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寬恕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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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心底浮起……
    她怔怔的樣子被老夫人的刺耳質問喚回來。
    “老三媳婦,你自己說你拿的是什麽藥”
    老夫人這麽說,也是為了自家媳婦開脫。
    隻要聰明點……就能糊弄兩句,隻要程淮不追究,她回去了再收拾這個兒媳婦,讓她知道知道什麽叫做規矩。
    “我……這隻是普通的藥,兒媳近來感到心痛,就來了這裏尋醫……”
    江白瑜冷冷笑了一聲,無情嘲諷道,“三夫人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好心提醒你,說謊話也是要遭到報應的!”
    這話讓一眾人都燃起好戲即將上場的神情。
    難不成還有隱情……
    三夫人臉色慘白,額上細汗唰唰冒出,瘋狂地否認,“不,不是這樣的。
    這隻是治心疾的藥——”
    說道最後,她忍不住尖叫了起來,痛苦地抱頭蹲下。
    “今日程大人在此,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這藥是墮胎藥!!!”
    話音一落,江白瑜蔑視的神情從所有看好戲的人臉上掠過。
    震驚!
    除了震驚,就是輕蔑、不屑。
    他們看三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邊上的野草,不,是在看臭雞蛋的那種眼神……
    嫌棄、惡心……
    三夫人尖叫聲連連,揪著自己的頭發,咬著牙憋滿了淚水,惡毒怨恨的目光透過人群定向了江白瑜。
    她猛地衝了過來……張牙舞爪地讓江白瑜住嘴,凶狠怨毒刻薄……
    那模樣哪裏是什麽深宅大院裏的貴夫人,根本像是市井潑婦一樣。
    但她怎麽可能可能接近到江白瑜,尚未近身便被明晃晃的劍擋開。
    竊竊私語在周圍響起,讓老夫人臉色青白交加,她嘴唇都在顫抖,“這位大夫、莫不是你診錯了脈……”
    她兒媳婦守寡多年,怎麽可能有孕呢
    江白瑜笑了笑,清脆的嗓音如同在公開行刑,“是與不是?老夫人大可以再找大夫查驗一下這藥房。
    切莫讓國公府——蒙——羞——啊!”
    “不是的!
    婆婆你相信我!
    我沒有——”
    三夫人痛哭流涕,乞求著自己的事情都被掩蓋過去,她甚至撲騰一聲跪在了老夫人的麵前,抱住她的腿腳,用著最卑微的語氣來企圖挽回一點尊嚴。
    “還嘴硬呢!
    那三夫人不妨解釋一下,你究竟是什麽身體原因才讓你大老遠跑這裏就醫,又是為何拿完藥後要殺我滅口?
    你——心虛——啊!”
    冷冷的嗤笑讓三夫人如同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國公府不會放過她的……她得想個辦法自救……
    不然,依著族老們的做派,她是要被沉塘的!
    但此時她太過於慌亂,竟然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什麽宅鬥心計,到了這種時刻,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老夫人怒氣升騰而上,她兒子死了這麽多年,三媳婦居然在外麵偷人……於是她沉著臉將她推開,怒罵出聲,“下賤東西!”
    三夫人被推了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驚叫了一聲。
    所有人看得明明白白,倒下去的時候,三夫人下意識地會護著肚子——
    “……老天爺,看這樣子是真的啊!”
    “守寡……勾搭男人……”
    “……噓,小點聲……嘖嘖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人啊,看著光鮮亮麗,實則齷齪不堪……”
    不知道什麽時候,越來越多的百姓圍聚在了此處,指指點點著一場鬧劇。
    “程大人,老身先帶媳婦回去,今日讓您看笑話了……有得罪您的還請海涵。”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拄著拐杖走路都開始不穩,蒼白的臉讓人以為她下一步就要跌跤一樣。
    家醜不可外揚……
    家醜不可外揚……
    從頭到尾幾乎沒說什麽話,但存在感極強的燕予蒼勾勒出冷笑,輕蔑的看著國公府的一眾人。
    真是熱鬧啊……
    燕予蒼餘光瞥向江白瑜,微微勾了勾眼尾,你的意思呢
    江白瑜愣了愣,點點頭。
    “程淮”對她可真的……特別。
    像指揮使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也會詢問她的意見麽
    心裏那個念頭又悄然升起,聯想起此前種種,江白瑜決心試探試探。
    等人走後,燕予蒼眉眼帶笑,挑眉問,“江姑娘,你這怎麽就成——神醫徒弟了?”
    說完,他伸手指了指江白瑜麵上的麵紗,示意她摘開。
    但江白瑜目光定了定,並不打算摘下,“程大人就不能先說說,你是為何找到我這裏來的麽
    我跟我師傅是犯了什麽錯什麽罪,勞您這般大駕——”
    “是我在問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
    這無賴勁,可真燕予蒼一模一樣,江白瑜暗自想著,嘴上卻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不過是我年少時,跟著師傅學過一些簡單的皮毛而已。
    故此,有個尊敬長輩的稱號。”
    “原來如此——”
    江白瑜眸色暗了暗,也不知道這人信沒信?
    “我來這裏,其實是來找神醫的。”
    江白瑜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您找到了麽
    我師傅就是個尋常大夫,您該不會消息有誤,找錯人了吧”
    “你騙我呢吧!”
    燕予蒼帶著麵具的臉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一身威壓不容忽視,他的聲音涼薄如冬月寒氣,聽得江白瑜忍不住想要打顫。
    但她硬著頭皮凝上那雙眼睛,甚至綻開了絲絲笑意,眉眼一彎,真誠流露,絲毫不想作假,“怎麽會
    大人英明果決,這種小伎倆怎麽會瞞過您呢”
    燕予蒼這才退後兩步,拉遠了距離,以免江白瑜對此感到有任何不適的情況出現。
    如此看來,確實是他多此一舉了……江白瑜的師傅……那個既是神棍又略通醫術的老頭子……一定就是他找了許久的神醫了……
    一股不安爬上心頭,燕予蒼心想,完了。
    那他是真的把江白瑜的師傅得罪狠了……
    怕是再有一盞茶,就要見到一個五花大綁的老頭子衝著他大喊大叫,胡子氣得翹上天……
    “程大人,您知不知道,您的眼睛和一個人很像呢!”
    “什麽?”燕予蒼回頭,疑惑道。
    江白瑜那雙好看的眼睛閃動著秋波,淺瞳色的眼珠子像是琉璃,讓燕予蒼的心肝都顫了顫。
    好像吻上去啊……
    就輕輕地一下,他到現在還隻是上次她醉酒輕輕抱過她……
    守禮、規矩、正人君子……
    去他媽的真人君子。
    他就是太守禮了,因為他怕嚇到他的小姑娘啊!
    “燕予蒼!”
    江白瑜冷不丁出聲。
    燕予蒼下意識地就要嗯一聲,但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成了,“景王殿下?”
    甚至他為此瞪大了瞳孔,似乎為此感到驚訝。
    然後,他思索著,“不像吧!江姑娘是思念景王思念得出幻覺了?”
    江白瑜嘴角的笑僵住。
    她得要多大麵子,才能讓聲名遠外的指揮使給她解釋,在調侃她跟燕予蒼。
    “興許是吧。”
    江白瑜沒否認,大大方方地看著程淮,很明顯,“程淮”眼裏的笑意越發深了……
    甚至興致很好的就要繼續問什麽,大有一副話多的說不完的樣子。
    不是,她跟燕予蒼……“程淮”笑什麽?
    所以,她越看越覺得這兩人是有相似之處的。
    但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冷冷的匯報,“大人,人已經抓到了。”
    江白瑜回頭……
    燕予蒼回頭,冰冷得要吃人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匯報的侍衛身上。
    隻見老頭子被綁著雙手,嘴裏塞了一塊手帕堵得嚴嚴實實,隻能在嘴裏發出嗚嗚嗚的嘶吼聲。
    江白瑜忙跑過去,就要替師傅解綁。
    燕予蒼一個眼神給侍衛飛過去,侍衛秒懂地上前兩步搶先鬆綁。
    江白瑜便拿下手帕——迎接著滔天的怒吼聲。
    “你們誰啊!誰啊!
    敢綁我不想活了!!!信不信我藥死你們!”
    老頭子翹著胡子,眼睛瞪大比銅鈴還大,手腳一鬆開立刻躲到了江白瑜身後,露出半張臉來。
    “師傅師傅——咳,這都是意外——”
    “意外什麽啊!你個兔崽子居然還幫著外人說話。
    幫著燕予蒼就算了,這又是誰啊!
    一個兩個都幫著!!!”
    燕予蒼背過身艱難地咳了兩聲,幸好自己現在是程淮的身份,不然老頭子怕是要氣得肺都要炸了。
    “神醫……這都是意外、意外,得罪神醫的地方還請神醫寬恕則個。”
    燕予蒼難為情地說著。
    預料之中的一聲冷笑響起,“你說寬恕就寬恕?!
    你知不知道你嚇走了我的魚兒!
    那魚是有大用處的!!!
    絕不原諒!”
    江白瑜嘴角抽了抽,她很像回頭說什麽,但被老頭子看到動作,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你再敢替男人說話!我就把你小時候畫的東西給燕予蒼看!”
    燕予蒼耳朵動了動,聽得一清二楚。
    見江白瑜不說話了,燕予蒼認真了神色問道,“那神醫的意思是什麽
    要怎麽樣才能寬恕則個?”
    “呦呦呦,大名鼎鼎的指揮使大人還會說軟話——一萬兩不講價!!!”
    上一秒還在扯出冷笑在調侃的老頭子,很輕鬆將話題轉到了賠銀子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