一定會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商量：“不會隻是和我說一聲新年快樂吧？”
    “你知道白無心嗎？”唐匪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怎麽知道他？”老頭子的聲音頗為吃驚出聲問道：“你們倆見過了？”
    “他受傷了，在我這裏。”唐匪說道。
    “嚴不嚴重？”
    “我已經幫他處理過，剛剛喂他吃了一盤餃子。”唐匪說道。
    “是什麽人在屁股後麵咬他？”
    “我不清楚。”唐匪說道：“不過，應該不難猜測。”
    “嗯，這個時候，我不方便出麵。我一出現，有可能會把你們逼入更危險的境地。”老頭子沉聲說道，用無比嚴肅認真的語氣說道：“唐匪，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唐匪問道。
    老頭子很少喊他的名字，大多數都是喊他「臭小子」或者「混蛋家夥」。
    既然他喊了自己的全名，又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那就證明他真的很在意這個家夥。
    老頭子的私生子？
    風流成性啊。
    “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他。”老頭子沉聲說道：“讓他活著。”
    “好，我會想辦法的。”唐匪答應下來。
    他原本就存了救下白無心的心思，老頭子又如此鄭重的拜托自己，那就更是義不容辭。
    “這是我們欠他的。”老頭子出聲說道。
    “我明白了。”唐匪說道：“吃完年夜飯，等到街上人群聚集的時候，我送他離開。”
    “好。注意安全。”
    “嗯。”唐匪點了點頭，說道：“今天是除夕夜，剛才小胖還說起你，說要是你在該多好.”
    “祝你們”老頭子的聲音突然間停頓，良久，才出聲說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鍾家園抬頭看向亂雪紛飛的天空，憂心忡忡的說道：“雪下大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是一道美好的景色，是浪漫的氛圍。
    可是，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那就是掩蓋證據的幫凶。
    雪下的越大，他們所能夠搜索到的痕跡就越少。
    院長把這樁案子交給他們五處全權負責，甚至還特意請了一位宗師級高手來幫助他們捉拿殺手，如果這樣還讓人給跑了，他屁股底下五處處長這個位置也要換人了。
    瘋狗可不僅僅隻會咬外人，還會咬自己人。
    想到此處，他朝著站在風雪中的那道高大身影看了一眼，恭敬的說道：“夜先生，要不要先去車上休息休息？等到我們把他給揪出來，再請您出來助陣？”
    “不用了。”身材魁梧站在那裏像是一座小山的夜神意擺了擺手，說道：“聽風賞雪，除夕殺人.也是一樁美事。”
    “夜先生好雅興。”鍾家園笑著恭維。
    “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把那個家夥給找出來，不要辜負了這一場雪才好啊。”
    “我們定當竭盡全力。”鍾家園出聲說道：“我們已經根據他逃跑時留下來的痕跡以及視頻監控裏麵找到的畫麵將範圍無限縮小.就那麽幾棟房子，一家家的搜過去，我就不信找不著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夜神意冷笑出聲，說道：“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神都挑釁皇權行此大惡.他們當真以為自己能夠逃得過這天羅地網？”
    鍾家園的臉色有些掛不住，那凶手作惡多端，刺殺了多位政要高官。
    他們追查了大半年的時間，都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這回針對重點人物特意設局，布下了重重陷阱，結果沒想到還是被他給跑了.
    他們監察五處的兄弟死傷慘重，如果這回還不能把人給找出來，怕是瘋狗要把自己給撕碎了。
    “這次.一定不會讓他逃了。”
    ——
    除夕夜。
    唐匪做了好幾道硬菜，清蒸星斑蝦，香辣石頭蟹，酸菜燉五腳豬蹄，香煎月光牛排，又做了兩道青菜，一大盆花蛤雪瓜湯。
    有葷有素，有山珍有海鮮。
    這是唐匪打出生起，最豐盛的一頓年夜飯。
    原本隻有唐匪和小胖兩個人過年的，但是因為白無心這個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又讓他們多了一個共同過年的朋友。
    當然，因為白無心傷勢沒有痊愈，兩條胳膊被紗布纏繞的動彈不得，隻能由唐匪繼續投食.
    唐匪和小胖特意把白無心從病床上攙扶了起來，過年嘛，大家坐在一起才熱鬧。
    白無心竟然沒有拒絕。
    唐匪特意開了瓶劍南春，給他們仨人分別倒了滿滿一杯，舉杯說道：“來，咱們先幹一杯.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小胖舉杯應道。
    白無心沒辦法舉杯，唐匪便兩根手指頭輕輕一搓，他麵前那杯白酒便飛到了嘴邊。
    “.”白無心。
    總覺得這種感覺很羞恥。
    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又不想拒絕。
    他不知道小胖的來曆，但是他清楚唐匪的出身。
    他和自己是一類人，一樣的孤兒，一樣的複仇者。
    或許，這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讓他視唐匪和小胖為同路人。
    那麽多年，他都一個人在承受著仇恨噬心的痛苦。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同伴。
    “幹杯！”
    唐匪和小胖碰了碰杯，然後倆人一起舉杯和白無心碰了碰杯，仨人將杯子裏麵的白酒一飲而盡。
    “開動。”唐匪說道。
    “好咧。”小胖早就等不及了，抄起筷子就夾了一大塊牛排放進麵前的盤子裏。
    唐匪一邊吃飯，還得一邊用禦氣術喂白無心吃飯。
    他每吃一塊肉，就喂白無心吃一塊肉。
    他每吃一隻蝦，就把剝好的蝦喂到白無心嘴裏。
    小胖看的瞠目結舌，殷勤的說道：“哥，我來喂他吃飯吧？”
    “不用！”白無心出聲拒絕。
    他寧願讓唐匪用禦氣術喂他吃飯，也不想讓一個小胖子親手喂他吃飯。
    他不習慣和別人近距離接觸，更不習慣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的喂飯給他。
    “沒事，你好好吃飯。”唐匪出聲說道。“你自己的手都忙不過來.”
    “哥，我不是手忙不過來，我是嘴巴忙不過來。”小胖糾正說道。
    他的手可以拿很多食物，但是嘴巴得一點點的咀嚼。
    “.”
    “誰能想到，去年除夕還在舊土，今年除夕就已經到了新星”唐匪看向白無心，感慨萬千的說道：“還和一個原本陌生的朋友一起過年。”
    “是啊。”小胖吃的滿嘴流油，出聲說道：“我也沒有想到.”
    白無心不說話。
    他的嘴裏被唐匪塞了一塊牛肉，正在哢嚓哢嚓的咀嚼著。
    正在這時，屋子裏的門鈴突然間響了起來。
    他們的神經瞬間緊繃，小胖都停止了嘴上咀嚼的動作。
    唐匪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走過去打開可視門鈴，發現外麵站著一群身穿黑色監察院製服的憲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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