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終仰起頭，目光望向鍾離：“摩拉克斯，這些年來你過得怎麽樣？”
    哪怕千年過去，
    歸終對於摩拉克斯的牽掛依舊絲毫不減，
    反倒是因為生死距離的影響，這份關心越發濃鬱。
    鍾離輕聲說道：“歸終，如今的璃月已經不再需要神明跟仙人的幫助，”
    “我時常會以人類的身份融入璃月，聽書遛鳥，還認識了很多朋友。”
    “對於那樣的生活方式，我倒也樂在其中。”
    旁邊的若陀龍王聽得一臉向往，
    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摩拉克斯跟他想的退休生活一模一樣！
    歸終撇嘴，委屈巴巴的模樣就像個幽怨的小媳婦。
    她難道是想聽鍾離說這些事情嗎？
    歸終氣呼呼的說道：“摩拉克斯，聽你說了那麽多，就是唯獨沒聽見你說關於我的事情！”
    鍾離有些詫異不解：“什麽事情？”
    歸終也不知道鍾離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在這裏裝糊塗，
    如果是換做一千年前，害羞的歸終會立馬轉移話題不再繼續說下去，
    可眼下她看見了漫山遍野的琉璃百合，
    想到自己之前做出的承諾表明自己的心緒，
    她才不是臨陣退縮的人，
    不就是表明自己的心緒嘛，她才不害怕呢。
    隻見歸終美眸望著鍾離直看，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摩拉克斯，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思念你，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同樣如此。”
    歸終頓了頓，鼓起勇氣說道：“你老實告訴我，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想過我，哪怕隻是一瞬間。”
    歸終仰起頭，賭氣似的盯著鍾離直看，
    她的俏臉之上寫滿了緊張不安，想得到鍾離的回答，又害怕鍾離回答。
    一時間，鍾離沉默了，
    很多時候他如同百科全書，對很多問題都能給出對應且精準的答案，
    就連璃月很多的研究學者都敬佩鍾離的知識儲備量。
    可眼下麵對歸終這種小女孩的問題，鍾離沉默不語。
    這種問題他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
    見鍾離不說話，歸終滿臉沮喪，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那雙大眼睛黯淡下去，就像是受傷的小獸，此刻隻想逃離這裏。
    這時，鍾離的聲音在歸終身後緩緩響起。
    “歸終，我不知道怎麽樣才叫想念一個人。”
    “可這一千年來，我時常會夢見你。”
    “夢見你跟我同所說的那些話，夢見你哼著歡快的歌謠。”
    “如果這算做想念，那我有過。”
    鍾離作為老幹部，其實很難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看著歸終難過的模樣，他那顆如同磐石般堅硬厚重的心，也有了一絲觸動。
    鍾離沒有組織詞匯，隻是把自己最直接的感受說了出來。
    一時間，歸終停留在原地。
    她再也控製不住身體，雙肩輕微的顫抖起來。
    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要知道，
    鍾離說起這些年來的事情半句沒提歸終的時候，她沒哭。
    麵對她的提問，鍾離沉默不語的時候，也沒有哭。
    可眼下聽見鍾離這番話，歸終卻哭的像是個孩子一樣，
    她是喜極而泣，
    能夠聽見鍾離說出這樣的話，歸終很高興，並且心滿意足，沒有任何的遺憾。
    “摩拉克斯，我要住在你的記憶裏，一輩子。”
    歸終說的很輕很緩，
    她的身體忽閃忽滅，像是要隨風散去。
    引靈燈在彌補幽靈的遺憾之後，那個幽靈便會迅速消散。
    眼下歸終看見了琉璃百合開滿漫山遍野，
    也鼓起勇氣向鍾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差不多也是時候要走了。
    歸終察覺到了自己無法再堅持太久，
    於是她望著鍾離，笑著說道：“摩拉克斯，那天我送你的塵世之鎖，你還保留著嗎？”
    鍾離點頭，揚起手裏的塵世之鎖。
    歸終眼眶濕潤，臉上帶著笑容：“摩拉克斯，你不許忘記我，聽見了嗎？”
    “我會化作這把鎖陪在你身邊。”
    歸終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盞引靈燈也是逐漸暗淡，說明歸終即將離去。
    鍾離也意識到歸終這一離去，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想要做些什麽，但是無能為力，
    就像千年前，歸終躺在他的懷裏慢慢失去溫度那樣無力。
    縱使他是偉岸神明，也無法對抗磨損還有死亡。
    他想要歸終留下來，
    無論以什麽樣的方式留下來都好。
    如此強烈的意誌讓方尋感覺到背包裏那枚黯淡的神之心明亮起來，
    準確那說，是那枚神之心爆發出了奪目的光亮。
    外表像是有一層碳化的物質，此刻簌簌脫落。
    金色的神之心在方尋麵前懸浮，而後進入到了方尋的體內。
    方尋驚呆了，
    他本以為這枚神之心是屬於鍾離的碎片，
    沒有想到這是屬於他的神之心。
    當神之心進入方尋的身體之後，方尋感覺眼前的世界變得格外清晰，
    他能夠看見之前所看不見的元素力量，
    天空與大地，
    風與岩土，
    最主要的是岩土，他能夠跟岩土發生直接的共鳴。
    像鍾離之前讓漫山遍野盛開琉璃百合，眼下對於方尋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與此同時，係統還提示方尋獲得了天賦。
    這個天賦可以讓方尋直接製造人偶，
    眼看著歸終即將消散，方尋立馬動用天賦製造出新的人偶。
    這個人偶完全是按照歸終的樣貌去做，並且在頃刻間製作完成。
    歸終閉上眼睛，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隨風消散，
    她看向摩拉克斯，擠出笑容，揮手道別。
    因為知道不會再見麵，所以道別的時候歸終格外用力，
    用盡全力。
    她看見摩拉克斯那雙燙金色的眼睛有些暗淡，說不出的悲傷，
    歸終有些困惑不解，
    為什麽要難過呢？
    能夠重新見到故友，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再者，她剛剛得到摩拉克斯的回答，也看見漫山遍野的琉璃百合，
    其實她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如果真要說什麽遺憾，
    或許就是沒能陪伴在摩拉克斯身邊吧？
    其實歸終還蠻想陪伴在摩拉克斯身邊的，對此她願意用一切代價去交換，
    換一個陪伴在摩拉克斯身邊的機會。
    隻可惜，她知道，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隨著自己的消散，歸終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在努力笑著，
    盡量不讓離別變得那麽悲傷，
    同樣，
    她也希望自己在鍾離記憶裏保留一個漂亮活潑的形象。
    如果哭的太難看，可就太影響形象了。
    歸終不舍的看著鍾離，不願意離開目光，
    畢竟已經有上千年沒有見到摩拉克斯，
    但是她感覺雙眼在打架，再也控製不住，合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歸終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琉璃百合的花海，
    以及鍾離。
    她躺在鍾離的懷裏。
    歸終看見鍾離之後，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摩拉克斯，你是不是傻，為什麽要跟我下來啊？”
    她還以為自己是看見了摩拉克斯的靈魂。
    鍾離卻是平靜開口：“歸終，你還在璃月。”
    “我在璃月？”
    歸終愣住了，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怎麽可能呢？
    她剛剛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消散，
    那種情況連摩拉克斯都沒辦法阻止，她怎麽可能還在璃月呢？
    旁邊的若陀龍王也是滿臉憨厚的點頭：“歸終，你跟我一樣，從現在開始有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你不再是魔神歸終，而是普通人歸終。”
    歸終聽得雲裏霧裏，但是她能夠聽出來，自己這是複活了？
    歸終來不及細想，她隻是緊緊抱住鍾離，不願意鬆開手。
    “摩拉克斯，我不要離開你。”
    鍾離見狀，輕笑著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我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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