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押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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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龍座之上的皇帝微微眯起眼,說話的時候盡管想讓自己有威壓,但虛弱的聲音聽起來並沒什麽力氣,反而多了股倦怠。
    燕予蒼心裏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但他也勸阻過,反而引起了皇帝的不滿。
    所謂的靈丹妙藥延年益壽,不過就是騙人的幌子罷了,一個天子竟也信了這些。
    “回稟聖上,微臣前去紫陽之時,發現紫陽當地官員與柳國公府多有聯係。
    柳家暗地裏做著斂財的買賣——
    此前為了防止事情敗露,推出陳家來頂罪,甚至殺害了陳家一眾家仆,就是為了藏住自己的狐狸尾巴!”
    “帶證人上來——”
    燕予蒼冷冷看了國公爺一眼,他雙腿打顫的樣子真是可憐!
    太子氣得站前一步,“父皇,兒臣以為,就算柳國公有什麽罪,也是要大理寺和刑部調查的。
    景王此番行徑,不妥,且是大罪!”
    “是啊,這確實不合適!”
    “太子殿下說的對……景王這不是胡鬧麽”
    “……景王對之前的事情懷恨在心啊看來……”
    一時間朝野上上下下屬於太子黨派的朝臣紛紛站了出來。
    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給燕予蒼扣“大逆不道”帽子。
    燕予蒼不屑的眼神從他們臉上掃過,“爾等不知內情,何以這般以惡意揣測本王!
    且先見過證人再說——”
    說話間,已經有內監帶著一名身著短褐打著布丁佝僂著腰的中年人進來,他瞧著不過三十幾歲,竟然身形已經是一副老態,走路間一跛一跛……除了那雙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
    “草民陳義懷拜見聖上!”
    “免禮,你且說說你都知道什麽?”
    叫陳義懷的男人喉頭哽咽著,“草民是涇陽籍人,本是負責給涇陽的軍中運送糧草。
    此前草民深得國公爺信任,經常做些外麵的跑腿生意。
    本以為是些敞開窗戶的正經生意,直到小人押送了那一批黴糧……小人以為是購置的糧食被坑了一筆,特意與國公爺通過書信,致使國公爺來信說,不用管這些,讓小人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小人心中不安,見糧食快到了涇陽,又談聽到陳家和國公爺多次做買賣的事情,便猜到了一二。
    而國公爺興許見小人有所察覺,又或本就打算讓小人閉嘴,竟然起了滅口之心——”
    說到這裏,陳義懷扭頭看著地上慘白臉色的國公爺,冷冷笑著,“國公爺自己怕也是以為小人死了——
    但小人命大,摔壞了腰和腿,藏了好些日子。
    終於有能將柳國公惡事做盡的事情說出來——
    柳國公害的不僅僅是涇陽的兄弟們,更寒了整個明國將士的心,是欺君罔上之罪!”
    “你這哪個旮遝來的東西竟然在聖上麵前胡說八道!
    此事明明早已有定論!主謀陳家已經獲罪,涇陽燕家軍已經得天恩般的賞賜,我看你定是和景王勾連,胡亂攀咬朝臣!
    為的就是鏟除異己,誰不知道景王威風地很,在京華橫行霸道!
    你說他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樣為他做事!”
    太子一聽這話便急了,當即在金殿上嗬斥,一連番的猜測讓所有人緘默其口……
    景王還沒拿出物證呢……太子殿下急什麽……
    等太子反應過來,已經後悔得想要拍自己兩個大嘴巴。
    久不說話的三皇子站了出來,“這人證在了,可有人為他作證?
    物證又何在
    父皇,依兒臣看,雙方爭執不下——”
    燕予蒼聲若鏗鏘,冷冷打斷三皇子的話,“誰說本王沒有證據?這件事情,還有一個人能作證!!!
    他說的話,就是證據。”
    三皇子挑起眉梢,不再說話。
    隻有一個人……
    “程淮程指揮使大人——也在調查此事之中,你們可以不信本王,那程大人的話你們也不信了麽”
    朝臣紛紛竊竊私語,暗自交換著眼神。
    程淮是皇帝的親信……
    程淮去做什麽辦什麽差,就意味著皇帝的意思……
    燕予蒼是皇帝的親外甥……又有那般的流言……進來皇帝也開始慢慢交給他一些差事去辦……
    剛才燕予蒼又那樣說,皇帝也沒什麽不悅……
    就連太子也怔了怔,如果說燕予蒼在他看來胸無城府完全就是一腔熱血湧上心頭突然發難,但如果程淮也調查這件事……那他就得好好考慮柳國公是不是要繼續保下去了。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那程大人呢他人在何處——”
    “朕讓他辦差去了——”
    皇帝猛地開口,從龍座上扶著兩個扶手站了起來,身上的金龍瞪著大眼睛,在祥雲間宛轉而起。
    他起來後踱步,行動間衣擺漂浮,遊龍宛若真的一樣。
    太子也忙低下頭,思忖著皇帝的話……他心裏升起一股惡寒。
    陳義懷就在此時加了一把火,從袖口當中取出一遝泛黃的信紙來——高高舉上頭頂,“此為柳國公與陳家勾結的罪證,還有柳國公與小人之間的來往信件,請聖人決斷!”
    當即有內監接過,呈了上去。
    皇帝沉著臉隨意翻了幾張紙,正要準備開口,被燕予蒼的一番話又堵得臉色沉了幾度。
    “微臣還要狀告——刑部尚書,查案不明,包庇柳國公,罪加一等!”
    刑部尚書撲騰一下跪下來,“冤枉啊聖上……”
    “再告禮部左侍郎,與柳國公結黨營私——”
    又一聲撲騰,冰冷的地麵讓眾人心底發寒。
    燕予蒼臉色越發越冷,“微臣還要告各州府上上下下近百餘位官員——均與柳國公有私。
    上麵蓋著你的私印,我倒要看看柳國公你怎麽解釋?”
    話落,有內監送上來一個托盤,上麵赫然放著厚厚一遝信紙。
    燕予蒼冷笑著撚起來,猛地向空中一灑,滿天的書信飛舞,密密麻麻的黑字與紅印在所有人眼睛裏放大,越來越恐怖!
    “燕予蒼!父皇還在這裏你耍什麽威風!
    你把父皇的麵子放在哪裏?!”
    太子借故,猛然先發製人,他就是要給燕予蒼按上一個不敬的罪名。
    這個時候紛紛盯著手上書信的朝臣也來事反應過來,景王殿下這是剛才做了什麽
    他直接拿所有書信扔到了空裏,落了一地狼藉,這放在哪裏都是大不敬的。
    好生狂傲!!
    太瘋了!
    眾朝臣不禁為燕予蒼捏了一把冷汗,但很快他們的心思就被皇帝的一番話堵了個嚴嚴實實。
    “夠了!
    景王何必生氣?!
    這件事情朕一定會查個清楚!”
    眾朝臣:“……”怎麽有點哄小孩子的語氣。
    燕予蒼別開眼並不願意凝著皇帝,心裏暗自埋汰,說是要查清……還不是要讓自己去辦……累死累活的都是他,有些人坐享其成就行。
    真是不公平。
    不過也隻有自己去辦,才放心。
    太子訕訕閉了嘴,眼睜睜看著有幾個老臣跪下來懇請道,“請陛下明查,柳國公若真有結黨營私之舉,他背後必然有人在幫他。
    難保不會別有用心。”
    “陛下,茲事體大,牽扯到近百位官員,微臣懇請,由大理寺、刑部、玄影騎、禦史台四法同審,以正朝風!”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皇帝凝著一眾人,沉沉的臉色像是烏雲,想要說什麽卻被猛然湧上來的一股氣憋得心慌,他手撐頭煩躁道,“準了!
    為了避嫌,景王不能參與這件事情。
    由指揮使程淮、大理寺少卿宋聞璟、刑部——禦史台大夫鄭毅主理此案!
    把柳國公壓下去,聽候審理。”
    國公爺聞言再也忍不住地向前栽去,砰一聲裝在地板上,餘光卻瞥向太子……
    太子生硬地別開目光。
    “散朝!
    景王留下跟朕來!”
    燕予蒼挑挑眉,找他有事?還是要處置他私自行動?
    皇宮內殿,屏退宮人後,皇帝終於極其不舒服地坐了下來,他種種地揉著太陽穴,卻不肯讓一個太監伺候在他身邊。
    就算是最信任的朱內官,也讓出去了。
    燕予蒼皺皺眉,“聖上,可要尋太醫來?若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早早地醫治才好。”
    “不用——你今日太過衝動了,蒼兒!”
    皇帝猝不及防這麽一叫,倒叫出了許多別的意味來,裏麵夾雜著關心、遺憾、不滿、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在舌尖蔓延開來。
    老實說,燕予蒼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皇帝這麽叫他了。
    大概是從五年前他接任了指揮使一職的時候吧……皇帝便改了稱呼。
    “不是衝動。
    我想了很久,我需要一個能重獲陽光的機會。
    就從這件事開始吧,終有一日,燕予蒼會慢慢接近程淮。”
    燕予蒼說完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雖然他臉色說不上不好,但也不是多麽差。
    隻是就在他凝著皇帝的時候,皇帝沉閉的雙眼猛地睜開,渾濁的眸子看向他,一瞬間讓他緊了緊。
    “是為了江家女?”
    燕予蒼沉默了一下,“程淮就是程淮,燕予蒼還是燕予蒼,這點永遠不會變。
    聖人放心即可!”
    “朕問你,是不是為了江家女?”
    皇帝指了指他心髒的位置,“說實話!你現在是在給自己的舅舅說話,而不是一個皇帝!”
    燕予蒼抬眼,與他對視,沒有半分示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