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酒吧，來到一輛奧迪100轎車的旁邊，司機趕緊下車給王坤開了門。
    楊華知道自己不能跟老板坐在一起，主動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汽車啟動後，王坤問道：“華子，你會開車嗎？”
    “會，但我沒駕照。”
    楊華開車是跟李浩然學的，幾年前就會了，而且還開得不錯。
    可是他們家窮，一下子拿不出三四千塊錢辦駕照。
    那些年他給人打工得到的錢，差不多有一半寄給了上大學的肖麗，所以辦駕照的事就一直拖著。
    那時候肖麗在信中跟他說，等她畢業有工作了，就給他辦一個駕照，他就可以像李浩然那樣給人跑出租車了，好歹也算是個正當職業，再怎麽樣也比給人家看台球室強。
    可這個承諾最終成了一句空話。
    想到這個，楊華有些傷感，他在乎的不是錢，而是感情的背叛。
    坐在後排的王坤自然沒看到楊華黯然的神情，他大大咧咧地說道：“隻要會開就行，改天我叫人給你辦一個，一分錢不要。”
    “謝謝坤哥。”楊華說道。
    這回神色黯然的是旁邊正在開車的司機，他知道，以王坤的德性，有了楊華，他就要失業了。
    十來分鍾後，汽車到達了白雲區人民醫院，馬東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紗布，一隻手上正在輸液。
    見王坤和楊華來了，他欠了一下身，想坐起來卻沒有做到。
    楊華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他，“東哥，好好躺著，不要動。”
    馬東勉強笑了一下，“謝謝坤哥和楊華兄弟來看我。”
    “叫我華子吧，大家都這麽叫我。”
    “好的，華子。”
    這時候醫生剛好進來，楊華問道：“醫生，他傷得怎麽樣？”
    “算比較重，肋骨斷了兩根，頭部縫了四針，渾身有十幾出軟組織挫傷。”
    醫生走了之後，楊華笑著安慰道：“沒事，都是外傷，休息個把星期就好了。”
    站在旁邊半天沒說話的王坤開腔了：“馬東，要不是華子，你還有沒有命都很難說。”
    馬東衝楊華笑了一下，笑得很真誠，“謝謝你，華子！”
    “誒，咱們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說這個幹嘛，說不定下次你又救了我。”
    “馬東，以後你繼續管理酒吧，華子跟著我。”王坤不冷不熱地說道，看得出他對馬東有些失望。
    馬東雖然人直，但並不傻，他看得出這次的事情讓他在王坤心中的地位降低了不少。
    不過他心服口服，楊華的勇猛他是看在眼裏的，今天要不是有楊華在，他不死都得殘廢。
    在王坤身邊打打殺殺混了多年，其實他並沒有得到多少好處，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他覺得能保住命比什麽都好。
    王坤敷衍似的安撫了馬東幾句，就離開走出了病房。
    楊華送他到醫院門口，他上車後降下車窗玻璃問道：“華子，你住哪裏呢？”
    “哦，還沒確定住在哪裏。差點忘了，我行李還在茶樓呢。”
    王坤對司機說：“等會兒送我回去後，你去茶樓幫華子拿行李，今晚他住你那兒。從明天起，你不用上班了，你的房子給華子住。”
    司機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默默地點了一下頭，沒說什麽。
    楊華覺得過意不去，“坤哥，要不讓他跟著陳三他們在一起吧。”
    “跟陳三？他除了開車，什麽都不會，人家陳三他們好歹還能唬人，他能嗎？”
    聽到這話，楊華就不再說什麽了。
    王坤走了，楊華回到醫院，他來醫院就是想陪陪馬東，自己剛來，總得有一兩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像陳三那樣的人，他是不屑於做朋友的，目前看來，也就隻有馬東這個人可以相處。
    當楊華回到病房門口，看到一個女人坐在馬東的床前。
    楊華心想，這應該是馬東的老婆或者相好吧，在道上混的，哪個身邊沒女人。
    見楊華來了，那女人站起身來喊道：“華哥！”
    楊華盯著這女人看，女人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還算不錯，身材也挺好，“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女的莞爾一笑，“華哥，才這麽一會兒你就把我給忘了？我剛給你洗過澡呢。”
    “給我洗澡？哦，知道了，知道了！”楊華這才想起剛打完那一架，給她洗澡的兩個小姐中有一個是她。
    他當時太累了，又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加上這女人當時穿得比較暴露，而現在穿得相對保守，所以一下子沒認出來。
    知道對方是小姐之後，楊華對她難免有些輕視，他沒想到馬東會跟一個普通的酒吧小姐有這麽好的關係。
    雖然他還不能確定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但一般來病房探望的，都是關係比較密切的，看來這兩人關係肯定不一般。
    楊華雖然也算比較放得開的男人，但在這種環境裏麵對一個剛剛給自己洗過澡的女人，他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女人倒是很大方，笑著把病房裏僅有的一張凳子讓給他坐，然後對馬東說道：“我走了東哥，你跟華哥慢慢聊。”
    女人走了之後，馬東問道：“有煙嗎？憋死了！”
    楊華邊掏煙邊說：“都這樣了，還抽煙？”
    “嘴巴跟肺又沒傷著，怎麽不能抽煙？”
    楊華遞上一支黃果樹給馬東，並給他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一支。
    “剛才那女的應該就有煙，你幹嘛不跟她要？”
    “她說她沒帶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馬子？”楊華有些輕蔑地問。
    “不是，我老婆的好朋友，我們是老鄉。”
    “那，你老婆呢？”
    “死了。”
    楊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哈。”
    “沒事，都一兩年了。”
    楊華還是一臉的好奇，但又不好多問。
    “你肯定以為我跟她有一腿是吧？”
    “這是自然的，要不她怎麽會來看你？”
    馬東彈了一下煙灰，“我老婆以前是她們的領班，就是媽咪。”
    楊華點點頭。
    “你一定覺得有點那個吧？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當過雞頭，我老婆就是那段時間跟我認識的。”
    馬東又彈了一下煙灰，“有句話怎麽說物以什麽聚，人以群分。我這樣的人要是跟高級白領在一起，那就奇怪了。”
    馬東這句話讓楊華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用高跟鞋跟踩他腳的女人。
    “不過，我老婆自從跟我在一起後，就沒再賣了，這點我是相信她的。”
    “剛才這個女的喜歡你，是吧？”
    馬東笑了一下，“應該不是。”
    “最起碼你們關係挺好的。”
    “她是我老婆生前最好的朋友，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我，反正我老婆死後，她對我挺好的。”
    “那不就是了。”
    “可是我問過她，她明確說不喜歡我。”
    “她可能是覺得對不起你老婆吧？”
    “不知道，我總覺得她有什麽事瞞著我。”
    “瞞著你？關於你老婆的死？”
    馬東點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