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瑤愣住，想起之前見過一麵的中年男人，那副溫和有禮的模樣，笑的時候平易近人，想不到他能這麽絕情。
    厲辭將時瑤的表情反應都收入眼底，他冷笑：“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嗎”
    “母親去世他沒有再娶，一個人撫養我長大，周圍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他自己或許也這麽覺得。”
    厲辭沒有點燃煙，而是將煙折成了兩半，三半，四半……直到揉碎成一灘碎末，緊緊攥在手裏。
    時瑤沒想到厲辭會和她講這麽沉重的個人往事。
    厲辭問她，“知道我為什麽和你說這些嗎”
    好問題，時瑤搖頭。
    “我被人綁架的次數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多，有時候我會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每一次都能死裏逃生。”
    厲辭站起來，將煙的碎末扔進垃圾桶。
    “但同時我又覺得可悲，因為我不知道下一次被綁起來，又是什麽時候。”
    時瑤不免同情，這麽看來，無論是男主女主，還是反派，就沒有一帆風順的，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苦楚和艱辛。
    隻是有時立場不同，難免不能共情。
    厲辭繼續說：“我不知道那天把我關起來的人是不是你，這件事我可以不深究，隻是想和你說一下，如果你看我不爽，可以光明正大來揍我，別用那些綁匪慣用的陰招。”
    時瑤眼神複雜，被他說的有點愧疚。
    時瑤歎氣：“小六，我該死啊。”
    小六有點無語：“……宿主別鬧，男主現在很可能是在試探你究竟是不是把他關起來的人，他睚眥必報，咱可不能露馬腳。”
    時瑤當然知道，麵上仍舊如常。
    “別忘了回去告訴時渺。”厲辭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時瑤：
    厲辭：“如果不是你，可能就是她了，我隻在你們身上吃過虧。”
    時瑤：“不能是男生嗎”
    厲辭：“不會，當時有根長頭發掉進了我衣領，我手被綁住動不了，那根頭發刺撓了我一下午。”
    “……”
    “對了，”厲辭又想起什麽，“昨天我在夜色，看見了程旭，你怎麽讓他去那”
    “怎麽了”時瑤知道夜色，是時渺之前去給朋友過生日的地方。
    厲辭意味深長道：“那裏麵好看的女生很多，就這麽放心他”
    時瑤有點無語，“你不也去了，這麽說為了你以後的女朋友，你幹脆也別去了。”
    厲辭被懟也不惱，“我進去是和朋友喝酒去的，他一個窮小子，去裏麵幹什麽，你不好奇”
    時瑤無所謂地說：“可能想找個貌美富婆，給家裏賺點補貼。”
    厲辭：“……”
    不想說話了。
    時瑤拍了拍他的肩，“你幫我查查唄。”
    “什麽”
    “程旭的身份。”
    厲辭臉色這才緩和了些，“你還不算太笨，已經在查了，你也別忘記轉告。”
    時瑤：“什麽”
    厲辭：“和時渺解釋。”
    “……”時瑤嘶了聲，似乎察覺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有點不妙。
    ……
    晚上，星星爬滿了天空，時瑤睡不著，坐在窗前數星星。
    程旭又沒有回來。
    最近好幾天晚飯都見不到人。
    每次她和時渺快睡了，他才回來，洗漱完又很快進了房間。
    明明住在一起，可是天天見不到人。
    時渺本來還有些擔心程旭是不是在外麵幹了什麽，還是時瑤找了個借口，幫程旭搪塞過去。
    哪個大佬沒有自己的秘密，程旭大概是在悶聲幹大事。
    每天睡前，時瑤都會在程旭門前掛一些小零食，他沒吃飯的話可以吃這些充饑。
    隻是現在，程旭還沒有回來，時瑤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已經十一點了。
    還是第一次這麽晚。
    時瑤皺眉，他不會一個人偷偷去嗦粉了吧。
    正想爬上床睡覺，手機鈴響了。
    這手機還是程旭送的，他之前喜歡研究這些小零件，修了好幾個二手手機，她和時渺人手一個。
    手機雖然不新，但接打電話很好用的。
    “姐姐，睡了嗎”
    接通電話後，裏麵傳來聲音，尾音稍稍勾起，繾綣溫柔。
    “沒有，”時瑤說得快，聽著有點凶巴巴，“程旭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怎麽還不回家！”
    像是妻子責怪半夜還沒回家的丈夫。
    時瑤戲精上身，嚴肅地說：“程旭，你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
    對麵安靜了幾秒，隨後一聲低笑，撩人耳膜。
    “有啊，心裏全是你，恨不得馬上回家。”
    頓了下，他語氣發狠：“想把你親哭。”
    聲音黏糊沙啞，像是喝了酒。
    連情話也跟著沾了酒味，聽了醉人，時瑤咳了聲，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臉，假裝沒聽到後麵那句。
    她問：“喝酒了”
    “嗯，”電話裏程旭聲音瞬間變得很乖：“姐姐來接我吧。”
    “不接，”時瑤佯裝生氣地沉聲道，“你明知道這麽晚了還在外麵喝酒，是把我之前的話當耳旁風了嗎，還喝醉了讓我一個人大半夜出去找你，你很放心”
    電話裏安靜的不像話。
    如果不是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還以為他掛了。
    “程旭”時瑤遲疑著對電話喊了聲。
    “我在。”
    程旭倦怠的聲音夾雜著委屈，“錯了，別生我氣行嗎”
    喝醉了的程旭很沒有安全感。
    “道歉沒用，喝的時候怎麽不想想。”
    時瑤嘴上這麽說，人已經匆匆下床換好了衣服。
    “你現在在哪”
    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開門，因為走得太急，出了門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整個人直接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緊接著一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
    “在門外。”
    他抵在她耳邊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