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曾經問過孟然：“你將來，有什麽夢想嗎？”
    孟然想了想：“我想成為一名畫家，唔……就像徐悲鴻那樣的！”
    謝安聞言，“噗嗤”一下笑了。
    孟然被他笑得很惱火：“幹嘛啊，我知道我和徐悲鴻之間的差距是很大，但是我會努力的！人還不能有點夢想了嗎？
    “我知道，我相信的，因為你畫畫真的畫得很好。”謝安微笑著道，語氣裏帶著一種無奈的寵溺。
    孟然這才又高興起來，歪著頭問自己喜歡的人：
    “那你呢，你有什麽夢想嗎？”
    “我的話……”謝安想了想，道，“我應該會從事物理研究吧。隻有科技才能讓國家真正地強大起來，這樣，就不會再被他們欺負了。”
    最近的局勢，孟然也稍微聽說了一些。
    她很高興能聽到謝安這樣的想法。
    因為她所在的圈子裏，有不少有錢人隻知道花天酒地、自我保全。
    孟然對這樣的人很鄙夷。
    她喜歡的男孩子，和他們都不一樣。
    於是孟然猛地起身，朝著謝安撲了過去，差點把謝安給撲倒。
    “不愧是我喜歡的男孩子！”
    真的，很棒。
    她很為他感到驕傲。
    本來以為，生活會一直這麽繼續下去。
    但好景不長。
    有一次，孟然拉著謝安的手在街上閑逛的時候，撞見了父親。
    望著父親陰沉的神色，孟然下意識地就想要鬆開謝安的手。
    但是謝安更緊地拉住了她。
    孟父的聲音很冷：“孟然，你怎麽和男生拉著手在大街上閑逛？這樣成何體統？”
    謝安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哦？請問你是哪家的公子？”孟父的眼神冷冷地掃過去。
    “父親……”
    孟然知道孟父的脾氣，本想幫謝安解圍，但謝安奪過了她的話頭。
    “叔叔，我確實沒有優越的家世，但是我和孟然彼此喜歡，我會盡力給她最好的。”
    謝安這句話並不是開玩笑。
    畢業之後，謝安就選擇了從事學術研究。
    整日都在實驗室裏與一些普通人看不懂的東西打交道。
    孟然也在一旁幫助謝安解釋，但孟父根本就嗤之以鼻。
    他嗤笑一聲：“盡力？盡力有什麽用，我是不會允許你和孟然成婚的。什麽時候等你能拿到博士學位再說吧。”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他永遠也不會允許謝安和孟然成婚。
    因為在那個年代，大學生都是鳳毛麟角。
    何況是博士學位！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算過了。
    沒想到一個月後，謝安告訴孟然：“我要到國去攻讀博士學位。”
    孟然一愣，然後急切地道：“難道是因為父親的話？完全不必在意他的！”
    她本就不喜歡自己的家庭。
    父親隻會逼著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更何況……
    最近的國際形勢也不算太好。
    在這個時候選擇出國，孟然非常擔心謝安的安全。
    但謝安很堅持：
    “這隻是一個原因。目前國的學術與科技都比我們領先太多，隻有在那裏我才能學到最多的東西。
    “放心，等一拿到博士學位我就會回來。因為這裏有我愛的土地，也有我愛的人。”
    就這樣，頂著重重壓力與無數人的期盼，謝安去了國。
    一去就是整整四年。
    謝安真的很聰明。
    孟然整日都能在報紙的科技欄目上看到他的名字。
    參與了某某研究，促進了某某項目的落地。
    在國都收獲了一片讚譽。
    她用心收集著每一張關於他的報紙。
    把刊登有他照片的報紙一張張地剪下來，貼在日記本上。
    那個年代，報紙還沒有彩印的。
    雖然隻能看到黑白的他。
    但是對於孟然來說，她還是覺得很滿足了。
    四年的時光匆匆掠過。
    謝安終於要回國了。
    作為高科技人才，為了挽留他，國開出了不少優越的條件。
    但謝安還是堅持要回國。
    動身的前一天，謝安給孟然發了電報，告訴她自己要回來了。
    電報是按照字數算錢的，為了省錢，謝安沒有在電報裏寫太多的信息。
    可是以孟然對他的了解，從字裏行間她知道，謝安也在無比期待著二人的再次見麵。
    看著謝安發過來的消息，孟然喜極而泣。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隻要今夜睡去，第二天，就可以看到最愛的人。
    抱著這樣的念頭，孟然安心地睡去了。
    這是她四年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個晚上。
    結果第二天醒來，報紙上刊登了一條消息。
    一所從國返回祖國的航班發生了意外。
    於海麵墜機，整架航班無人生還。
    在報紙上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孟然整個人如遭雷劈。
    不，她不相信。
    這不是真的！
    明明就在昨天，謝安還給她發過電報。
    為什麽隻是睡了一覺，隻是一睜開眼……
    他就再也不在了呢……？
    ……
    “哢噠”一聲。
    紀禾切換分屏。
    直播間的屏幕上，赫然展現了一張黑白的報紙。
    頭號版麵上，刊登的正是航班失事的消息。
    “這是我方才去網上搜索出來的，1985年的航班失事事件。
    “這，就是你們前世的故事。”
    柳然怔怔地看著屏幕上的黑白報紙。
    從那一大串航班遇難者的名字中。
    她精準無比地找出了謝安的名字。
    如果說方才紀禾說的那一大段話，在她看來就好像在聽陌生人故事的話。
    那麽，在看到這張報紙的一瞬間。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瞬間揪起。
    好痛，真的好痛……
    眼眶不受控製地濕潤了。
    她好像有感受到孟然在看到這張報紙時候的崩潰與痛苦。
    支撐著她整整過了四年的信仰突然就崩塌了。
    那是孟然的痛苦；也是她的痛苦。
    她好像想起來了。
    這就是前世她的故事。
    她就是孟然。
    苦等了四年的愛人死在了歸國的航班之上。
    父親又逼迫她嫁給不愛的人，進行商業聯姻。
    萬念俱灰之下，她選擇用一把小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看著屏幕，柳然輕聲地道：“原來我和他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她知道為什麽謝安要始終徘徊在人世間、為什麽要偏偏接近自己了。
    他是想來……
    兌現自己沒能實現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