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題詩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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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楚晨殺心未泯,甚至態度異常堅決時。
那通判自以為是楚晨在恐嚇他們,依舊挺直了腰板,麵不改色。
見幾人這不屈不撓的精神,楚晨不怒反笑。
“幾位大人居然如此不怕死,那好,裴平生,就從這洛州判官大人和同知大人身上開始動手。”
“二位大人,是否考慮揭發你們在朝堂之上高高在上的貴人?”
那判官冷哼一聲:
“太子殿下,下官勸你好自為之。”
楚晨搖搖頭,自己這個太子,竟然在這些四五品官員麵前,都要好自為之了。
這畢竟也情有可原,一來,因為之前的太子謀反風波。
大唐官場每人察覺不到,聖人和太子之間有了嫌隙。
二來,之前楚晨的名聲就不好,大多數人都支持大皇子。
而今,大皇子也在叛亂之列,他們這些官員則是更相信儲君之位會另擇,而非楚晨繼承大統。
三者,也是最主要的,楚晨出身琅琊王氏,卻沒有得到琅琊王氏的支持,而且朝中其他各大勢力更是瞧不上楚晨。
楚晨手一揚。
“既然二位大人不想說,那就腰斬!”
“再清查二位大人的家眷,有幹過貪贓枉法的,照殺不誤。”
當兩個官員被拉上腰斬鍘刀,兩位這才反應過來。
太子這是要動真格的!
他們知道,今日必死無疑,可自己的家眷怎麽能查呢?
又怎麽禁得起查呢?
兩位一爬到鍘刀之上,立馬就服了軟。
“太子殿下,我揭發,我揭發!”
“但求太子放過我的家眷,他們是無辜的啊!”
楚晨麵色陰冷,似笑非笑。
“本宮說話算話。”
於是乎,滑稽的一幕便誕生了。
朝中大小官員,因為這些苟且謝家門下的洛州官員,都被拉下了水。
之前那些妄想還能活命,藐視楚晨的官員又跪了下來,繼而一個個都開始檢舉。
就算朝中沒有關係的小官,也開始咬自己的上司。
有檢舉丞相收各知府官員“歲貢”的,有檢舉三宮六院酌關係靠山提拔官員的,有舉報各部官員拉幫結派的。
這個炸彈,炸到了朝廷,讓唐皇失眠整整三日三夜。
楚晨麵色淡然。
幾乎五百名官員,全部斬首。
貪沒數額較少的,楚晨發了慈悲心,全部打入了洛州府衙大獄。
看著一個個人頭落地的洛州官員,洛州百姓喜極而泣。
有些百姓甚至將廟裏的神像請來出來,邀請天地神靈,共鑒這為民除害的盛舉。
“太子殿下萬福!”
“懲治貪官汙吏,太子恩德萬年,洛州百姓不忘!”
甚至有當地的鄉紳頭人竟直接請來石匠木匠,要給楚晨立廟,鑿碑。
但都被楚晨拒絕。
楚晨殺這些貪官,本身就是自己的本心使然。
他麵對洛州城以及從附近縣鄉來的數萬百姓。
眼中也閃著淚花,這些百姓麵容枯槁,身形瘦削,一個個都是疲色在臉,一些老人甚至苦到連腰杆都直不起來。
反觀這些掉了腦袋的官員,滿身肥膘,一身安逸。
死了便一了百了,這人間疾苦與他們再無糾葛了。
楚晨手裏拿著漢唐軍的赤血旗:
“今後,無論是洛州的百姓,許州亦或是商州,還是大唐任何一處的子民,隻要蒙冤受屈,就記著我本宮的這麵赤色血旗。”
“漢唐軍!永遠是窮苦百姓們的靠山!”
“這大唐廟堂爛透了,朽木作梁,歪棍作柱。”
“本宮我今日殺洛州貪官汙吏叛國逆賊五百多名,以此警醒在位官吏,以及正在寒窗苦讀的學子們!”
說著,楚晨命人拿來紙筆,題詩一首百子詩。
《洛州殺貪誅奸有感五百字》
洛州有布衣,老大意轉拙。
……
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內熱。
……
當今廊廟具,構廈豈雲缺。
葵藿傾太陽,物性固難奪。
……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戰栗。
況聞內金盤,盡在衛霍室。
中堂有神仙,煙霧蒙玉質。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勸客駝蹄羹,霜橙壓香橘。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
生常免租稅,名不隸征伐。
撫跡猶酸辛,平人固騷屑。
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
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
嘩……
滿場嘩然!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太子憂國民,思社稷,功德無限。”
楚晨一邊寫,立在一旁的王強便高聲誦讀。
幾個私塾老先生聽到楚晨的朱門酒肉臭時,已然熱淚盈眶。
“洛州地產豐腴,卻年年有數百上千饑死之民。”
“這是何其荒唐可笑之事?”
“太子這百子之詩,道盡我洛州,乃至天下百姓的生計之苦。”
“太子文采冠絕古今,太子仁德,炫比九天七星,潔勝中天皓月,耀過青天白日。”
百姓從楚晨突破朝中百官權威桎梏,義無反顧大殺百名貪官的行為上,看出了楚晨的為民著想。
一時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成了童謠,也成了百姓們抨擊貪官時常用的一句話。
而楚晨之所以能用到杜甫的這首《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是這一路走來,在洛州之所見所聞,讓楚晨與詩聖共鳴了
他曾微服走進一戶人家,考察當地百姓生計。
那家中隻一老翁帶一孫子,見楚晨乃是外鄉人,雖家中已然食不果腹。
但好客之道,讓老人把米糠缸刮了個幹幹淨淨,給楚晨這個遠來的趕腳路人端來了一碗寡淡到幾乎是水味的米糠湯。
老翁病已久,無分文買藥,隻能推著日子等死。
餓久了的老翁打算招待過楚晨,再去地主家借米糠,再去扒些樹皮,挖些野菜觀音土。
一旁臉上幾乎無肉的孩童身著破爛麻衣,窟窿數不清,渾身汙垢,卻眼神明亮。
眼巴巴地望著楚晨,一邊咽口水撫慰咕咕叫的肚子,一邊懂事地讓楚晨這個瘦子多吃點。
孩子的爹當了謝家的征夫,被打死在工地上。
孩子的娘去尋夫,已經一年未回。
而老翁一家茅屋外的稻子,卻個個穗子上結著飽滿的顆粒。
那一望無際的田地,何至於讓老翁一家缸裏連米糠都存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