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大煙下酒,小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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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實在是高……”

    得知文俊峰身在川北軍區,文茂德頓時忍不住微微一愣,他還真沒想到,孔信鴻竟然會將文俊峰轉移到那裏去!

    應該說,如果給予他足夠的時間,文茂德即便打聽不到消息,必然也能猜出其中一二,但是,因為這次風暴來得太過突然,加之又得知了楚天鳴等人的恐怖背景,文茂德頓時亂了分寸,也就沒去考慮那麽多。

    如今,文俊峰身在川北司令部,孔信鴻又帶著大批人馬趕到文家,文茂德自然相當清楚,瘋狗那邊的行動,估計也是以失敗告終。

    於是,轉頭望著安然坐在門口旁邊的楚天鳴,文茂德沉吟了片刻,隨即便沉聲開口說道:“年輕人,我能不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老爺子但說無妨!”

    聽說你是楊副議長的未來外孫女婿,不知是不是……”

    呃……”

    坦白說,楚天鳴還真沒料到,文茂德竟然會拋出這麽一個問題,是以,望著對麵的文茂德,楚天鳴不禁有著些許疑惑。

    嗬嗬,算了,就當我……”

    沒什麽不能說的。”笑著站起身來,楚天鳴同時坦然的點了點頭:“我隻能這麽說,我身邊的女友之一,正是楊副議長的外孫女,如果我們能夠走到最後,您剛才的說法才能成立!”

    原來是這樣……”

    此時此刻的文茂德,己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內心的震驚,眼前這年輕人不僅坦承與京城楊家確實關係頗深,而且還聲言楊副議長的外孫女,竟然隻是他的女友之一!

    堂堂楊副議長的外孫女,竟然要和別的女人爭一個男人,這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著實讓人不得不認真思考。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小子竟然爆出這麽一句話,那麽,如果不是此人腦子有問題,那就隻能說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可是,楚天鳴的腦子真有問題嗎?不太像,起碼文茂德並不這麽覺得,回想這幾次的交鋒,這眼前這小子的腦子不僅沒有任何問題,反而是算無遺漏,否則,此時此刻,這小子就不會站在這裏,而是已經葬身於吉田墓園。

    這樣一來,解釋似乎隻有一個,他剛才所說的那些,基本都是事實,而且,他既然敢當眾說出這些,也就意味著楊家早已知曉此事。

    想到這,文茂德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歎,文家此次遭遇這等滅頂之災,真是一點都不冤屈,誰讓文俊峰如此不開眼,竟然惹到此人的頭上?

    是以,望著眼前的楚天鳴,文茂德連忙一臉死灰的說道:“小夥子,文家遭此大劫,雖說我這老頭子要負絕大部分責任,但是,我家峰兒要不是撞到你手裏,文家也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呃……”

    聽到文茂德這麽一說,楚天鳴不由得苦澀一笑,他完全可以反駁幾句,但是,此時此刻,反駁已經沒有意義,所以,他也就懶得開口。

    然而,就在這時,先前負責端茶倒水的文如萍,卻是突然衝了過來,緊接著,望著對麵的楚天鳴,文如萍連忙沉聲說道:“楚先生是吧?俊峰此次確實有錯在先,但是,他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你又何必趕盡殺絕,一定要整個文家都為之陪葬呢?”

    趕盡殺絕?”

    此言一出,楚天鳴頓時冷光一凝:“可笑,真是可笑至極,想要趕盡殺絕的,應該是你們吧?”

    一點都不可笑。”

    麵對楚天鳴的注視,文茹萍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但是,為了文家,為了自己的親人,文茹萍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在俊峰冒犯你的時候,你其實完全可以登門文家問罪,或者直接通知我們,到那時,相信文家定能給你一個公道。”

    你這完全是強詞奪理,誠如我剛才所說,你們要能做到這一點,文俊峰豈能如此肆無忌憚?文家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你……”

    麵對楚天鳴的質問,文茹萍頓時無言以對,確實,如果她們能約束文俊峰的某些行為,文家也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可惜,沒有,她們都沒有告訴文俊峰,什麽事情可以做,什麽事情不能做,以致於放任了文俊峰的野性,從而埋下今日之禍根。

    想到這,文茹萍那吹彈可破的俏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愧疚之色,而那高聳挺拔的胸脯,更是波浪滔天,可見此時此刻的她,內心是多麽的糾結!

    茹萍,退下……”

    同樣,帶著滿臉的愧色,文茂德當即無力的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所謂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文家今日之禍,完全是我們自己種下的苦果,豈能怪罪於別人?”

    爸……”

    抬頭望著自已的父親,文茹萍頓時忍不住潸然淚下,在她的印象中,何曾見過老爺子如此頹廢過?

    我累了,什麽都別說了!”

    揮手打斷文如萍的言語,文茂德便顫巍巍的朝客廳的某個角落走去,那裏有個神龕,供奉著的靈位,似乎是文茂德的老伴。

    老太婆,你都看見了吧,或許從明天開始,我就不能給你上香了,今夜,就讓我再為你上柱香吧!”

    望著老爺子的背影,聽著這番近乎絕望的話語,文茹萍頓時心如刀絞,好好的一個家,難道真的就這樣散了?

    不,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於是,暗暗咬了咬牙,文茹萍立即衝著楚天鳴大聲說道:“楚少,俊峰仗著自己的家世,確實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是,他已經被你打成重傷,此事應該就此了結,如果楚少還要不依不饒的話,那麽是否也有仗勢欺人人之嫌?”

    不依不饒?這個詞語用得好。”麵對文茹萍的質問,楚天鳴當即冷冷一笑:“實話告訴你,如果我要殺了文俊峰,他現在就已然是個死人,如果我要將文家連根拔起,那麽我就不會站在這裏囉嗦半天。”

    如此說來,他們不是你搬來的?”

    轉頭掃了孔信鴻等人一眼,文茹萍的雙眸之中,立即閃過一絲茫然的神色,難道孔信鴻的到來,並非是因為楚天鳴的緣故?

    嗬嗬,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楚某雖然不才,但還沒將文家放在眼裏,所以,如果我要對付你們,還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

    緊接著,不等文茹萍的回應,楚天鳴又立即將視線掃向角落裏的文茂德:“原本,給予文俊峰一些教訓之後,此事確實應該到此結束,楚某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明天就離開川北,可是,楚某卻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老爺子為何要不依不饒,從而派出那些死士?”

    什麽?”

    此言一出,文茂德頓時為之一震,緊接著,猛然轉過頭來,盯著門口的楚天鳴,文茂德連忙沉聲問道:“你剛才所說的,可都是實話?”

    小子雖然不才,但還不至於信口開河。”

    是這樣……”

    得到楚天鳴的肯定回答,文茂德不禁又浮起了些許希望,隻要楚天鳴未曾起殺心,文家或許就還有希望,隻可惜,自己在關鍵時候,竟然派出那些shā shǒu,從而斷絕了文家的唯一希望。

    然而,對於此時此刻的文茹萍來說,她卻沒有想那麽深遠,她隻是單純的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求得楚天鳴的原諒,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文家就這樣成為曆史。

    於是,撲通跪在楚天鳴的麵前,文茹萍連忙悲聲說道:“楚少,我知道,這樣或許很可笑,但是,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文家一條生路。”

    如果是以前,文茹萍絕對不會這樣,但是,在眼下這個時刻,她隻能放下所有身段,不惜跪倒在一個年輕人的麵前,因為她很清楚,或許隻有眼前這個年輕人,才能決定文家的生死。

    縱身往旁邊一閃,楚天鳴當即深深的歎了口氣:“唉,你這又是何苦呢?”

    隻要楚少能放文家一馬,文茹萍願為奴為仆,終生侍奉在楚少的左右。”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麵對文茹萍的苦苦哀求,楚天鳴頓時忍不住苦澀一笑:“你可曾想過,文家在川北或許頗有威名,然而,要是放眼全國,文家卻幾乎排不上名次,可為何那些頂級豪門,仍然能笑傲群雄,而文家卻落得如此下場?”

    我知道,皆因我等未能約束某些子弟的劣跡,這才招來今日之大禍。”

    是,也不是。”望著已然哭成淚人的文茹萍,楚天鳴稍微沉吟了片刻,然後便感慨萬千的說道:“那些頂級豪門,之所以能日益強大,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恪守底線,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而文家,或許是因為天高皇帝遠,從而忘卻遊戲規則,以致於逐漸背離的正道,當民怨四起,義憤難平的時候,便是文家滅亡的時候,所以,文俊峰今日之事,隻不過是導火索而已,文家,其實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

    聽到這話,文茹萍那張滿是淚痕的俏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直到這時,她似乎才明白,文家竟然早就走進了必死之局。

    哈哈……”

    就在這時,久久未曾開聲的文茂德,突然仰頭發出一陣狂笑,直到眼淚都流出來了,文茂德這才止住笑聲。

    緊接著,抬頭望著楚天鳴,文茂德當即一臉死灰的說道:“我恨,我恨未能早點遇到你,我更恨,為何文家就沒能有你這樣的子弟?”

    說完,端起神龕旁邊的那杯烈酒,抬手仰脖之際,滿滿一杯烈酒,就這麽被他吞入腹中。

    緊接著,緩緩走到楚天鳴的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茂德又滿臉滄桑的說道:“小子,你很不錯,隻可惜,我未能早點遇到你,否則,文家定然不會有今日之禍。”

    老爺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望著臉色逐漸有些發青的文茂德,楚天鳴當即深深的歎了口氣,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但他卻看得清清楚楚,文茂德剛才的那個酒杯中,似乎有著一些沉澱物。

    嗬嗬,大煙下酒,小命沒有,我文茂德也算是英雄一生,又豈能站在被告席上,任由別人侮辱?”

    衝著楚天鳴淡淡一笑,文茂德便搬起那張太師椅,繼而回到神龕麵前,緊接著,緩緩掃視四周,文茂德的眼角旁邊,頓時流下兩滴濁淚。

    唉……”

    看著慢慢躺下去的文茂德,孔信鴻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曾經也算是一代風雲人物,最終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可惜,可歎,更多是還是可悲。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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