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便隻剩下最後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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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聽到這話,眾學子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去看看?
    說的簡單,那可都是一些餓瘋了的人,一旦有什麽,被他們撕了都不一定。
    小五也有些詫異的看了林白一眼。
    追月則朝林白搖頭,表示不能去,在船上有運河還有護衛,不會有什麽事,可一旦去了那裏,那就不好說了。
    倒是小丫頭,反而很有勇氣,一點不怕。
    或許她更單純。
    林白其實也很虛,但沒轍,娘子這麽高尚,讓自己贏得了這麽多人的信任,若是自己退縮了,以後還怎麽麵對自家娘子?
    所以不能慫。
    而且,他相信,這些人真的隻是餓壞了。
    不過,這鍋不能自己一個人背,當即他看向眾學子,大義凜然道:“各位同窗,我們十年寒窗是為了什麽?榮華富貴?報效朝廷?又或是為民請命?眼下就有這麽一群災民,他們快活不下去了……”
    大義先扔出去,接不接是你們的事。
    書生意氣,雖然害怕,但是被林白一通蠱惑,胸中仿佛有什麽被點燃。
    “林解元說得對,我輩讀書人,豈能見死不救,若真是反賊自然死不足惜,可這明明是一群災民。”
    “不錯!朝廷有賑災糧,雖無法保證以往的生活,但絕不至此,這裏麵必有蹊蹺。”
    “……”
    眾人義憤填膺。
    很好!很上道,林白心裏樂開花了。
    小五則看了他一眼,頓了頓道:“既然你們要去那就去吧!不過,別怪本官沒有提醒你們,一旦真有什麽,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眾人聞言都有些發虛,但已經這樣了,怎能退縮。
    真當讀書人不要麵子的嘛。
    平安縣。
    縣衙外。
    此刻無數手持鋼刀的將士將整座縣衙及四周,徹底包圍了起來。
    地上有不少屍體,顯然之前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衝突。
    而在這些將士之後,是一名麵色冷漠的將領程開山。
    以及平縣縣令張萬年。
    “大膽反賊,本將數到十,若是還不出來投降,一律殺無赦!”程開山怒斥道。
    縣衙內則喧囂一片,有人哭喊有人慘嚎。
    “一、二、三……”
    冰冷的聲音如同敲響的喪鍾,在災民耳邊回蕩。
    有人喊道:“跟他們拚了,這些狗官,從來就沒有把我們當人看。”
    “都別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朝廷既然不給我們活路,那我們就自己找活路。”
    “對!左右不過是個死,反他娘的。”
    災民們都絕望了。
    反正都是死,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有人抄起了木棍,有人拆下了板磚,還有人拿著鞋底,甚至還有七八歲的孩子,手拿著玩具木劍,而他們麵對的,卻是一群鎧甲鮮亮手持鋼刀的將士。
    “八、九、十……”
    “殺!”
    隨著一個冰冷的聲音,無數將士的鋼刀已然指向了縣衙,指向了災民。
    而那些災民全都臉色發白,瑟瑟發抖。
    但他們已無退路。
    “住手!”
    好在這時,一行人終於趕到。
    小五腳下一踏,宛如靈雀一般落在了一眾將士身前,同時掏出了腰牌。
    程開山臉色微變,“銀龍指揮使!”
    縣令張萬年臉色慘白,額頭更是冒出了冷汗。
    林白一行人此時也看清了場上的情況,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和那滿地的血跡。
    小丫頭俏臉蒼白,把頭埋在了姐夫懷裏,明顯不敢看。
    縣衙內的災民,此時也發現情況有變,頓時安靜了不少。
    程開山問道:“銀龍大人這是何意?飛龍衛監察百官,收集情報,莫非還要插手本將軍剿匪不成?”
    他神情明顯有些不悅。
    飛龍衛雖然直接對陛下負責,百官聞風喪膽。
    但剿匪的事,怎麽也輪不到對方插手。
    小五道:“不在飛龍衛的職責之內,本官沒興趣理會,本官前來是收到舉報,有人貪墨賑災糧。”
    張萬年聞言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連忙道:“銀龍大人,這絕對是誣陷,賑災糧根本就是被這群反賊劫了,你看看他們,光天化日,就敢公然攻擊衙門,膽大包天。”
    “我們沒有,我們隻是想尋求衙門幫助。”有隨行而來的災民辯解道。
    “放肆!”
    張萬年大怒,“尋求幫助需要攻占衙門?你們分明就是趁機作亂,來人,把這些反賊拿下。”
    聞言,一眾衙役就要抓人。
    災民都慌了。
    “慢著!”
    林白這時踏步向前,擋在了一行人身前,追月則寸步不離,手按在劍柄上。
    “你是什麽人?”
    張萬年臉色一沉。
    林白回道:“讀書人,我身後的這些,也都是讀書人,我們隻想問問兩位大人,莫非真要將這些災民全都殺了不成?”
    “你放肆!”
    張萬年怒道,“他們都是反賊,而且程大人已經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不知悔改,執意要和朝廷作對。”
    “機會?”
    林白冷笑道,“這樣的情況下,換成是大人你,會出來投降嗎?”
    外麵是一群鎧甲鮮亮手持鋼刀的將士,地上還躺著不少屍體,出來投降對於災民來說無疑就是送死。
    誰會出來?誰又敢出來?
    程開山眼眸微沉,淩厲的目光掃來,“那你是何意?”
    林白道:“林某沒有什麽意思,隻是覺得,那不過是一群手無寸鐵的災民,不應該被如此對待。”
    “是!他們中不排除有紅蓮教的人,但不能因為此,就認定他們都是反賊。”
    自古以來,朝廷麵對反賊都是寧殺錯不放過。
    這些災民中混入了紅蓮教,隻怕還不少,如此情形下,命運堪憂。
    程開山的目標自然不是災民,而是紅蓮教,但是他無從分辨,而且鬧成這樣,可能也已經無需分辨。
    隻聽他冷笑道:“你是覺得這些人無辜?”
    “不!他們攻擊衙門等同造反,他們還殺了人,包括你身後這些,在運河也殺了人。”
    聞言,不少災民都低下了頭。
    張萬年則在冷笑。
    林白道:“林某不想為殺人開脫,殺人就是殺人,我隻想說,如果一個人活不下去,那可能是他的錯,如果一群人,一整個縣的人都活不下去了,那還是他們的錯嗎?”
    “絕對不是,那是為官者的錯,是這個世道的錯。”
    “當他們無路可走的時候,擺在他們麵前的,便隻剩下最後一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