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著王帥來到倉庫角落，在一堆舊工具裏翻出個生鏽的鐵盒：“刀和衣服都在這兒，我怕惹麻煩沒敢扔。”打開鐵盒的瞬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著黴味撲麵而來——灰色睡衣的袖口有個破洞，與宋瑤監控截圖裏的外套破洞位置完全一致，而美工刀的刀刃寬度，與李雲峰左手腕的抵抗傷形態完美吻合。
    “王磊的通話記錄有新發現，”小李的聲音在對講機裏帶著興奮，“7月 12日晚上十一點十五分，他給一個叫‘虎子’的號碼打了電話，內容是‘東西處理幹淨了嗎？別留下尾巴’。這個‘虎子’是廢品站的常客，有盜竊前科，上周突然離開本市了。”王帥讓小李查“虎子”的去向，發現他買了張去雲南的單程票，出發時間就在案發後第二天。
    王磊的裝修工地突然停工時，王帥知道收網的時機到了。當抓捕隊員衝進辦公室時，王磊正把個 U盤塞進牆縫，U盤的金屬外殼在陽光下閃了一下。“這是什麽？”王帥按住他的手腕，那枚刻著“LW”的鉑金戒指硌得手心發疼。技術人員破解 U盤後，裏麵的錄音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是王磊和趙建國的對話，“……李雲峰手裏的帳本必須毀掉，不然我們都得進去……你找機會把他引到車庫，我來動手……”
    審訊室的白熾燈把王磊的影子釘在牆上，他右眉的刀疤在燈光下泛著青紫色。“7月 12日晚上，你在哪裏？”王帥把監控截圖推到他麵前，照片裏的王磊正從廢品站出來，手裏的黑色塑料袋格外顯眼。王磊的喉結劇烈滾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戒指：“我在工地加班，工人可以作證。”
    “哪個工人？”王帥突然提高音量，“是那個收了你五千塊封口費的老張，還是幫你補漆的小李？”他調出銀行轉賬記錄，王磊的賬戶在 7月 13日淩晨有兩筆支出，收款方正是這兩個工人。王磊的肩膀突然垮了下來，鐵鏈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王磊的聲音帶著哭腔，右眉的刀疤因為顫抖而扭曲，“是趙建國逼我的，他說李雲峰要去舉報偷稅漏稅，讓我幫忙教訓一下。”他抬起頭，眼裏布滿血絲，“7月 12日晚上，我約李雲峰在車庫見麵，說有宋瑤出軌的證據給他看。他來的時候穿著灰色睡衣，手裏還攥著本賬本，說要去稅務局。”
    王帥翻開審訊記錄，指尖點在“美工刀”三個字上：“你用什麽捅的他？”
    “是他先動手的！”王磊突然激動起來，鐵鏈被扯得嘩啦作響，“他罵我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畜生，撲過來搶我手裏的刀。廝打的時候，刀就捅進了他的肚子……”他比劃著當時的姿勢，右手握刀，刀刃向上，“我嚇壞了，想送他去醫院，可他說要讓我坐牢，還死死抱住我的腿。”
    這句話與法醫張凱的屍檢報告完全吻合：李雲峰腹部有處 3×2厘米的銳器傷，創道呈向上傾斜狀，符合互毆時刀刃向上的特征。王帥調出車庫的監控截圖，畫麵裏模糊的人影確實有撕扯的動作，時間顯示為淩晨 0點 17分——與王磊供述的時間完全一致。
    “你為什麽要偽造現場？”王帥追問，目光落在“LW戒指”的照片上。
    “我怕被認出來，”王磊的聲音低了下去，“把他拖到角落時，戒指不小心蹭掉了。我用他的鞋帶勒住他的腳踝，想偽裝成搶劫殺人，還把他的賬本扔進了下水道。”他突然捂住臉，“宋瑤不知道殺人的事，我讓她淩晨去車庫拿文件，是想讓她幫我把帶血的睡衣扔掉……那五萬塊是趙建國給的封口費，他說事成之後再給我二十萬。”
    審訊室的空調突然停了，悶熱的空氣裏彌漫著汗味。王磊供述，他在案發後把美工刀和睡衣賣給廢品站，是想毀滅證據，卻沒想到被人看見了。“趙建國還跟我說，李雲峰的保險受益人是宋瑤，隻要他死了，宋瑤就能拿到五十萬，到時候就會跟我遠走高飛……”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王帥讓技術人員調取趙建國與王磊的通話錄音，7月 12日晚上九點零三分的通話裏，趙建國的聲音清晰可辨：“……下手重點，別留下活口……賬本一定要毀掉……”這段錄音成了鐵證，將趙建國的教唆殺人罪牢牢釘死。
    當王磊在逮捕證上簽字時，筆尖在紙上戳出個洞。王帥看著他被押出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在叉車座位下發現的那枚紐扣——紐扣孔裏的深藍色纖維，與王磊輪轂上的纖維完全一致。這些散落的線索，終於在審訊室裏拚湊出完整的真相：一場由偷稅漏稅引發的謀殺，摻雜著出軌、貪婪與背叛，最終讓三個家庭支離破碎。
    審訊室外的走廊裏，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正義”兩個字上，泛著耀眼的光。
    王磊交代後，王帥立即帶人逮捕宋瑤。
    帥帶隊衝進超市倉庫時，宋瑤正蹲在地上盤點貨架，米色連衣裙的袖口沾著片深藍色纖維——與王磊輪轂上的工地安全網纖維成分完全一致。“你涉嫌參與李雲峰謀殺案，跟我們走一趟。”王帥亮出逮捕令的瞬間，宋瑤手裏的掃碼槍“哐當”掉在地上，條形碼在燈光下掃出扭曲的黑線。
    審訊室的白熾燈把宋瑤的影子拉得很長，她右手指節反複摩挲著左手腕的浪琴表，表盤反射的光斑在“李雲峰死亡現場”照片上跳動。“我沒殺人，”她的聲音發飄，像被風吹動的蛛網，“王磊讓我去車庫拿文件，我根本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王帥把監控截圖推到她麵前，淩晨 0點 23分的畫麵裏，宋瑤拎著的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袋口露出的灰色布料邊緣，與廢品站找到的睡衣破洞完全吻合。“這袋東西是什麽？”他的筆尖在筆錄本上懸著，“你聲稱去拿文件，為什麽要在車庫停留 17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