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蘇憶安隔一天煮兩套豬下水，鹵出的肉在二十多斤。

    開始沒鹵豬大腸，結果很多人問，後來就把豬大腸一起買了。′但豬大腸蘇憶安不直接帶回來，花五毛錢讓屠宰廠打掃衛生的清潔工給清洗的。

    鹵大腸的價格還是挺高的，有人就好這口，愛吃那種臭臭的味。

    蘇憶安是絕對不沾的，頭一次弄差點吐了，結果鬧出大誤會，連親媽都以為她又懷孕了。

    蘇憶安表示，在已經生產出來的產品沒弄明白之前，她不考慮要二胎。

    因為蘇憶安是獨生女的原因，她很羨慕多姊妹家庭，有人陪你打鬧著長大，也是一種幸福。所以，在實行計劃生育之前，二胎肯定要的。

    又跑題了。

    給蘇憶安賣貨的一直是李王氏和秋桐，漸漸地銷路打開了，還有了回頭客。

    這一忙就忙到臘月二十八。

    蘇憶安付給秋桐是十五塊二加兩塊錢獎金，加一斤鹵肉。

    給李王氏是十八塊加兩塊錢獎金，加一斤鹵肉、半頁新鮮豬肝、半個豬心。

    給老人送這些東西的時候，是蘇憶安和楚聞鬆一起去的。老人正在屋裏頭蒸饅頭，還是苞米麵多白麵少的二合麵。

    沒有人幫忙。

    直到現在，蘇憶安才知道，老人是楚聞鬆口中的一門三烈士的妻子和媽媽。

    別人聽到的是偉大，蘇憶安聽到的更多的是心疼。

    老人祖籍是槐北地區下麵的一個縣，丈夫在腳下的這塊土地犧牲的，兩個兒子也先後安置在槐北烈士陵園，她也就留在了槐北。

    如果兩個兒子還活著，老人現在肯定是子孫滿堂，可事實上呢？萬家團圓的日子，老人孤孤單單地呆在黑洞洞的屋子裏。

    蘇憶安鼻子發酸。

    “奶奶，您和我們一起回部隊吧，我們一起過年。”

    李王氏曆經歲月滄桑的臉上有了一抹笑容，“丫頭，我不離開這裏，老頭和我兩個兒子過年會回來看看我，我走了他們就找不到我了，會著急的。”

    都說人死如燈滅，蘇憶安相信烈士不會，當一群略顯稚嫩的臉龐投身於建國報國之中，人們都充滿深情地說：是他們回來了。

    最後，蘇憶安楚聞鬆夫妻倆也隻能是留下了一點錢和東西。

    七八年的春節越來越近了。

    從二十八開始，葉子和蘇大海照顧楚楚安安，白紅梅母女倆開始大掃除。因為搬進來的時間短，應該不髒的，可架不住家有神獸啊，還是被荼毒地厲害。

    打掃完屋子，娘倆又開始準備新衣服，家裏除了楚聞鬆，其他人都有，是找裁縫鋪做的，但是釘扣子，扣鎖眼這些活，是要自己做的。

    要問連兩小隻都有，為什麽楚營長沒有，這得問他自己了。楚營長隻喜歡軍裝，就像長在他身上了一樣，穿便裝反而讓他不自在。

    “我就說我和你爹，都多大年紀了，不用年年穿新的，你非不聽，有倆錢你就開始嘚瑟，鹵豬肉累死累活地掙倆子，全造上了吧？”

    “媽，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光掙不花，咱掙了幹嘛？要論辛苦，你和爹最辛苦，一個幫我帶孩子，一個在老家又當爹又當媽的。”

    葉子很認真的說：“等我能掙錢了，我也給咱爹咱媽買。”

    蘇憶安回應道：“那得好好上學，以後考大學，既能建設國家，又讓個人的小家越來越好。”

    “我有好好學，這次考試我又拿了全班第一。”

    “不能驕傲。”

    “我知道不能驕傲，驕傲使人落後，謙虛才能進步。”

    楚楚蹣跚著走過來，指了指肚子。

    “餓了？”

    “不能吧，這才剛吃了多久啊？我先去衝奶粉。”

    蘇憶安看著小版楚聞鬆，說道：“想要什麽說出來，學會的話忘姥姥家了？”

    白紅梅抗議，“姥姥家沒有。”

    “那就是忘你奶奶家了。”

    楚楚啥都懂，就是突然之間變懶了，就是拿小手指指指。

    這種現象就像不會走路時拚命學走路，學會了又要大人抱了一樣。

    白紅梅把奶瓶拿了過來，楚楚不接，又用手指了指肚子。

    “想吃飯？”

    楚楚忍無可忍，迸出了兩個字：“俊俊。”

    “好啊，終於說話了，你再不說，我啥也不給你拿。”

    和她那高冷爹一樣一樣的，你說你還沒有磨盤高，裝什麽高冷。

    “媽媽。”

    “爸爸。”

    “咬咬。”

    “咬爺。”

    葉子湊過來一顆腦袋，“還有我呢？”

    “豆豆。”

    “不是豆豆，是舅舅。”葉子糾正。

    “舅舅。”說話的是安安，他說話比姐姐晚，但比姐姐咬字清楚。

    兩個小的是背帶褲，配小花布棉襖，蘇憶安給他倆試穿，結果楚楚高低不讓脫了。

    往外推大人的手，“窩要！”

    蘇憶安耐心解釋，“明天才是過年，現在穿就髒了，髒了就不漂亮了。”

    楚楚一臉倔強，安安也躍躍欲試。

    “行了，外麵穿個罩衣。”

    蘇憶安說：“她能穿罩衣，我倒著走。”

    “怪來怪去都怪你，誰叫你讓她看見了，明知道閨女是什麽德性……”

    楚楚轉臉看著姥姥，看的白紅梅心虛，“姥姥說的是楚楚媽媽，不是說楚楚。”

    安安也走了過來，護在蘇憶安麵前，“媽媽，好！”

    白紅梅笑罵道：“你們兩個小白眼狼，姥姥伺候你們吃喝，到頭沒一個幫姥姥的。”

    最後，楚楚穿著新衣服嘚瑟了半個上午，趁著睡午覺才扒下來。

    下午，蘇憶安想用花生油榨點小點心，招待客人，自家兩個孩子也吃。

    家屬樓下麵突然多了許多軍嫂，三五成群向大門方向走去。

    蘇憶安問：“這是有什麽事嗎？”

    “不知道啊，也沒通知咱。”

    蘇憶安和白紅梅都不是特別八卦的人，就沒怎麽在意，直到秋桐過來串門。

    “聽說是咱這的一個兵，閨女受了欺負，當媽的幹裏迢迢來告狀來了。”

    告狀？這個詞其實挺紮眼的，在什麽情況下才跑到部隊告狀，地方上失職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