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詩音一聲不吭，回到自己的馬車，便讓車夫趕緊趕車。
    賀之舟紅著眼瞪著遠去的馬車，緊緊握住自己的刀柄，嘴中呢喃一句：
    “騷婆娘……”
    念詩音的馬車來到城門口，再次被攔停。
    門前的小卒子趕忙將統領李玄策叫了過來。
    李玄策慢悠悠地在八輛馬車前走了一圈。
    最後停在念詩音麵前：
    “賀將軍搜過了？”
    念詩音輕輕點頭，也不答話。
    李玄策嘿嘿一笑：
    “賀將軍搜過了，那我也就不搜了。”
    “不過念姑娘，你此去西蜀，京城可是有很多人盯著呢。”
    念詩音冷哼一聲，拂袖轉身：
    “不勞李統領惦記。”
    李玄策點點頭：
    “我是沒資格費心。”
    “但是念姑娘你在這個節骨眼離開京城，的確讓人遐想連連。”
    “你出城以後，還是有許多關卡，念姑娘，千萬不要露出尾巴。”
    念詩音沒有理會李玄策的話，直接上了車。
    “露你娘的尾巴！”
    摔下這句話，念詩音便讓車夫催起馬車。
    李玄策也沒有阻攔，就放念詩音出了城。
    出城的那一刹那，念詩音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楚晨，該死的楚晨！”
    “我到底欠你什麽？”
    念詩音不願回首再去看這個令自己每日每夜擔驚受怕的城。
    念詩音的車隊出城之後，李玄策身後，賀之舟走了過來。
    “沒套出什麽話來？”
    李玄策肩頭一抖，趕忙轉身低聲道：
    “稟將軍，並無破綻。”
    “將軍，是不是我們太敏感了？”
    賀之舟搖搖頭：
    “你知道是誰讓我盤查的念詩音嗎？”
    李玄策瞳孔巨顫：
    “莫非是……”
    賀之舟點點頭：
    “是聖人！”
    “昨夜念詩音曾去過天工坊門前，今日就要離開京城奔赴西蜀。”
    “聖人懷疑念詩音和楊長庚有通敵賣國之嫌。”
    李玄策思考道：
    “這的確太巧了。”
    “天工坊最近聽說在趕製一批大殺器，念詩音就去了天工坊，今天又急著離開。”
    賀之舟長歎一口氣：
    “可我仔細查過她的那輛馬車。”
    “裏麵除了樂器、衣物、生活器具、吃喝用度，便再無他物。”
    “裏麵的每一張紙每一個盒子我都查了。”
    李玄策瞪大眼睛：
    “那聖人的意思是？”
    賀之舟冷笑一聲：
    “按照聖人的性子，自然是疑者不留。”
    “出城後，南去西蜀，有三個關卡，到最後一個卡口……”
    說到這裏，賀之舟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隨後狂笑了起來。
    “聖人眼中，人之生死，輕如鴻毛，隻在一念之間。”
    ……
    念詩音在出城之後，便一直留意自己身後是否有追兵。
    但足足走出五裏地，卻一直不見有人追蹤。
    這反倒讓念詩音淡定不了了。
    按照今日龍衛軍的反應，龍衛軍想必也是知道了什麽。
    但是現在卻這麽讓自己大搖大擺的南下，念詩音覺得其中必有什麽詭計。
    到了南下三道關卡的第一道，再被查了一遍放行以後，繼續前進五裏，念詩音便看到幾個軍人打扮的人蒙臉自路邊衝出。
    “抽刀斷水水更流？”
    念詩音小心翼翼地對出口令。
    那人點點頭，隨即吹了一聲口哨，扯下臉上的麵罩。
    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楚晨手下的王強。
    隨著口哨聲響起，一眾人自山丘後麵走出，隨即在念詩音的指揮下，將五門火炮及炮彈卸了下來。
    在火炮被帶走之後，念詩音這才一臉輕鬆。
    “王將軍，火炮交到你們手裏，我就放心了。”
    卻見王強搖了搖頭：
    “念姑娘，你臨行之前，太子有交代。”
    “這五門炮，一定要托你送出來，沒想到你主動到太傅那裏去了。”
    “也好，一切順利。”
    “但太子還有一言相贈。”
    “他說，你繼續前行，必死無疑。”
    “他的意思是，你先行待在我營下，待太子回來，再送你回西蜀。”
    念詩音詫異無比：
    “必死無疑？”
    “這火炮都交到你們手上了，誰還會難為我不成？”
    王強繼而道：
    “聖人多疑，念姑娘出城之時，是不是已經遭到了特殊的盤查？”
    念詩音點點頭。
    “這就足以證明，聖人已經開始生疑。”
    念詩音心頭狂震。
    他什麽都想到了。
    楚晨，你到底是聰明到了什麽地步？
    念詩音看了看茫茫前路，再看態度誠懇的王強，道：
    “王將軍，那這段時間，就打擾了。”
    王強忙擺手：
    “念姑娘大駕光臨，是我們的榮幸。”
    許州，當將夜趕到許州城下時，並沒有貿然進城。
    李末見將夜遲遲不進城，便問到：
    “將軍，為何不進城去？”
    楚晨嘿嘿一笑：
    “現在整個許州想必都在謝家掌控之中，我們作為敵派，一進城，必然會暴露。”
    “先在城外觀望，他謝文舉不是要征糧嗎？”
    “那我們就等他征好糧，再劫他一把！”
    李末點頭稱是，兩個時辰後，浩浩蕩蕩的龍威軍也趕到了許州城外。
    提前得到消息的許州知州龔宏義已經率領許州各大官員提前在城門口等候。
    謝文舉先是下馬來客套幾句：
    “龔知州，別來無恙！”
    許州知州龔宏義早就得到消息，謝文舉此來，是為了征收糧草。
    龔宏義是直腸子一個。
    “見過謝將軍。”
    “謝將軍，我許州真的是無糧可征呐。”
    聞言，謝文舉本來笑容可掬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龔宏義！本將軍來你許州，你都不請本將軍進城？”
    龔宏義啞然，隻能躬身一拜：
    “請將軍入城！”
    謝文舉大手一揮，十萬大軍隨即走進許州城內。
    在一處空曠的地方安營紮寨，又派出一萬多人走上城牆頭，協助城防。
    楚晨見此情形，便看向一旁的李末。
    “李末聽令！即刻帶幾人，喬裝打扮，混入城中。”
    “本宮倒是要看看，他謝文舉這個征糧，到底是個什麽征法。”
    李末隨即點了五個人，脫掉軍裝，換上一身百姓的行頭。
    隨即就近砍來一垛柴火，裝作賣柴人，混入了許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