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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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內官眼皮突突跳,可他萬萬沒有理由能攔住餘貴嬪的。
女子步搖環佩叮當響,惹得江白瑜聞聲而而望。
隻見一絳紅色宮裝女子風風火火走了過來,麵上帶著三分隱怒。
江白瑜隻看了一眼,便彎腰行禮,“見過娘娘,娘娘萬福。”
“你是什麽人?”
餘貴嬪紅豔的唇勾起一摸打量的意味,從頭到腳把江白瑜盤算了個遍。
瞧著模樣打扮,顯然不是宮外人。
那她是誰
這偏殿也不是誰都能來的。
“小女姓江。”
江白瑜暗自思量著眼前這位貴人。
餘貴嬪聞言皺起眉頭看向朱內官。
“娘娘,這是景王未過門的王妃,江家女。”
“哦,原來如此,本宮還當是哪個招蜂引蝶到聖上這裏來了。”
江白瑜彎了彎身子,一幅虔誠模樣,內心裏卻暗暗思忖著這位貴人怎麽是個說話拈酸吃醋的。
也不知是哪尊大佛?
“行了,你出去等吧,本宮在這裏休憩會,別擾了本宮清淨。”
女子冷冷嗤笑了一聲,眉眼之間囂張跋扈盡顯,更是像對著貓兒狗兒一樣揮了揮手。
轉身提起裙擺歪在了貴妃榻上,一副倦怠模樣。
江白瑜聞言也隻是說了一聲,“小女這就退下。”
朱內官立馬跟了上去,卻惹得餘貴嬪在偏殿裏冷嗤,“沒根的醃臢貨色!慣會做這等舔臉之事,也不看看誰才是主子。”
身邊其貌不揚的宮女卻盯著江白瑜的身影,極其陰沉道,“娘娘,此女留不得。”
“本宮知曉,她生了這麽一身賺錢的本事,既不能成為咱們的助力,那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餘貴嬪揚起紅豔的唇,狠厲道。
“江姑娘,你看這——不若老奴帶您去別處先歇著——”
“不必了,勞煩公公操持,我在這兒等等我王爺出來就好了。
秋後尚有母老虎,公公仔細著別中了暑,嫩竹葉泡茶降火,公公可以試試。”
江白瑜有禮地回道,自己站在了廊亭裏。
瞧著這位娘娘對她的敵意,她還是別進任何一個宮殿了。
隻是這是第二次進宮,不知道是哪裏惹到了這位娘娘,對她敵意這麽大?
若不是為著她,那就是為著燕予蒼了。
“哎呦,都說江姑娘仁善,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咱們這些老內侍平日裏都遭人白眼,姑娘卻不曾看輕了老奴,是真正的仁人,和王爺那是頂頂得配啊。”
江白瑜淡淡笑了笑,她是存了與人為善的心思,故而提醒了一句。
可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像朱內官這種身份的內侍,根本不缺人伺候。
她能想到的,朱內官手底下的人怕是早已經恭維了數千遍。
但朱內官這說話,明顯實在抬高她,順便恭維了燕予蒼……
瞧著那笑成一堆的皺紋,江白瑜笑意更深了,“不知方才那位娘娘是誰
小女恐是衝撞了娘娘,若是惹得娘娘哪裏不高興了就成了小女的罪過。”
“呦,王爺沒給江姑娘提過?
那是聖上的新寵——餘貴嬪。”
話一頓,繼續道,“說來還和江姑娘是同鄉。
餘貴嬪娘娘是揚州人士,前不久作為采選的良家子進宮,先是封了美人,後冊封貴嬪。
宮裏就是柳貴妃也要避上三分。”
江白瑜撚著帕子的一角,餘貴嬪的事情她也有耳聞。
那流言沸沸揚揚,就是她不想知道也難。
可,真的跟長公主有些像麽
江白瑜想起剛才女子那一身跋扈勁,雖是眉眼鋒利,卻並不堅韌,反而多了輕蔑勁。
聽說長公主眉眼冷厲,但因為渾身氣度而中和了下去,是個清冷端方的女子。
可著宮裝,雍容華貴。
可披戰甲,冷峭如霜。
她心頭暗暗想著,就算是倆人再像,長公主的姿容也不是誰誰都能學的來的。
“多謝公公提點。”
“江姑娘客氣了,該是老奴做的事情。
不知王爺最近——”
朱內官一派笑臉就要繼續問著燕予蒼的事情,冷不防被餘貴嬪的聲音打斷。
“你,過來!”
倆人回眸,見餘貴嬪站在殿門口指了指江白瑜。
江白瑜走了過去,行禮道,“娘娘有何吩咐?”
“那裏合歡花開的正好,你將它摘下來,本宮有用處。”
餘貴嬪頤指氣使道,讓宮女帶著江白瑜去不遠處的夾道上。
那裏幾顆合歡樹正開得粉粉一團,遠遠望去如同雲朵一般。
驕陽似火,曬得牆角熱氣騰騰,竟是成了波浪樣。
“是。”
江白瑜心裏暗笑,看來這餘貴嬪對她,敵意很大啊。
她跟上宮女去了前麵的夾道,而餘貴嬪已經施施然回了殿內,享受著幾個宮女的送來的冰酥烙。
一盞茶時間,江白瑜求見。
“娘娘,小女摘好了。”
“江姑娘手腳倒挺麻利,比我宮裏的宮女不知強了多少輩。
這麽能幹倒不如幫本宮再摘一些來,省的本宮身邊這群蠢貨耽誤了事情。”
一眾宮女連連下跪,忙道娘娘息怒。
江白瑜餘光掃了掃塌上眉眼張揚的餘貴嬪,彎了彎唇,“是。
能得娘娘看重,是小女的福分。”
“你知道就好,速速去摘。
莫要跟她們一樣偷懶懈怠,惹得本宮厭煩。”
“不知娘娘可否告訴小女,這合歡花需要多少方夠?”
“你如今摘的這些,遠遠不夠。
快去摘吧,問這麽多豈不是耽誤時間。”
“是。”
江白瑜便又退出了殿外,去了夾道兩旁。
烈陽打在身上,像是火焰在灼燒,不一會她就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臉頰更是因為暴曬而顯得通紅。
朱內官暗自皺了皺眉,心想就是尋常宮女也不會讓這個時候勞作,很何況還一把傘也不給。
江姑娘乃是未來的景王王妃,怎可同普通的宮女相比?
若是讓景王知道了……
朱內官心裏喟歎一聲,這餘貴嬪,他起初還以為是個聰明點的,畢竟有這個像長公主的福分可不多。
可惜,給了一張好臉,就意味著老天爺要奪去她其他的運道。
再怎麽受皇帝寵愛,也抵不過一個蠢笨如豬拎不清形式的腦子。
心胸狹窄、沒眼見、一受寵便飄飄然、拎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朱內官走神呢
是瞧著江姑娘心疼還是?”
朱內官皺皺眉,“娘娘,慎言。”
……
餘貴嬪眉頭淡淡一顰,就要發作,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居然敢這麽說她,簡直是狂妄自大。
奴才賤命一條——直到宮女閃著扇子的手勁大了一些,方才讓她恢複了些冷靜。
“話說本宮前些日子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了”
“瞧娘娘說的,這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了還以為是奴才跟您有了什麽合作不成!
奴才一心一意侍候聖上一人,可萬萬不能讓別人誤會了去。”
朱內官剛說完便見餘貴嬪臉色一變,眉毛倒豎一般,伸出長長的紅指甲指著他喝道,“不識抬舉!
來日你莫要求著本宮!!!”
朱內官暗嗤笑,這人豈止是沒腦子,簡直是沒常識。
他身為皇帝陪伴了幾十年的親信,從皇帝那裏得來的東西比一個宮妃多的不知道有多少,她是哪裏來的膽量要跟他合作!!!
還能說出這等指責的話,她難道不知,身為皇帝內侍、皇宮的內官之首的他——
隨隨便便就能給她上眼藥?
不過他像來會做人,忙做討饒狀,一幅惶恐不安的樣子,“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老奴實在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娘娘,惹得娘娘這般動怒——”
“滾!”
朱內官巴不得離她遠點,忙不迭甩了甩拂塵離去。
候在正殿的小徒弟見自己師傅來了,忙讓開位置,“師傅,餘娘娘這是?”
小徒弟眼神看向不遠處烈陽下的江家女。
“唉,別管這個。
等會自有好戲看。”
小徒弟神色了然,他之前給江家,柳家去送過聖旨。
又常聽人說,景王對這個未過門的王妃喜愛得緊……
“順安,你去拿一把傘來。”
朱內官笑著對小徒弟說。
……
沒多大一會,裏麵的皇帝和燕予蒼促膝長談終於結束。
燕予蒼大步走出來,“聖上喚你呢朱公公。”
朱內官笑,“老奴這就進去。
正巧餘貴嬪來尋聖上呢——”
“本王的王妃何處去了?”
燕予蒼皺著眉,從腰間抽出金扇子,啪嗒一下撐開,聲音之間多有冷厲。
他問話的時候目光已經四處搜尋了起來,如鷹般銳利的目光瞥過四周方向。
還沒等到朱內官回答,他便大步流星地朝著夾道方向走去。
硬生生不過百步的距離,讓他走出了上陣殺敵的氣勢,步子又快又急,讓身後追來的順安根本顧不上打傘。
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要接近江白瑜時,清清楚楚地看見正在抬頭摘著花的江白瑜腳步不穩,恍惚了一下差點沒站住。
那一瞬間,他怒火心中燒——
“誰讓你做這些的?”
話音剛起,江白瑜便被攬入男子的懷抱裏。
燕予蒼抬起袖子,遮在她麵上三分處,為她擋住了烈陽。
許是太陽曬得有點狠,江白瑜的臉上紅撲撲地比樹上的合歡花還要豔上三分,正神情迷離地回眸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