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這一家三口都帶走了，作為受害者的一方，楚聞冬和楚聞鬆以及蘇憶安都去了派出所。

    秦紹剛不能不出現了，楚聞鬆提供了地址，警方派車把人接了過來。

    當秦紹剛拄著單拐，從警車上下來，秦母就衝了過來，抱著兒子嗚嗚嗚哭了。

    秦紹剛把她推開，“你們不是從部隊過來的？”

    “……”

    “既然是從部隊過來的，不知道我是什麽情況？”

    “……”

    “有本事鬧，有本事打人，你心裏哪有我這個兒子？不就是要錢嗎？裝什麽裝！”

    秦紹剛以前以為，他這個媽是懦弱，是屈服於繼父的淫威而不敢護著他，現在他不這樣想了，她是繼父捅人，她遞刀的人；她是父子逞凶，她助威的人。

    一樣的肮髒不堪。

    “紹剛，你是在挖媽的心……”

    雙方坐了下來。

    秦紹剛的繼父秦為民說道：“家裏生活困難，一直是紹剛接濟的，但這一兩個月卻什麽消息也沒有，我們擔心，就從老家過來了。”

    秦紹剛冷笑，“去了部隊，部隊領導不告訴你們我是什麽情況？不告訴你你們能找到這裏來？找過來打打殺殺的，還說是擔心我，你找個但凡不傻的人來問問，信嗎？”

    小白臉急了，“秦紹剛，你個不孝子，還敢對著爹媽這麽說話，你算個什麽東西？”

    楚聞鬆拍了他一下，“你算個什麽東西，咱兩家的事還沒算呢，我也不要賠償，你怎麽打的人，我就照樣子還回去就行了。”

    小白臉秒慫，那一腳他都疼了半天，打一頓他哪裏承受得了？

    民警不解地問：“你們是一家人嗎？是父子嗎？倒像是仇家一樣。”

    “這是我大兒子……”

    秦紹剛，“民警同誌，你猜的沒錯，我們確實沒什麽關係，我爹在我沒出生時就出事死了，哪來的親爹！”

    秦為民的火氣蹭蹭往上漲，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隻能往下壓。

    “我雖然不是你親爹，也把你從吃屎的孩子養大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是部隊上的人，受過部隊的教育，你不覺得忘恩負義丟部隊的臉嗎？”

    又來了，又是這套說辭，秦紹剛受夠了。

    “我是怎麽長大的，我不想說了，要不是我親奶奶接濟，我活不到現在。我當兵發的津貼已經上交九年了，加在一起能包你裏三層外三層，就問你的親兒子上交了多少？”

    “每月十塊八塊的，也值當你說大話，紹強還小，你和他比……”

    “我記得你小兒子比我小四歲，今年二十二了吧？還小，一歲不成驢，到老是個驢駒子。”

    剛才還以小白臉年方十七不成年，向楚聞鬆求情的秦為民，“……”

    秦紹剛每寄一次錢都有郵局的回執單，他一直保存著，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覺得有一天會用到它。

    一筆一筆地加起來，總共有三幹多塊，幾乎和他九年的津貼相差無幾。

    也就是說九年之內，秦紹剛的津貼全上交了，就連生產隊的驢，都不待這麽壓榨的。

    民警看著秦為民，“你現在怎麽說？”

    “假的，全是假的，我們可沒收到。”

    民警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你不服不行。

    “要不，你也造個假的我看看？”

    秦紹剛拿出來這些，可不是為了讓這幾個人認錯這麽簡單，交了就交了，他沒想要回來（也要不回來），權當喂了狗。

    他誌不在此。

    “今天我想請警察同誌和營長做個見證，我這九年的付出換以後的互不打攪，中不中？”

    這是秦為民不願意接受的，他打聽過了，像秦紹剛這種情況，應該有數目不少的殘廢憮恤金。

    這些錢他甭想獨吞，喂了這麽多年的狗，突然不喂了，狗能願意？不咬死你才怪。

    “養恩大於生恩，你受過部隊教育的能不懂？”

    “三幹多塊錢不夠還的嗎？”

    民警同誌說道：“父母有撫養子女的義務，子女有贍養父母的義務，這是為人之根本，不能拿人類的本能說事。”

    “他也說了，我不是他親爹，撫養不是我的義務。”

    “所以我用三幹塊錢還了呀，我有贍養親媽的義務，誰叫我是她肚子的肉，我沒有贍養後爹的義務。”

    秦為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站不住腳，退而求其次，“你弟弟和你是一母同胞，你當哥哥的不能不管，你幫他一把，兄弟還是兄弟。俗話就是這麽說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不就是還惦記著我的撫恤金嘛，直說吧，我得出多少？”

    秦紹強搶先說道：“兩幹，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來找你。”

    一個殘廢，能不能養活自己還不一定，斷了更好，萬一被纏上了哪還有好？

    兩幹，還真是壓榨他最後一滴血，秦紹剛還想開店養活自己。當兵的時候不是逃兵，謀生也不是。

    秦紹剛看著這個異父弟弟，似笑非笑，“還記得徐雪英嗎？”

    這個名字讓一家人震驚，一直選擇躺平的秦母忽然激動起來，“紹剛，你會害了你弟弟的！”

    秦紹剛徹底死心了，這個叫媽媽的女人，為什麽偏偏是他的親生母親？這層血緣關係他痛恨又隻能屈服。

    “他們壓榨我的時候，你替我想過嗎？沒有好心腸，你何苦生孩子？生我就是為了吃肉喝血的嗎？”

    秦紹強更震驚，廢物是怎麽知道的呢？

    這還得從萬幹紅說起。

    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無話不說，信封裏經常是五六張紙，就像嘮家常一樣。

    秦紹剛很少回家，萬幹紅就和他說家裏的事，有一次就說到了徐雪英。

    都是知青，命運息息相關，遭遇感同深受。

    徐雪英很漂亮，有讀書人的修養，又有城裏人的氣質，自然是很受男青年的喜歡，追求者有知青有大隊青年，其中就有秦紹強。

    秦紹強的口碑不好，不學無術，這樣的人注定徐雪英看不上。但秦紹強不服輸，一直如蒼蠅般圍在徐雪英的周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