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看了看麵前這個瘦小羸弱的小女孩，頓時心疼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叫囡囡是吧？來，爺爺帶你去吃點東西。”劉囡囡看著眼前這個不男不女的人，疑惑頓時湧上心頭，開口問道：“你……你是太監是嗎？”哢嚓！又是一道驚雷劈下。陳公公拿著雨傘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止住腳步，緩緩蹲下身子，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對，爺爺是太監，囡囡會不會瞧不起爺爺？”囡囡搖了搖頭，沉思片刻說道：“不會，我親爺爺也是太監，奶奶說，如果不是他，就沒有我們一家。”“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爺爺，這裏是皇宮嗎？我能見到我親爺爺嗎？”陳公公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片刻之後才緩緩擦了擦淚水說道：“會的，會見到的。”“爺爺先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謝謝爺爺。”“真乖，咱們去吃東西。”遠處，宮牆腳下，雨幕之中。一把雨傘下露出一雙略帶陰翳的眼睛。“難怪……原來這就是你突然偏向老四的原因。”“人心呐，總是有偏向的。”“以前你沒牽掛，朕可以無條件信你。”“現在，為了下一代，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麽事情？”“人呐，還是自私點好！”……哢嚓！狂雷隆隆，紫電奔襲，大雨宛若雨幕一般傾泄而下，水流很快就再次上漲。楚晨看著屋簷下不停地大雨，眉頭緊皺。這一番大雨過後，又不知水要上漲多少。這一個月來，數萬人埋頭苦幹，也不過掘挖了十幾裏河堤。縱然如此，也已經是很快的進度了。可還是趕不上雨季的進度！“幾個州的百姓，怎麽湊出來隻有幾萬災民？”楚晨眉頭緊皺道：“這樣下去，河堤進度怎麽才能提升？”一眾官員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地說道：“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背井離鄉來潭州修建河堤。”“但凡在本地活不下去的，都過來了，沒過來的，基本上都是還能苟活的，家裏有餘糧的。”“再加上有些地方受災沒有那麽嚴重，自然也就沒想過來修河堤！”楚晨聞言頓時眼前一亮，看著雨幕說道：“有餘糧是吧，行，看他們能撐多久！”“記住，他們不來修河堤，就一分賑災糧都拿不到！”大雨下了兩天。水位連番暴漲。之前修建的十幾裏河堤已經排上了用場，隻是水位不退，暫時也沒法進行後續的修建工作。各地開始陸續又有災民往潭州趕。楚晨搬了個椅子，親自守在驛站的救濟點。就在這時，隻見一輛馬車緩緩出現在災民隊伍之中。那馬車來到眾人麵前，一個中年胖子探出腦袋看了一眼，沉聲問道：“唉，前麵是修建河堤的地方嗎？”楚晨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肥肉，又白又胖，當即冷哼一聲說道：“是，怎麽了？”那胖子聞言當即收回腦袋，過了一會，從那馬車裏跳了下來，伸著懶腰說道：“哎呀，跟你們管事的說一聲，問問他，還要不要人手！”楚晨瞥了他一眼，皺著眉頭問道：“你誰啊？”胖子嗤笑一聲，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你不認識我？”“聽好了，我是常州城的員外郎沈衛，我家有良田千頃，佃農六千，短工萬把有餘，你們要是用，我們可以合作一下，每個人每天50文，包兩餐一宿，我把人帶過來！”楚晨撇了撇嘴，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之前怎麽不送來？”胖子滿臉譏笑地說道：“你懂什麽？之前常州水患沒那麽嚴重，再說了，那麽多人，都給他拿來修河堤，我家的農田誰幹？”胖子說著，滿臉不懷好意地湊上前，小聲說道：“再說了，這以往朝廷要修建河堤工事，沿途的大小官員少說也能跟著喝點湯對吧！”“這太子一來，好家夥，直接用災民幹活，人員，材料都是就地取材！”“你說那些官員誰樂意？”“常州知州都交代過我們了，每天20文錢，太少！怎麽也得翻個倍！”“他要不願意，那就等著工期拖下去吧！”“聽聽，這就是大人物和你們的區別！看你這樣子，每天了不起也就能拿20文吧？你要是現在來，最少還能多拿10文！”胖子說著，還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道：“你可別亂說，聽說那個太子殺人如麻，傳到他耳朵裏，我們可都得遭殃！”楚晨聞言當即冷哼了一聲。殺人如麻？還是殺少了啊！他冷眼看了一眼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發賑災糧的士兵，沉聲說道：“抽個人出來，去把常州知州叫來！”說完，閉目坐在椅子上養神。沒一會兒功夫，就見常州知州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瞪了一眼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害死我了！”說完，立刻跪在楚晨麵前，磕頭如搗蒜一般說道：“太子殿下，下官知錯了！”“太……太子？”胖子終於明白自己剛才跟誰在說話，倉惶地跪在地上說道：“太子殿下……我……我也知錯了！”楚晨掃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說道：“知錯了是吧？行啊，那本宮處罰你們，能接受吧？”常州知州連忙說道：“能接受，隻要太子殿下開口，下官一定照做！”楚晨冷哼一聲說道：“把常州所有災民全部叫來修建河堤，他們每日所需的糧食和工錢，從你和胖子身上出！”“行嗎？”常州知州哭喪著臉，垂頭喪氣地說道：“太子殿下，下官……實在沒有那麽多錢啊！”“沒錢？胖子有啊，他有良田千頃，沒錢就賣田產，地產，祖宅，養區區幾萬人而已，他養得起！”胖子滿麵愁容，被常州知州瞪了一眼之後，這才開口說道：“草民遵命！”“常州知州，跟他一起去吧，他如果回不來，你也不用回來了！”楚晨說完，轉身走向潭州城，留下常州知州和胖子兩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