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她已記不清,多久沒有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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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初剛探出去的腳步,迅速的收回來,眼睛通紅的盯著傅霆遠去的身影,他身姿矯健的穿梭在逐漸稀疏的彈雨當中,即便槍火不似之前那麽猛烈,但依然危險重重。
    畢竟他隻身著西裝,連一件稍厚點的外套都沒穿上,萬一中彈,同樣是生命危險。
    她甚至的雙手合起,緊緊的交握在一起,指尖絞合,心中的擔憂,如同波濤洶湧的海域,無法平靜。
    一定要找到白老師,她這輩子已經受盡懲罰,不應該再受到任何傷害。
    婚禮場地早就空無一人,偌大的麵積布置,此時隻有一片狼藉,被打散的花朵,人群逃散時而撞倒的桌椅,原先係著的氣球都在混亂之中鬆散,搖搖晃晃的飛向天空,不見蹤影。
    與最開始熱鬧歡騰的畫麵,對比鮮明。
    突然折回的傅霆,仿佛是唯一僅剩的移動靶子,幾發子彈落在他的腳邊,仿佛不讓他再繼續前行般。
    傅霆的身手不錯,矯健的閃躲,借著東倒西歪的桌椅掩護,竟絲毫未傷,甚至遊刃有餘的穿梭在場地,眸光沉沉,視線轉動的很快,迫切的找到白惠。
    沒有人。
    場地上有幾處血跡,暫時還不知道是誰中了槍,但應該是沒有傷亡的,大概率是護在旁邊的手下們,在聽到動靜時,湧過來幫忙而中了彈。
    沒有屍體,說明是好事。
    至少白惠沒有性命危險,而對方也在撤退,隻要慢慢找,一定能找得到她的。
    他鼻息漸重,抬手拉開脖間係著的領帶,眼珠被血絲占滿,看起來十分焦急,仿佛丟失了某件重要的東西,不管有多危險,他非要找到不可。
    在哪?
    會在哪?
    他側靠著高台,緩緩坐在草地上,借著高物隱蔽身體,翻過一處處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他的手心沾滿了髒汙。
    而他卻顧不上這些,隻覺得心急如焚,口幹舌燥。
    抬手拽開脖子上的領帶,微微仰頭,看著上方驚慌交錯而起飛的鳥獸,視線漸漸散渙,他的胸腔幾分起伏,怎麽也無法平靜。
    冷靜一點,傅霆。
    白惠不是笨蛋,對方第一槍瞄準的是笙兒,正常人聽到動靜,都會選擇保護自我,迅速的逃離現場,她應該是第一時間跑了出去。
    對方射擊的隻有場地裏的人,所以她應該是安全的。
    隻要她是安全的,就沒有什麽好擔心。
    可一回想當時混亂的場景,不方便露麵的她,連個依靠都沒有,她向來膽小,會嚇成什麽樣子?
    身邊可有人幫她,帶著她安全離開?
    忽然,他想到什麽般,眸底一抹光亮閃過。
    他猛地轉過身來,對著高台發怔。
    鋼板搭建的高台有近一米的高度,裏麵是差不多空心,厚重且結實的鋼板,重重的嵌入地麵深處,以保證高台足夠牢固,能承受幾十人的重量。
    裏麵是交錯支撐的細鋼管,輔以受力牢固,不至於會有任何晃動。
    但絕對是有空間,足以令人藏身的。
    .
    他記得陸北驍情急之下,不知怎麽生出的力氣,仿佛鋼鐵如木板般,硬生生的掰開兩塊出來掩身。
    也就是說,高台是有缺口的,可以爬進去。
    見到終於沒有子彈打過來,以傅霆謹慎穩妥的性子,居然多餘的一秒鍾都沒等,站起身來找到陸北驍弄出來的缺口。
    就在當時人多站的下方,正前麵的位置,黑幽幽的缺口,旁邊鋼板有幾道彈痕,估計也有子彈打到缺口之內。
    但隻要躲在進去,鑽到靠裏麵的位置,是可以避開危險的。
    傅霆看著深不見底的缺口,光亮無法照透全部,他有種奇怪的篤定,白惠可能就在裏麵。
    他緩緩蹲了下去,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毫不猶豫的照進去。
    隨著一束光映進來,躲在裏麵多時的白惠,全身緊縮,在慌亂逃進來的時候,原本帶著的帽子早已掉落,一張平靜而蒼白的臉蛋,下意識的露出警惕的神色。
    她雖然害怕,但一直還算冷靜,剛就聽到外麵好像有細微的動靜,如果是壞人過來,應該會是浩浩蕩蕩的,所以排除是危險的壞人。
    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會有誰在這個時候,來找到她。
    她眯著眼睛,長發碎亂的搭在臉上,挺翹的鼻尖皺了皺,迎著那道停在身上的光線,緩緩望了出去。
    傅霆掃了裏麵一圈,側過身能完全探入缺口之中,在光線掃到人影之後。
    他沒往別處看,直接對上了她的視線。
    這一刻。
    所有的一切都像放慢下來,像是進入心底最深的回憶裏,近乎封閉的空間裏,隻有手電筒單獨的光線,其他位置黑幽幽的,仿佛虛無之境。
    他的身後是發生混亂的婚禮現場,危險尚未退卻,如影隨形,而他卻像風塵仆仆的夜歸人,終於找到了停留之所。
    有一瞬間的慶幸在他眸底閃過,她分明看到他的肩頭,往下重重一塌。
    找到她了。
    白惠盯著他的臉,瞳孔劇烈的顫動,圈著胳膊的雙手緊攥住衣服,胸腔裏酸澀的情緒洶湧澎湃,晦暗不明的情緒,在她眸底瘋狂滋長。
    時間突然倒流不止,她回到爺爺的書房,躲在櫃子裏偷看傅霆跟爺爺的聊天。
    “你要不要見見那隻白貓?”
    記憶中被刻在腦海深處的那句:不用了,我對貓沒有什麽興趣。
    不再響起,接踵而來的是年輕時傅霆的臉,輪廓分明,五官更是逼人的英俊,好似雪中的青竹,冷冽的俊。
    她已記不清,多久沒有見到他。
    時光似乎對他分外寬容,幾乎在臉上看不出來太多歲月的痕跡,唯獨那道舉世無雙的眉眼中,雜糅太多深沉的情緒。
    他朝著她伸出手,聲音低啞的小心翼翼,怕嚇到這隻白貓般:“來,把手給我,外麵沒有危險了,我在這裏。”
    白惠喉嚨動了動,舌根泛苦,連帶著吞咽的口水都分外苦澀。
    傅霆見她不動,以為她還在抗拒著他,眸底暗了暗,伸出去的手無力的折回來,輕搭在缺口的邊沿:“那你等等,我找人……”
    “我的腿中槍了,動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