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光一見那滔天的河水卷來，他腦中電光石火一般閃過之前裴平生的麵孔。
    因為他派出去，前往洛河邊勘探水清的探子足足有幾批，但都不見回來。
    唯一與他稟報的，就是那張生麵孔。
    而在見過那張生麵孔之後，自己的投石車就被他們推走毀了。
    “好你個楚晨，你真是好算計。”
    謝文光紅著眼，嚎啕大哭。
    在他眼前的，是他的五十萬大軍被卷入大水之中。
    河水如一條奔騰的水龍，無數的大樹被摧折。
    水流的轟響成了謝文光的心魔。
    謝文舉牽來一匹馬：
    “大哥啊，別看了，快逃，大水就要漫過來了。”
    謝文光翻身上馬，跟隨謝文舉往東逃竄。
    而洪水巨浪已經逼到了他們身後。
    “駕！駕！駕！”
    “快，快，再快。”
    謝文光手中的麻鞭狂甩，但馬再快，這個速度已經就是極限了。
    緊接著，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嗡……
    在耳鳴聲中，謝文光感受著水流的冰涼，失去了知覺。
    牛青山上，王強看著大水突然而至，一瞬間，他便明白了楚晨為什麽要壘砌石壩。
    王強站在山頂，朝著牛青山背麵看去，隻見那巨壩已經垮塌。
    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彌漫在空氣中。
    之前誰也想不到這石壩就是為了水淹謝文光大軍，主要還是因為大家都認為，即使有如此高的堤壩蓄積河水。
    但是怎麽才能在猛然之間讓石壩解體，讓河水在驟然隻見湧出，以達到水淹謝文光大軍的目的。
    三個時辰過後。
    屍橫遍野，但還是有許多的幸存者。
    不過大多數都失去了戰鬥力。
    牛青山麵前的平川上，到處都是水窪泥濘，東倒西歪的樹木，被大水衝平的山丘。
    毀壞的田地莊稼，變成廢墟的村子，衝天的河水腥味，死魚的臭味……
    牛青山背麵，洛河恢複了之前的模樣，隻是堤岸兩側都裹滿了泥漿。
    裴平生濕漉漉地出現在了楚晨身前，在裴平生身後站著的，同樣是十幾個濕漉漉的奇襲營好手。
    王強看到裴平生，再聯想到楚晨這幾天一直在那黑乎乎的軍帳中搗鼓什麽的事。
    他這才想明白，那石壩準是裴平生用太子新研製的神威兵器弄開的。
    楚晨對裴平生道：
    “平生，你還不能休息。”
    “幫我把謝文光抓回來。”
    裴平生點點頭，消失在了楚晨視野的盡頭。
    楚晨看向一旁的李末：
    “李末，讓天字營和地字營的戰馬跑起來的吧，能抓多少俘虜，就抓多少俘虜。”
    李末率領著天字營和地字營的鐵騎，在大水過後的平原上縱馬狂奔。
    秋天雨後的空氣很冷，但是大勝後的漢唐軍每個人的心裏，都跟赤色血旗一個顏色。
    “太子有令！降者投誠，繳械不殺！”
    “漢唐軍優待俘虜。”
    隨之，火槍隊和長戟營，弓弩營都加入到了清繳謝家餘孽的行列當中。
    本來就是又饑又渴，疲憊不堪的謝家士卒們，在又經曆了一場大水災之後，便徹底沒有了鬥誌。
    投降的人排成長隊，被李末押到了青牛山下。
    而大皇子這邊和謝文光走散之後。
    便糾集了一些士兵，開始進行抵抗。
    李末聽說有人不投降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詫異。
    “敵人非但不投降，還膽敢向我軍還擊？”
    “一個不留，全殺了。”
    最後，追隨大皇子抵抗的人全部被殺，大皇子則是被押到了楚晨麵前。
    楚晨看著眼前唯唯諾諾且惶恐不安的大皇子，搖了搖頭道：
    “大哥，你說說，這叫個什麽事？”
    “你造咱們自家人的反，還勾搭上外人，這叫個什麽事嗎？”
    大皇子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他十分後悔當初沒有聽溫長龔的話，而是執意跟著謝文光來了洛州。
    大皇子笑道：
    “賢弟，大哥知錯了，你放大哥一馬，大哥做牛做馬都報答你啊。”
    楚晨搖搖頭。
    “我不能放過你。”
    大皇子整個人當即癱軟在地，他以為楚晨現在就要殺了他。
    誰知楚晨繼而道：
    “我不殺你，你的生死，我交由父皇處置。”
    說罷，楚晨便丟下大皇子，帶著王強等人下山了。
    楚晨先是來到五萬之多的俘虜們麵前。
    李末看著這麽多的俘虜，一時間犯了難。
    “太子，大水淹死了差不多三十萬人。”
    “逃了將近有三萬多人，反抗的有兩萬多人，已全部消滅。”
    “這些俘虜如何處置，還請太子定奪。”
    楚晨環視了一眼一個個抱頭蹲在地上的俘虜。
    心一狠，隨即道：
    “給我一個個盤問，有過作奸犯科的，殺無赦。”
    “擔任軍官將領的，殺無赦。”
    “其他的，全部關進洛州大牢，分批次，讓府衙民兵安排送回原籍去。”
    過不了多時，裴平生抓到了打扮成普通士卒的謝文光何謝文舉兩兄弟。
    另外還有虎威軍神威軍和天威軍的三名主將。
    謝文光一隻殘耳的模樣，加上一身濕漉漉的盔甲，此刻顯得很是落魄淒慘。
    “楚晨，要殺要剮，我都無話可說。”
    楚晨沒有理會謝文光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自從你謝家獨坐河東河南兩道之地，兩道自此都是你謝家說了算。”
    “經年以來，你謝家封底都是大唐極為肥沃的高產之地，稻米能做到一年兩熟。”
    “而且加之地勢平坦，田畝更是多到能養活我半個唐國。”
    “可就是在這麽肥沃的土地上，卻天天都有人餓死。”
    “有一老翁，獨自耕種十餘畝，兒被正走沒了信，兒媳尋夫再不回，家中米缸無米也無糠。”
    “北周犯境，爾等這些王爺侯爺更是一個個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推諉逃避，拒不發兵。”
    楚晨說著，隨即掏出自己的太子令牌。
    “太子令！爾等姑且聽好了。”
    “即日起，謝家滿門削去一切名銜爵位，貶為庶民。”
    “收回謝家一切田產，田畝按每戶人頭，分給兩道百姓。”
    “財產悉數充歸國庫！”
    “謀反主犯，謝文光等人，罪不可恕，立馬押往京城，聽候聖人發落。”
    說罷，楚晨直接劍指陳郡。
    “攻下陳郡，我漢唐軍便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