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個小孩怎麽進部隊了？”

    一個年青戰士拉著一個推車走了過來，上麵放著鐵鍬钁頭。

    “我不是小孩，我14了，再過幾天就15了。”

    “不滿18都是小孩，你是大小孩，還沒說呢，你怎麽進來的？”

    “我是跟著大舅進來的，別人都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我大舅是誰。”

    “噢，懂了，你大舅是哪個連的連長吧？能當上連長就很厲害了。”

    大山與有榮蔫，他大舅比連長還要大，那豈不是更厲害？

    “你這是去幹什麽？”

    “去菜地扒白菜，中午炒白菜。”

    像部隊種白菜多，直接在菜地裏挖窖子窖在裏麵，等什麽時候吃了再去挖。

    冬天天寒地凍的，凍士層太厚了，得用鐵鍬钁頭去挖。

    大山想到處轉轉，來一次不容易，不到處看看虧了。

    “我跟你一起去挖行嗎？”

    “行啊，這有什麽不行的？告訴你這都是粗活累活。”

    從農村出來的，這都不叫事。

    訓練場外麵就是菜園，看起來得有幾十畝，光地窖就有n個。

    戰士指導大山，“我刨，你挖。”

    “行。”

    兩個人還說著話。

    “小兄弟，你是哪裏人啊？”

    “我是沂東的。”

    “沂東的啊，我們班長就是沂東的，聽他說到處是山，還挺窮的。”

    “西邊有山，到俺那邊山就不多了，就是小士包，往東走三十裏地就是海，可不窮。”

    戰士笑了，“喲，還護上了。”

    這不廢話麽，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

    “14正在上學吧？上幾年級了？”

    “七年級。”

    “成績怎麽樣？”

    這可有點戳大山的肺管子了。

    “不怎麽樣。”

    戰士笑出了聲。

    “成績不好怎麽了？我有的是力氣，幹活他們還幹不過我呢。”

    “不能這麽比啊，小兄弟，知道我為什麽在炊事班，我的戰友在訓練場上摸槍嗎？”

    大山疑惑，“你做的飯好吃？”

    “不是，小兄弟，因為我讀書少，有些東西根本看不懂，體能上差點，就分到炊事班了。不怕你笑話，我就在新兵連摸過槍，打那以後就隻能看著了。”

    戰士是個孤兒，讀了兩年書就被迫不讀了，他當兵算是特殊照顧，不然光學曆這關就卡住了。

    大山有點猶豫，“讀書這麽大的用處？”

    “小兄弟，隻有立功才能最快提幹，咱現在是和平時期，立功太難了。你要是有文化就不一樣了，可以考軍校，文章寫的好可以提文書，數學好可以提司務長，都好就去參加知識競賽參加軍事大比武。

    我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還有的戰友去養豬去種菜……不說了，我可不是看不起他們，都是為人民服務，職業不分貴賤。小兄弟，聽哥的，有學習的機會就好好學習，不然後悔就晚了。”

    戰士的一番話對大山的觸動挺大的，這比棒棍教育更有用。

    這堂課生動有效。

    大山幫戰士挖了一拉車，幫著推到路上。

    “我走了，謝謝你，小兄弟。”

    這一天，大山去了榮譽室，去了活動室，食堂，還去了門崗，五點多鍾才和楚聞鬆搭著段團長的車回到了家。

    小臉繃的緊緊的。

    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張撲克臉，蘇憶安納悶：大的讓小的惹了？還是小的讓大的訓了？

    “吃飯，餓了。”楚聞鬆發話了，在他看來，他經常撲克臉，又不是今天才撲克。

    家裏孩子多，口糧就下的快，光供應糧是不夠的，蘇憶安就讓杜鳳明給打聽著買一些農民的餘糧。

    說是餘糧，也不是啦，就是嘴裏不吃肚裏挪出來的，一到年底用錢的地方就多，為了換錢就隻能勻出一部分糧食來賣。

    蘇憶安買了麥子一百斤，苞米五十斤，家裏隔三差五吃頓二合麵的饅頭，蘇憶安的要求是七三分，苞米麵隻能占三，摻多了拉嗓子。

    粗糧總歸是粗糧。

    連帶大山背來的四十斤，一起去磨了，杜鳳明又給送了來。

    晚上蒸的饅頭就是新磨的麵，二合麵的，還挺香的。

    “大舅，我再不逃學了，等回家了我就好好學。”

    楚聞鬆和蘇憶安都有些意外。

    “實話？”

    “嗯，我今天遇見了一個炊事班的戰士，他沒有文化現在後悔死了，他說有文化可以考軍校，可以提幹，可以參加競賽和比武，沒有文化隻能做飯喂豬和種菜。”

    這是大山的理解哈，人家戰士可沒說的這麽直白。

    這種理解隻能以後慢慢糾正了，肯定不是三句話兩句話就能糾正的。

    “先吃飯。”

    “我過幾天就回去，走之前我還跟著大舅跑步。”

    以前逼著跑，現在主動要求跑，算是進步吧。

    既然打算好好學習了，蘇憶安馬上就安排上了，問陳石榴借了誌強的課本，還把誌強請了過來，輔導一下大山的功課。

    誌強讀初三，成績不錯，輔導大山完全沒問題。

    一進臘月，就開始有年味了，過了臘月二十一，就開始忙年了。

    房間多，打掃起來就費勁，蘇憶安把楚聞柏借了過來，加上大山加上葉子，妞妞九歲了，也能幫忙了，開始挨個房間打掃。

    蘇憶安算個臨時工，她隻能在蘇蘇睡覺的時候幫忙，蘇蘇醒了，就會扯著嗓子嚎，頗有其姐當年的風采。

    這小子還是肉嘟嘟的，又不是特別雍腫那類型的，身上的肉還挺結實的。

    快過百天了，已經可愛了，這個抱那個抱，慣出來的毛病，不躺了，隻要抱起來哭聲立馬就止，比摁了開關還好使。

    有些人就像專門來湊熱鬧一樣，蘇憶安正抱著蘇蘇在玩，就聽見楚聞柏在喊：“大嫂，大嫂。”

    聲音還挺慌亂。

    房子有三層，三層離著地麵有好幾米，家裏孩子多，蘇憶安下意識就往孩子身上想。

    可別磕著碰著，最怕摔著。

    “怎麽了？聞柏？”

    蘇憶安抱著蘇蘇就衝了出來，不用楚聞柏回答了，因為她看到了。

    一個女人正沿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身子略顯笨拙，看見了蘇憶安，拘謹地笑了一下，“大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