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養了個什麽玩意不知道”楚父轉身問蘇憶安，“老大媳婦，她動了什麽了”
    “爹，算啦，讓她以後注意點就行，黃瓜剛栽了兩天，又沒結瓜……籬笆牆也是，聞鬆可是弄了小半下午，我這又得重新弄。”
    楚父聽蘇憶安這麽說，把煙袋往桌子上一放，背著手去看菜園了。
    楚母擦了擦手，也跟過去了。四個孩子唯獨小女兒不一樣，盡管楚母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她這個小閨女呀——
    又蠢又壞，也不知道隨誰了。
    籬笆牆的半截不是碰倒了，而是連根拔起來了，黃瓜苗踩翻了兩棵，看來要重新栽了。
    楚父什麽都沒有說，挽起袖子就開始整理，“女債父還”，誰讓他生了個癟犢子玩意呢
    “爹，我自個弄。”
    “你上了一天班，去歇著吧，我很快的。”
    於是三個人都下手了，把籬笆園紮好，去年留的黃瓜種，又重新種上了。
    都弄好了，楚父的怒氣還沒消，回去自己那屋對老伴說道：“把鑰匙好好收著，那個玩意肯定偷偷拿鑰匙開的門。”
    “沒丟什麽東西，就兩棵黃瓜苗，老大媳婦還找到咱臉上，真是一點老麵都不給。”
    老大媳婦看著一副沒脾氣的樣子，也挺較真的。
    “得虧你沒有他們新房的鑰匙，有的話她能進去翻箱倒櫃，你信不信自己管不好閨女，還找別人的事，有一招叫賊喊捉賊。”
    楚母氣道：“是我閨女，她沒爹是吧出了事就找我，就是我的錯，還不是你們一個個慣的從小要頭都給。”
    楚聞冬小時候肉乎乎的挺可愛，又是最小的，都寵著讓著她，恃寵生驕，寵壞了，就養成了這種自私自利的性格。
    楚父自知理虧，說道：“看好聞冬，別讓她進那邊院子，再來一次，別說老大媳婦不給麵，那是自己把張老臉撕下來，放地上用腳搓。”
    要問蘇憶安是小題大做嗎她不這麽認為，有一有二就有三，這二都不應該有。她必須表明態度，她不說出來，誰知道人家還是母慈子孝。
    一夜無夢。
    蘇憶安想夢見安安的，現實中見不到，希望能在夢中見到，結果一夜無夢。
    蘇憶安昨晚就說過了，她會晚起一會，不用給她留飯，有餅幹點心什麽的，可以墊一口。
    定了六點四十分的鬧鍾，蘇憶安起床，泡了一杯麥乳精，吃了四五頁餅幹，刷牙洗臉。等大姑姐她們到了，就一起出發。
    “大嫂，大嫂——”
    蘇憶安聽的真真的，怎麽這麽像楚聞冬的聲音呢事實上還真是，晚上籬笆院是上了鎖的，她不敢翻牆（讓楚父訓了一頓），急的跳腳。
    蘇憶安假裝聽不見，收音機哧拉哧拉的噪音，她確實“聽不見”。
    直到聽見楚聞秋的聲音，蘇憶安才拿起自己的包，鎖上門推著自行車走了出來。
    “大嫂，你的耳朵真沉，我喊你都聽不見。”楚聞冬是有怨言的，因為有求於蘇憶安，她不敢發作。
    蘇憶安像沒事人一樣，頗有長嫂風範，說道：“小妹來了，我沒時間招待你，來一趟和媽多拉拉呱。”
    “不是，我找你有事……”
    蘇憶安走到王玉桂身邊，說道：“走吧，今天領導要來，別去晚了。”
    蘇憶安一邊說著話，一邊快速上車，出門是下坡路，稍微一蹬就竄出去了。
    見蘇憶安走了，王玉桂也趕緊上車，楚聞秋一個竄跳，上了後座。
    獨留楚聞冬一個人跳腳，“等等我，我也去——”
    當然是沒有人等了，帶這麽個祖宗，不能成事，隻能壞事。
    楚聞冬告狀，“爹，媽，你們都看到了吧我示好都不行，她就沒拿我當小姑子。”
    楚父斥道：“你也沒把她當嫂子，你說你昨天來禍禍那邊的菜園幹嘛要是換成我，拿大條帚疙瘩把你攆出去。”
    “哪裏是我，是招弟要去那邊玩，不就是兩棵黃瓜苗嗎禍禍啥了”
    “你爹是老不是瞎，那麽大個鞋印子是招弟的招弟連走都不會，園子還有籬笆，她是紮翅子飛進去的”
    楚聞冬理屈，向楚母報委屈，“媽，你閨女受了委屈，連你們也不向著我。”
    楚母算是看出來了，大兒媳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逼急了，誰的麵子也不好使。
    “你還是老實在家看孩子吧，我聽你大姐說了，你大嫂雖說是廠長，卸車、熨燙、裝車，啥活都幹，你是憑什麽進去當幹部”
    “我可以不當幹部，幹點輕快的總不難吧”
    “你是鑽錢眼裏去了，掙了錢讓招弟她爹出去鬼混”
    “啥叫鬼混啊，他是心裏不痛快出去散散心，大舅哥這麽有本事，一點忙幫不上……”
    楚父實在忍不住了，這位懟天懟地懟父母，全世界都欠她的。
    “拎著你那把破菜，趕緊走……”
    ……
    總廠的人會在中午十點左右到達縣城，從縣城到蘇家村的這段距離不熟悉，黎英在廠子坐鎮，蘇憶安和蘇大有坐車去縣城接。
    見麵的地點就在汽車站。
    蘇大有拿著緊急起草的審批件，找了公社領導蓋了戳。廠址選在村東邊，靠近馬莊，離公社隻有六七裏地遠，這是離公社最近的場地了，地勢還和緩，前麵就是路。
    還別說，這個位置蘇憶安也挺滿意。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輛黑色桑塔納停在兩個人麵前，車窗打開，有個女聲喊道：“蘇憶安，上車。”
    真沒想到，居然是謝誌高，看樣子謝家的事並沒有連累到她啊。
    這個人，有兩把刷子。
    蘇憶安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路上帶路方便，後座坐著牟廠長和謝誌高，蘇大有也坐在了後座。
    “牟廠長，又見麵了，這位是蘇家村的支書蘇大有。支書，這位是牟廠長。”
    兩個人是坐在一起的，禮貌地握了握手。
    “小李，走吧。”牟廠長發話，蘇憶安指引著駛離。
    自駕車就是方便，不到四十分鍾就到了蘇家村的地界。
    “小李師傅，靠邊停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