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遇柳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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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迅速紅了起來,就連臉頰也似乎在發燙,李釗捏著衣服的手緩緩鬆開,背對著宋少虞,“屬下不敢。”
    “無礙。”
    宋少虞輕輕笑了一聲,將李釗的反應都看在眼睛裏。
    他拿起藥瓶繼續李釗剛才沒完成的事情。
    “景王力大,你這傷口好生休養。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放放,銀子不急在這一時。”
    李釗捏緊的手心裏除了不少汗,笨拙地開口,“為、主上分憂,李釗願意上刀山下火海!”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李釗呼吸狠狠一窒,他清楚地感覺到宋少虞溫熱的指腹擦過皮膚的刹那,自己渾身汗毛都要直立起來一樣!
    “屬下、是屬下該做的!”
    “你怎麽今日如此結巴?”
    聞言,李釗臉唰的一下變紅,垂頭不語。
    索性宋少虞很快揭過這件事情。
    “計劃要提前了,該安排的都安排一下吧。”
    李釗重重點頭,“是。”
    他素來不是多問主上事情的人,主上安排就好,他去做就好!
    宋少虞見此笑得柔和,“還是你聽話懂事,不像太子——”
    “問東問西,浪費我口舌去解釋。”
    “主上大業將成,日後便不用顧及太子了。”
    宋少虞眼神冷漠,“也是。”
    這廂江白瑜的師傅卻在不知道忙著搗鼓什麽,手裏的藥杵哢噠噠一直沒停過。
    “師傅,你歇歇吧,徒兒這毒並不急在於一時的。”
    見老頭子已經累得額上冒出細汗,江白瑜忍不住勸道。
    順手給他遞上了一碗酥酪。
    奶白色膠狀物在青花瓷小盞裏顯得格外軟白滑嫩。
    上麵點綴了一些小食。
    老頭吞了一口,不滿道,“沒加冰?”
    江白瑜失笑,“這都已經快深秋了,再加冰怕是您傷了身子骨。”
    “這說的什麽話!你師傅我身子骨硬朗著呢!
    還是說你嫌棄我老了?”
    江白瑜微笑,“沒有的事。”
    老頭子又吃了兩口,皺眉道,“我總覺得這毒還是有問題。
    很明顯長公主不知道自己中的什麽毒,但我後來告訴她了,她又沒有任何求藥的舉動。
    實在是怪異。
    就算是這藥太難尋了,可穿心蓮皇宮裏麵就有,再按照皇帝的心思……
    不該為長公主搞不到這些東西啊。”
    確實是個很難想的問題。
    江白瑜慢吞吞翻著老頭子的醫術,“我倒是在想,以長公主的身份地位,誰能悄無聲息地給她下毒?
    還讓她直到病入膏肓也察覺不出來。”
    疑點太多,導致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先給你做點防身的藥,你入宮時候帶上,別叫人鑽了空子害了你。
    說話的時候放聰明點,你要是吃了虧,燕予蒼那小子會發瘋的!”
    江白瑜鼻子一酸,笑道,“還是師傅對我好。”
    “哼。”
    老頭子翻了個白眼,對此表示不屑。
    “你收購了柳家那些宅子鋪子是要作甚
    等你回了揚州什麽沒有,貪圖柳家那一分二畝地。”
    “師傅,你能不能告訴我——”
    江白瑜聞此眨了眨眼,“父親給我留了多少財產?”
    據江如貴所說,他自己都不知道江父有多少私產,他也隻是打理著一部分。
    另有一些,他很好聽老爺提起的。
    但師傅和父親關係甚篤,有著非一般的情意。
    不然也不會不顧母親的反對,讓師傅帶了自己幾年,去學習那些東西……
    看著江白瑜真誠地發問,老頭子警惕道。
    “打聽這些做什麽那是你最後的底氣,能幫你扭轉乾坤的資本。”
    “可是上輩子,我也沒等到您說的這些東西啊”
    江白瑜聳肩,師傅莫不是在誆她?
    有什麽銀子是這個時候不能告訴她的。
    老頭子打著哈哈,神神秘秘道,“還不能說,暫且不能說。
    等日後時機到了我再該告訴你。”
    他又道,“對了,我從南邊一路過來,經過了安陽縣,發現了一些穿著打扮比較特殊的人,你手下的鋪子裏不是有的在做絲綢料子的鋪子麽
    可有聽到過這些。”
    江白瑜微微顰眉,按照上次程淮直奔安陽的架勢,不應該早就禁止此類事情的發生了麽
    如果說師傅見到的那些人和之前紫陽的人一樣,那應該是死灰複燃了?
    不該啊!
    玄影騎的大名如雷貫耳,令人聞風喪膽,怎麽會……
    “聽說過。
    但目前還沒有影響到咱們的生意,便沒有多想。
    師傅,你見多識廣,可知道最能代表一個地方的特征是什麽?”
    江白瑜慢吞吞問道,她總覺得有什麽蛛絲馬跡正在浮出水麵。
    “這個嘛,自然是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習慣愛好。
    你怎麽突然問起來這個了?”
    江白瑜微笑道,“就……隨便問問。”
    老頭子神神叨叨看她一眼,“你最近,怪得很嘞。”
    “沒有。”
    江白瑜立馬否認,連連擺手,“師傅,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廚房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今個兒下午給你做香辣肘子。”
    老頭子哼笑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
    隻是今個兒,可別叫燕家那小子來了,我見著他煩得很。”
    江白瑜失笑,飛一樣地逃走,燕予蒼來不來她也說了不算啊……
    實際上江白瑜打算去找燕予蒼說這件事情。
    但意外地是,她的馬車在路上被攔住。
    三番兩次被攔,都是同一個人。
    “表妹,你救救國公府好不好?”
    馬車外麵,柳辛安扒著車廂,苦苦哀求。
    江白瑜微怒,“做什麽事來求我?
    柳家自己做出的事情,就要承擔責任。
    我又不是大理寺,更不是我逼迫你們做的。
    你走吧。”
    “不——表妹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在景王心裏地位很高,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去求求景王,讓他放我們一把——”
    柳辛安聲音小了下去,自己憔悴的臉上都出現了羞赫。
    “我知道之前因為一些事情,景王對柳家意見很大,但是隻要他願意出手,柳家甘願為他做事!”
    “噗!”
    伴著江白瑜一聲笑,柳辛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來。
    “你們柳家現在還有什麽價值?能讓景王願意放你們一把?”
    “柳辛安,你別高看了柳家。”
    江白瑜隻是淡淡說著,幾句話就已經擊潰柳辛安的心理防線。
    但最讓柳辛安痛苦難過的是,他的表妹臉上沒有出現過一絲不忍心,對此很冷漠,冷漠到他懷疑表妹的心究竟是不是石頭做的。
    他痛苦出聲,眼神裏滿是不敢置信和絕望,“可,柳家也是你的外祖家啊,姑姑生在柳家長在柳家,從柳家嫁出去才有了你。”
    “你這樣做,真的不怕姑姑在九泉之下指責你麽”
    “哪怕是九泉之下的姑父知道了,也會覺得你不孝不忠不義。”
    柳辛安說著手指顫抖了起來,他就算是知道柳家和表妹之間有齟齬,可絕對不敢相信表妹會這樣無情。
    她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一絲自責痛苦不安……
    “哪怕是恩斷義絕,也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呢,表妹你——不要太狠心!”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柳辛安因為激動,已經出了不少汗,借著這一小會功夫他微微喘息。
    “說完了麽”
    柳辛安不解,“什、什麽?”
    “你還要說多少東西,一起說完。
    上次我就告訴過你,以後別出現在我麵前。
    你這次說完,就可以徹底滾了,以後再敢攔我的馬車,我會打斷你的腿。”
    江白瑜冷冷道,眼神之間的不耐煩再明顯不過,深深地刺痛了柳辛安的心。
    “我……”
    “柳辛安,你總是自以為是。
    憑什麽要把這種所謂的血脈,親情,禁錮在我身上?
    難道你們柳家之前貪圖我的財產,甚至想要毀壞我的名聲,再甚者還要害我性命,這些事情你讓我輕飄飄揭過?
    亦或者想讓我感激涕零無以言表,繼續任由你們一大家子禍害我。”
    柳辛安此時才恍覺,是了,是祖母和母親父親三嬸她們有不軌之心在前。
    他居然還在要求江白瑜做這些做那些?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柳辛安,你——”
    江白瑜皺眉,上輩子,柳辛安對她而言,是沒害過她,這件事情確實跟她無關。
    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救他一把,也不會成為她救柳家的理由。
    “——你既然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上天自然不會將無辜的事情強加到你身上負了你。
    所以,你走吧,求我還不如求老天爺。”
    柳辛安啞然出聲,“我……可那是我的父親啊……”
    江白瑜笑了笑,“你也說了,那是你的父親。”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徒留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柳辛安。
    從馬車裏向後望去,能看見柳辛安痛苦地蹲在地上,開始抱頭痛哭……
    咆哮聲驚飛了一眾鳥雀。
    “大姑娘,你不要傷心,柳家這是罪有應得。”
    江如貴生怕江白瑜因為柳辛安說的那些話而感到不舒服。
    他徑自勸道。
    “傷心?!”
    江白瑜輕輕笑了,“我不傷心,我要的就是他們柳家付出代價。”
    “不合時宜的心軟,隻會成為我的軟肋!”
    “女子當自強,豈能因為三言兩語就忘記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