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可以自信地說，自己有一雙能發現美的眼睛。
    當然。
    他要是真想發現醜陋，倒也不是不行。
    以他如今的目力，這世間已經很少有什麽東西能瞞過他。
    就像在禁地中那條無垠的黃河。
    他也能清晰地一眼看到本源所在。
    更別說是區區因為某種奇毒而引發的麵容變化了。
    王秀打從看到羅鳶婷的第一眼。
    腦海中便已經自然浮現出羅鳶婷原本的模樣來了。
    或者說……
    是在沒有受到奇毒影響之下的模樣。
    所以，他這次沒有說謊。
    畫卷上的，就是羅鳶婷，隻是她自己不自知。
    ……
    他拂袖一揮，那畫卷騰空而起，豎在羅鳶婷的麵前。
    隨後，盯著羅鳶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跟我念——這就是我！”
    羅鳶婷神情怔然。
    王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猶如藏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深深地吸引著她的靈魂。
    她情不自禁跟著王秀念了起來：“……這，就是我！”
    王秀說道：“我天生麗質，豔壓群芳！”
    羅鳶婷道：“我天生麗質，豔壓群芳！”
    王秀又道：“天道妒我，才令我承受這半輩子的恥辱！”
    羅鳶婷道：“……天道妒我，才令我承受這半輩子的恥辱！”
    王秀的聲音越來越具備魔性，一字一句仿佛鑽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令他們都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是大夢終覺的威力！
    主要是為了更改羅鳶婷的觀念！
    其餘人隻是受到了濺射影響。
    “今日，我要找回自己！”
    “今日，我要找回自己！”
    “我要破繭成蝶！”
    “我要破繭成蝶！”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羅鳶婷的眼神越來越堅定，眸光越來越明亮，聲音也越來越有底氣，不再迷茫，擲地有聲。
    也就是在這一話落地的刹那。
    所有人驚奇地發現，羅鳶婷的模樣真的開始變化了。
    原本粗獷，高大、威武的身軀，變得苗條修長起來。
    原本完全看不到絲毫曲線，宛如粗壯藤蔓的身板，忽然變得豐滿多姿。
    最大的變化在於那一張臉。
    如果說原本的她，是屬於五官各自不熟，完全湊不到一起去。
    可現在，肌膚白皙紅潤了，眉眼變得柔情似水了，雙眼細長如畫，瓊鼻挺翹，一點朱唇。
    完完全全就是畫中仙子的模樣。
    “嘩——”
    刹那間。
    場間響起整齊的嘩然聲。
    頓時撕碎了這場細雨的平靜。
    數不盡的人將目光投向這邊，一道道神識掃來，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他們注意到站在人群中間的羅鳶婷之後。
    瞬間窒息了。
    此女……隻應天上有啊！
    驚呼聲中。
    邊上的周玉眉也呆滯了。
    她盯著羅鳶婷，腦海裏隻剩下三個字：不可能！
    她雙目綻放奇光，紫光幽幽，從上掃到下。
    這明顯是一種了得的瞳術。
    可以窺破許多幻術和障眼法。
    但很遺憾，在她眼中，羅鳶婷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如肉眼所見的那樣。
    即便是她，在羅鳶婷此刻的容顏麵前，也黯然失色，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來。
    這讓一向對容貌十分自信的周玉眉。
    感覺到了強烈的挫敗感。
    ……
    “小姐，您……好美！”
    羅鳶婷的侍女緊緊盯著她的側顏，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直接看癡了。
    隨後仿佛想起什麽，在空中凝聚了一道水鏡，倒映其容顏。
    看著水鏡中的自己。
    羅鳶婷陷入呆滯之中，愣愣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龐：“這……真的是我嗎？”
    這時。
    王秀的聲音響起，平靜笑道：“羅小姐，你怎麽又開始懷疑了？難道忘了剛剛自己所說的話麽？”
    羅鳶婷俏臉微紅。
    她也不知道剛剛怎麽了，鬼使神差就跟著王秀念出了那樣不要臉的話來。
    這天底下，哪個姑娘會如此厚顏無恥地誇自己？
    而且，那時的自己，還是個人盡皆知的醜女。
    天知道自己那時候是哪裏來的勇氣！
    “羅小姐大可放心，在下略有幾分眼力，能看出小姐本來的麵貌……若無這奇毒，小姐本該如此！這模樣，就是屬於你的！”
    王秀盯著她的雙眼，認真道：“返本歸真，重在守心！在下還是那句話，相由心生……”
    羅鳶婷此刻哪裏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麵前的王秀的手筆。
    當即拱手拜了下去，滿眼感激：“多謝公子，此為再造之恩，鳶婷沒齒難忘，無以為報！”
    沒有女子不愛美。
    任何說容貌不重要的女子，要麽本身就是美女，要麽本身就不那麽美！
    羅家這些年，用了無數方法，想要改變她的容貌。
    都沒能成功。
    最後甚至想出了奪舍的法子，隻是被羅鳶婷給拒絕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有這樣的機緣。
    ……
    也是這時。
    周圍眾人也反應過來了。
    望著王秀的眼中充滿了驚奇。
    “臥槽，隻一幅畫，就能將羅小姐直接變成了如此美人？”
    “畫道還有這種作用？”
    “沒理由啊，就算是以畫道衍化現實，但本質還是由符文匯聚，等到符文中的法力消散，一切就會恢複原來……”
    “若真能以書畫更改現實，那就是虛空造物的手段了……”
    “不可能！普天之下，唯有真正以畫入道，成就準帝的畫仙前輩，才能做到這一步！”
    “……”
    人群中，有不信，有質疑，有驚奇，有半信半疑……
    王秀將那些聲音聽在耳中。
    完全沒有多餘的反應。
    而是平靜地一揮手，眼前的攤子瞬間不見。
    “按理說，我應該再畫一幅再收攤……但今天運道不好，隻捧到兩個有緣人，遇到了一團晦氣……
    也罷，提前收場吧！”
    王秀說著，也不管周圍人如何說，帶著聶鈴蘭二女直接朝外麵走去。
    一團晦氣？
    這是在說我？
    正處於極度懷疑人生狀態的周玉眉聽到王秀的話，頓時對號入座，氣得不行！
    她柳眉一瞪，怒道：“站住！你若是敢走出這裏，我敢保證，伱休想拿到寒山樓的名額！”
    這話說的很衝。
    但王秀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一樣，慢悠悠地離開了。
    與此同時。
    抬起頭來的羅鳶婷見王秀走遠，正要去追，聽到周玉眉的話，臉瞬間冷了下來：“周小姐，白玉城八大世家，你周家隻是其一，說這種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