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當了那麽多年的鬼,不想回去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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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慶街,十八號。
    財相府邸。
    嘎吱!
    由七輛鳳凰牌防彈車組成的黑色車隊在院子門口停了下來,眾多安全局特警嘩啦啦的推開車門,站位警戒,形成一個防守嚴密的安全圈。
    哐!
    中間那輛黑色汽車的車門被一名貼身護衛拉開,沈無相這才抬腳跨出車門。
    軍師孫射虎和眾多秘書副官跟隨在沈無相身後,前呼後擁,很是威武壯觀。
    任何人站在那個位置,都能夠體會到權力的美好。
    那個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是宇宙的中心,這個世界的唯一。
    這種夢幻的感覺很容易就令人迷失其中。
    從古到今,無數的英雄好漢成了權力的俘虜。
    盛景已經帶領著盛況以及家裏的族人管家在門口迎接,看到沈無相下車,盛景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笑意,出聲說道:“軍相大駕光臨,讓我這小院蓬蓽生輝。”
    “財相客氣了。”沈無相的臉上也浮現笑容,大步上前主動握緊盛景的手,出聲說道:“咱們共事多年,還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好好喝杯酒,實在是遺憾呐。”
    “軍相都這麽說了,就算我平日不喝酒,今天也得陪您好好喝上幾杯。”盛景也爽快的應道。
    盛家出了兩個酒鬼,酒癡盛況和酒膩子盛心懷,所以讓盛景對酒這種東西深惡痛絕。
    他在家裏很少喝酒,也從來不在外麵應酬。
    除了唐匪兄弟倆來家裏坐客,他心情大好的時候,陪著喝上兩杯
    “那可說好了,咱們兄弟倆今天不醉不休。”沈無相哈哈大笑起來。
    倆人談笑風生,看起來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好友見麵。
    盛景邀請沈無相進屋喝茶,又讓梅玉音去安排晚餐。
    茶室落座,沈無相打量著院子裏麵的假山池榭,出聲說道:“這院子好,真正稱得上是一步一景.難怪外界都傳財相從來都不在外麵吃飯喝酒。有此小院,誰還舍得出門?”
    “軍相謬讚了。”盛景煮水泡茶,出聲說道:“我這人樂天知命,有這一方小天地就足夠了。軍相胸懷寬廣,放眼天下,看到的是星辰大海。”
    沈無相眯著眼睛打量著盛景,出聲說道:“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我們征服了星辰大海,所為的不也是擁有財相這樣的一處小院?”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
    寒暄之間,這兩位站在帝國巔峰上的大人物已經打了一次機鋒。
    盛景是在借這處小院表達自己‘沒有野心’‘不爭不搶不站隊’的三不態度。
    而沈無相則是在告訴盛景,沒有星辰大海,你憑什麽擁有這樣的小院?
    沒有擁有星辰大海的人庇護,這處院子怕是你也保不住吧?
    小院不僅僅是小院,亦是財相之權,盛氏之尊。
    沒有人可以不站隊。
    沒有站在我這邊,那就等於站在了敵人那邊。
    咕嘟咕嘟
    開水沸騰。
    盛景端起燒沸的開水衝洗茶葉,然後將泡好的金黃色茶湯分在沈無相麵前的茶杯裏。
    “請。”盛景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謝謝。”沈無相的手指頭並攏,輕輕的叩擊桌麵表示感謝。
    他端起茶湯抿了一口,看著盛景說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我以財相之位相酬,盛兄何以傷我赤城之心?”
    以沈氏之威,在他們炮轟鳳凰宮,大肆鏟除異已的時候,是可以把財相之位從盛家手裏奪回來的。
    之所以直到現在沒有動手,一是因為盛景掌控帝國錢袋子多年,而且幹得不錯
    他們也需要一個穩定的金融市場。
    經濟崩了,國家也得崩。
    二是,我都如此待你了,你還不好好愛我?
    你不愛我,你還能愛誰?
    沒想到盛景還真是個三心二意的‘渣男’,他手裏握著財相之位,卻把一顆真心給了他人。
    這讓沈無相如何能忍?
    “在其位,謀其政。”盛景也捧起一杯茶水仔細吸吮著,聲音低沉,卻頗有威勢:“我自認在這個位置上幹得還是不錯的,兢兢業業,殫精竭慮,怎麽就傷了軍相之心?”
    “盛兄,我是一個大老粗,說話直來直去的,你不要見怪.”
    “軍相請暢所欲言。”
    “在我看來,我把財相這個位置交付給你,你就應該站在我這邊。咱們是一夥的。”沈無相說話簡單直白,並不打算再和盛景繞圈子了。
    這些文化人說話總是雲山霧罩的,茶湯都涼了還進入不了正題。
    不像他們武人,有這時間,一場戰爭都要結束了。
    “難道軍相覺得,我們不是一夥的?”盛景抬頭看向沈無相,出聲問道。
    “我感覺不到。”沈無相笑語盈盈,但是眼神裏卻有雷霆閃爍:“至少,這段時間感覺不到。”
    “如何才能夠讓軍相感覺到?”
    “這就是盛兄的問題了。”沈無相看向盛景,笑嗬嗬的說道:“盛兄也是老公務了,當年你是如何讓先皇視為股肱的?”
    任何臣子,想要討好上司,獲得帝王的認可和信任,都自有一套進階法則。
    盛景能夠被鍾道隆委以重任,提拔至帝國三相之一的財相.
    這可以說是位極人臣了。
    難道僅僅是因為盛景擅長經濟?
    通經濟的人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憑什麽是他?
    他不是不會搞關係,隻是不想和你搞好關係而已。
    沈無相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盛景也明白。
    “.”
    盛景再一次沉默了。
    他確實沒想過要和沈無相搞好關係。
    甚至潛意識裏還在和沈氏保持距離。
    像他們這樣的人,稍微釋放一點兒善意,對方就能夠清晰的感知到。
    又哪裏會上門興師問罪?
    “我一心謀國,和軍相的一心謀國並不衝突。”盛景抬頭看向沈無相,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國家好了,軍相才好。”
    盛景的一心謀國,是好好搞經濟。
    經濟搞好了,帝國公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這個國家不就越來越好?
    而沈無相的一心謀國,則是把國家搞到自己手上。
    你搞到一個國富民強的國家不也挺好的嗎?
    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沈無相便明白了盛景的意思。
    還真是軟硬不吃啊。
    他放下手裏的茶杯,臉上的笑容盡數斂去,看向盛景問道:“股市什麽時候能夠恢複正常?”
    “三天之內。”
    “不,一天。”
    沈無相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坐在原處的盛景,說道:“一天之內,我要看到結果。不換思想就換人。”
    他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了幾步,停下步伐,笑著說道:“盛兄,再勸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們能夠給你的,我能給。他們給不了你的,我也能給。”
    說完,帶著一群護衛垮門而去。
    龍行虎步,觀之當真有幾分帝王氣象。
    盛景端起茶杯,‘滋’地抿了一口。
    有點兒苦澀。
    盛況走了過來,坐在沈無相剛才坐過的位置,看著大哥問道:“怎麽不答應他?虛與委蛇也行。”
    “你不懂。”盛景出聲說道。
    有些事情,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一旦答應和沈氏合作,那麽,沈無相定然會逼迫他全方位的表態。
    到時候,他們還如何把自己摘出來?
    商修林不懂這個道理嗎?他隻是做不到而已。
    左右橫跳的是政客。
    堅定立場的才是政治家。
    贏得生前身後名。
    即便這很危險。
    盛況了解大哥的性格,如果別人威脅兩句,他就兩股戰戰,以身投賊.那就不是他了。
    “股市那邊.你怎麽想?他們隻給了一天時間。”
    啪!
    盛景放下茶杯,眼神熠熠,聲音堅定的說道:“要加大力度才行。”
    “大哥.”盛況擔心的喚道。
    沈無相剛剛才說要大哥在一天之內平息股市之亂,大哥卻要加大破壞力度
    這不是擺明了要和沈無相作對嗎?
    沈無相豈能容得?
    盛景笑了笑,看著盛況說道:“打架的事情我不如你,動腦子的事情你不如我。”
    “.”
    大哥這是在說他沒腦子?
    “讓心懷回來住吧,這幾天別去學校了。”
    “大哥是懷疑有人對她不利?”
    “多想一層總是好的。”
    “我明白了。”盛況點了點頭,看向盛景說道:“大哥最近也別去財政部了吧?”
    “那怎麽行?”盛況笑著說道:“我一日不出現,部裏便會出現各種雜音,人心惶惶的,大家還怎麽做事?”
    “大哥的安全怎麽辦?”
    “沈無相如果要對我動手,那是沉水入火,自取滅亡。”
    “可是.”
    “聽我的。”
    “是,大哥。”
    梅玉音從樓下下來,看到客人都走了,疑惑的問道:“不在家裏吃飯了?不是說不醉不休嗎?”
    盛景安慰道:“沒事的,我陪盛況喝一杯。”
    “對了,把心懷也叫回來今日許她喝個痛快。”
    “.”
    梅玉音心髒猛地一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是談崩了?——
    沈清平在鬼山呆了很久很我久,久到他已經記不清楚今夕是何年了。
    可是,當他看到唐匪的笑臉時,仍然有種見鬼的感覺.
    雖然他在鬼山已經見過比鬼還要凶惡很多的惡鬼。
    “唐匪!”沈清平咬牙切齒的看向唐匪,惡狠狠地喊著這個名字。
    他這是什麽表情?
    不會覺得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你的心裏就沒有一點兒AB數?
    “在呢。”唐匪高興的應道:“清平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
    魯私語悄悄往旁邊靠了靠。
    她怕炮彈落下來的時候,自己也跟著遭殃
    唐匪剛剛來到新星的時候,她就對他有過關注,自然清楚唐匪和沈清平之間的恩怨。
    沈清平為了阻擋唐匪進入帝國第一軍事學院,臨時更換了試煉對象,自己親自出手,想要越級強殺
    然後就貢獻了帝國第一軍事學院直到現在還在沿用的‘叢林戰法地圖’。
    因為這張地圖的經典化,以及唐匪在叢林裏麵表現出來的神鬼難測的身法反應,也徹底的把沈清平盯死在恥辱柱上
    誰學了這張地圖,不得了解一下裏麵蘊含的故事啊?
    唐匪被鳳凰帶著去沈氏的珞珈山老宅興師問罪,沈清平被沈伯漁給踢到獨山守鬼蜮。
    嗯,也是在這裏碰麵的原因
    難道唐匪這次過來,就是來見這沈清平?
    他想要幹什麽?
    這裏有什麽是他想要的?
    “清平兄,大老遠的跑來見你,不請老朋友喝一杯?”唐匪出聲吆喝道。
    “當然。”沈清平眼神冷洌,寒聲說道:“這是我做夢都想做的事情。”
    他大手一揮,無數雄兵朝著唐匪和魯私語圍攏而來。
    “把他們帶回基地。”
    “是。”那些全身殺氣彌漫,如狼似虎的士兵撲了過來。
    “不要衝動,不要衝動我和你們將軍是朋友.”
    唐匪說話的時候,腰間的狗腿刀在那結悍兵的腦袋上麵飛旋。
    這些士兵就轉身看向沈清平
    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
    我們到底要不要下死手?
    再不下死手.我們就要被人砍死了。
    沈清平眼神冰冷的看著這一幕,嘲諷說道:“不說和我是朋友嗎?怎麽不敢讓人卸下你的武器?”
    “朋友之間還需要卸武器?”唐匪忿忿不平的模樣,說道:“朋友也防?”
    “陌生人去基地,必須要卸載武器。”
    “那不行。”唐匪搖頭拒絕:“我怕你不把我當朋友。”
    “.”
    唐匪又不是傻子。
    他才不會像那些愚蠢的影視劇男主角一般,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任由別人卸了武器蒙了眼睛來一個五花大綁。
    萬一人家一刀砍了你怎麽辦?
    萬一人家把你直接推進坑裏埋了怎麽辦?
    從舊土走出來的人,相信的唯一真理就是:不要相信人性。
    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別人的手裏。
    更不可能把性命交到你的仇人手裏。
    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既然這樣.”沈清平眼神陰厲,沉聲說道:“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舉起手來,無數炮口亮起了藍光。
    那是能源匯集的信號。
    “沈清平,當了那麽多年的鬼,不想回去做人嗎?”唐匪眯著眼睛打量著沈清平,出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