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興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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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教寺位於長安城外三十多裏處,乃是法相唯識宗的祖庭之一。於總章二年由當時還是皇後的女皇武曌下令修建,以供奉玄奘大師之靈骨舍利。並封為“大唐護國興教寺”。

    聶蕭幾人隨著普光法師來到興教寺中,將李旭暫時安置在廂房中,並派人悉心照料。

    此時眾人在後院的一間殿中,此處乃是普光法師平日精研佛法之處,殿內有佛像菩薩像,又堆了許多經書,其中有許多是正在翻譯的。

    聶蕭三人將從五鬼鎮開始,直到昨夜李旭盜走舍利吞下後走火入魔的經過仔仔細細地告知普光法師。

    普光法師聽完之後,說道:“阿彌陀佛,此事曲折,當真是幸苦三位了。”

    聶蕭道:“大師不必客氣,將玄奘大師的舍利送回本就是應該的,隻可惜現在卻被李旭吞下了,隻是有一事我想不通,還請大師指明。”

    普光法師道:“聶施主請說。”

    聶蕭道:“這三十多年來,流落江湖的三顆舍利幾經轉手,相信很多人都試過以不同的方法想得到所謂的一甲子功力,但據我所知,玄奘大師的舍利之中並未有這種奇效,但不知那李旭吃下舍利之後,為何會如此?”

    普光法師道:“聶施主的疑問,老衲答不上來,但方才在那位李施主體內肆虐的內力的確與先師的一模一樣。”

    聶蕭困惑不已,聽慕容樂道:“或許舍利中真的存有功力,隻不過需要某些特定的情況或者體質才能吸收?”他也不確定,隻是胡亂猜測。

    聶蕭道:“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能每顆舍利中都有一甲子功力?眾所周知玄奘大師去世時也不過六十多歲。”

    慕容樂道:“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呀!”

    聶蕭語塞,事實的確擺在眼前,這便是讓他最為困惑的地方。

    普光法師此時又道:“兩位施主稍安勿躁,先師少年時期便有奇遇,一路西行取經路上更是奇遇不斷,不但精通三法藏,武功更是非凡,隻不過他晚年時有心魔,一直醉心於譯經便是為了以佛力壓製心魔,直到圓寂前的一個月才終堪破一切,將心魔剔除,得以涅槃成正果。”

    聶蕭點頭道:“我也曾聽義父說過,說玄奘大師的武藝不在我師公之下,甚至還要更為高強,這麽說來,玄奘大師多次奇遇,以至於內功修為驚世駭俗,隻是九分之一便抵得上普通人六十年的修為?”聶蕭不禁心想,若真是如此,那麽玄奘大師的武功真可謂強得可怕。

    普光法師道:“那李施主得到了先師的功力乃是他們之間因果,如此算來他亦算是先師的隔世傳人,又被老衲所救,也算是有緣,至於三位的難處也不必擔心,你們將李施主帶來我寺亦等於將舍利送還,我會派人上報朝廷,就說你們三人前來送還舍利,以解你們的困難。”

    聽到普光法師如此一說,三人心中當即輕鬆了許多,此時慕容樂又問道:“那麽大師打算如何處置李旭?”

    普光法師笑道:“興教寺又不是大牢,我也不是判官,如何談得上處置?待得李施主的傷勢痊愈,他想走想留我都不會阻攔。”

    慕容樂看向聶蕭道:“難道就這樣放過他?”

    聶蕭沉默許久,他雖生李旭的氣,但對方盜走舍利也有苦衷,而且舍利本來也是要送還興教寺的,此時普光大師都已發話,自己更沒什麽好說的,而且他與李旭雖相識不久,但心中對他報有有名的好感,因而也不再說什麽,隻是對慕容樂搖了搖頭。

    此時事情已了,普光大師看向黑影,說道:“黑影施主腰間的刀可否借與老衲一觀?”

    黑影輕輕搖頭:“不可。”

    普光大師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還請施主聽我一言。”

    黑影點頭,普光大師便道:“此刀並非凡物,我與你相隔數尺,刀又在鞘中,我便已能感受到其中蘊含一股魔性,此刀是為不祥,不可多用,亦不可用其多造殺業,不然魔性反噬,將會對你不利。”

    黑影表情並無變化,並不吃驚,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他隻是淡淡道:“好意心領了。”

    普光法師想了想,覺得不妥,便從脖子上摘下一串佛珠,道:“此乃老衲的佛珠,已隨我數十年,雖不是什麽寶物,卻也因長年累月在寺中熏陶,沾染了佛性,此時便贈予你,算是老衲的一份心意吧!”隻見那串佛珠之上有光華流轉,佛光熠熠,頗為不凡。

    黑影沉吟片刻,最終還是伸手結果了佛珠,將其帶在脖子上,並道了聲謝。

    此時普光法師起身道:”老衲待會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諸位是想在寺中等待李施主轉醒,還是另有他事要辦?”

    聶蕭道:“不知李旭大概多久能醒?”

    普光法師道:“少則三五日,多則十來天,畢竟他受了先師內力侵襲,經脈受損,再加之他先前就有傷在身,能活下命來已是萬幸了。”

    聶蕭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多做打擾,還望大師在李旭醒後記得提醒他去渝州城找舒橫空舒大俠。”

    普光法師合十道:“阿彌陀佛,聶施主宅心仁厚,善哉善哉!”

    當即,三人便告別普光法師,離開了興教寺,向著之前落腳的小鎮行去,他們剛走出沒幾裏,便見有寺僧騎著快馬奔出,那僧人向他們招呼了一聲,說是去長安通知朝廷玄奘舍利送還的消息。

    三天後,朝廷公榜昭告天下,三名少年俠士將一個玄奘舍利送還興教寺,並第一時間撤銷三人的通緝榜。

    消息一出,立刻引得江湖之中流言四起,玄奘舍利消失三十多年又再從現江湖,卻被三個小子送到了興教寺,有人恨得咬牙切齒,有人則佩服三人定力,總之三人因此聲名大振,而李三鬼手中還有一顆舍利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有心之人蠢蠢欲動,四處打聽李三鬼的消息。

    話說那神都洛陽的歸德坊,此坊位於長夏門旁。房內有一種滿青竹的宅院,每當沒吹便能聽到竹林晃動聲響,院落古樸淡雅,長廊九曲,方圓十丈的池塘之上建有亭台,可於其中投食喂魚,四周皆有竹子,於院中安坐,令人心平氣和。

    此時亭中正坐著一個白發男子,看他細眉鳳目,唇紅齒白,舉手投足間隻覺優雅,此時他閉目撫琴,琴聲徐徐,似春風拂水,如林間陽光,令人神思飄蕩。

    忽地琴弦崩斷,驚得水中遊魚四散,此時從外匆匆奔來一銀衣男子,半跪道:“稟大統領,有一自稱雁無痕之人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告。”

    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細長的鳳眼精光內斂,頗為不凡,他被方才的斷弦弄得心神不寧,此時又聽有人求見,忽生不祥之感,便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雁無痕便被這一個包裹走入進來,對著男子作揖道:“在下雁無痕,見過李大統領!”

    這白發男子正是翊天衛大統領李殘軒,自從止息山莊一役敗於戚滄海之手後,便廢寢忘食的練功,誓要一雪前恥。借著翊天衛的勢力,李殘軒收集了天下數十門奇功,又將這數十門奇功一一鑽研,去其糟粕留存精華融合為一門至強武學,於八年前的神功大成之日瞬間白頭,至此成為天下頂尖高手,五年前曾以五百招擊敗昆侖鬼域四大鬼王之一的萬鬼幡,近年來他又潛心修煉,武功更甚從前,自覺已超越戚滄海,隻在南宮劍聖一人之下。

    李殘軒正在投喂魚群,也不看雁無痕,淡淡道:“斜陽劍客雁無痕,我若沒記錯你應該是不良人。”

    不良人與翊天衛皆隸屬朝廷,兩者雖皆有江湖人士組成,卻有不同之處。

    不良人由官府征召充任偵緝逮捕犯人的江湖人士,多為更接近於後世的賞金獵人。

    而翊天衛則是直接聽命於女皇武曌的江湖組織,受命暗中調查大小官員,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將會第一時間上報給女皇,一旦有證據在手,可提前逮捕,即便是皇親國戚也不例外,還執行收集情報,暗殺等,一切女皇武曌無法公開進行之事,平時女皇無命令時,由大統領全權掌管,可自行任命屬下,大統領享從三品,可自由出入皇宮,一切開銷由官方負責,類似明朝的錦衣衛與清朝的粘杆處,但又有許多不同之處。

    此時雁無痕將身上的包裹打開,放置於地麵,道:“大統領可認得這東西?”隻見包裹裏裝著兩柄斷刀,正是李隨風的兵器。

    李殘軒表情微微一變,一閃而沒,說道:“我若沒看錯,這是我異母兄弟,李隨風的兵器。”

    雁無痕道“正是,我今日前來正是要告知大統領,李隨風已死的消息。”

    李殘軒眼神一凜,看得雁無痕汗毛倒豎,那眼神就像兩支冷箭般,似乎可射穿人的靈魂,頓叫他渾身一軟,冷汗直流。

    雁無痕趕緊抱拳道:“大統領可知道因玄奘舍利而被通緝的三名少年?”

    隻覺風起,李殘軒在眨眼間便來到了雁無痕的麵前,動作之快令對方跟本就無從反應,他伸手以內力吸氣地上的斷刀,抵在雁無痕的咽喉道:“有什麽話便一次性說完,本統領沒有心思與你磨蹭。”

    雁無痕嚇得幾乎失魂,哪裏敢怠慢,立刻說道:“前幾日我與李隨風剛剛出城,卻遇上暴雨,我們在林中躲雨,遇上了三個少年,他們似乎與李隨風有什麽仇怨,便出手殺了他,對方武藝高強,我也不是敵手,但他們不知為何沒有殺我,還將我放了。”

    李殘軒靠近雁無痕,手中的斷刀已經紮破對方的皮膚,滲出血來,但雁無痕卻不敢動,聽李殘軒聲音帶怒道:“上一次下雨已是十天前的事情,為何這麽久才來告知?”

    雁無痕緊張道:“我去了長安,請求不良帥派人為李隨風報仇,但組織說李隨風早已退出了不良人,且此事乃是江湖仇殺,不歸不良人管,因此我此時才來告知。”

    李殘軒將刀扔在地上,一聲呼喚便有三名翊天衛魚貫而入,隻聽李殘軒朗聲道:“傳我命令,翊天衛全體搜索送還舍利的三人下落,一旦遇見立殺無赦!”

    三名翊天衛領命,當即縱身而起,躍出了院牆去通傳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