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約翰、傑西和艾蓮娜，同樣望著淪為廢墟的香榭麗17號，一言不發。
    天亮了。
    上個日落時，他們還在家裏輕鬆地享用晚餐，想著卡爾什麽時候能找機會回廳堂見一麵……
    但現在的局勢，已不是讓他們睹物哀傷的時候了。
    “先去我家歇個腳吧。”火滅之後，加裏恩收回【座天鵝】，輕聲道，“然後和我交流一下情況，你們知道的應該比我多。還有，卡爾他……？”
    “卡爾沒事，他已經安全了，暫時解決了他那邊的麻煩，應該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菲莉絲語速很快地說完，加裏恩鬆了一口氣，又聽她說起卡爾從幹裏之外傳回的指示：“但是現在我們沒有時間歇息了，卡爾交代我們立刻回沃爾登本宅。加裏恩，現在你去帶上克莉斯介娜，我們該走了。”
    “好，我知道了。”
    對卡爾的信任和不容樂觀的局勢讓加裏恩當即答應，再加上他剛才毫不留情殺死煉金律衛——很明顯，前獵人隊長、明斯特的屠夫早已選好了陣營，徹底站到了煉金的對立麵。
    卡爾早在加裏恩出城做任務後就有意拉攏他，現在菲莉絲也明白，成功的概率無限接近十成，就算退一萬步加裏恩拒絕了，他也絕不會泄露他們的秘密。
    確實如此，加裏恩才不在乎什麽死眠之主之類的，他若是知道了沒準還很願意主動成為亡者領域。
    加裏恩這種人老實說在外人看來很是涼薄，甚至冷漠，隻在乎自己認定的東西，其實他和卡爾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這也是為何他這麽多年來唯獨隻認卡爾一個朋友。當然，卡爾曾開解過加裏恩，讓他認清自己的心，推動他和克莉斯介娜女士重歸於好，也有這樣的原因在。
    不過若隻是有恩於他，還是不足夠讓加裏恩唯獨把卡爾視作交心摯友的。
    所以關鍵在於他們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一樣的善良，關懷弱勢群體，護短顧家，關鍵時又殺伐果斷等等。
    但他們兩人也有很多明顯的不同，最突出的區別就是——卡爾擁有更強烈的家國責任感。這是基於他穿越前的價值觀，穿越後與明斯特、維德王國愈發緊密的羈絆和歸屬感，還有和長公主維多利亞相識後共同塑造的。包括他的勳爵身份也隱隱加深了他的高尚品德。
    正如他的嶽父沃爾登伯爵曾一針見血的評價：卡爾擁有一顆他自己都沒發覺的金子般的心。
    所以當亂局將至，內戰的硝煙在王國漸起，卡爾終究是無法像他曾“自私”的計劃那樣——一旦明斯特遭遇變故，他就帶著家人舉家離開這片土地。
    當他在遭遇律衛剿殺意識到教會將在明斯特引發事變，他大可以讓斯卡曼德通知菲莉絲啟用應急預案，讓大家全部離開明斯特。
    但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想起曾經的預案，隻是安排了反製教會的措施，就毅然決定從幹裏之外趕赴風暴中心，誓要破除教會的陰謀，救市民於水火。
    不止是因為他和他的家人被算計針對，更是因為他深知戰爭的殘酷與教會的無情，當教會決意要掀動這起風暴之時，風暴中的平民將麵對如何不可承受的傷痛——太多人會因為教會那所謂“宏願”而流離失所，血流成河。
    明斯特是卡爾深深的羈絆，是他的家，這裏的人尊敬他愛戴他，他終究無法在明知他們陷於火海時偏過頭去。
    明斯特人相信海勒勳爵終會回來拯救他們脫離苦難，於是他將明斯特——將他的家、他的城市、他的國家扛在自己的肩上，不遠幹裏向他們趕來。
    而這樣的不同，正是加裏恩敬重卡爾的地方。
    出於信任，也篤定加裏恩徹底站在教會對立麵後，菲莉絲決定逐漸向加裏恩展露一些他們的秘密。
    老實說，以加裏恩在超凡領域的造詣和熟知，菲莉絲他們不相信他完全看不出來那三個煉金律衛是怎麽死的。
    三個律衛身上有明顯的被術法領域咒文轟炸過的痕跡，而菲莉絲三人都不屬於術法領域。
    確實如此，加裏恩的確看出來了，他也早就猜到卡爾和他的家人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他相信他們可不會害自己，也是出於對唯一朋友的尊重——卡爾他們不說，加裏恩就如他們所願，假裝不知道。
    所以此刻，加裏恩把七名律衛屍體拖到一塊，直接一把火燒幹淨了，半點痕跡或證據都沒留下。
    這也讓菲莉絲他們更安心也更信任加裏恩。
    於是菲莉絲直接說道：“薇菈，接下來你和約翰去接上傑西的家人，護送他們回沃爾登本宅。”
    薇菈明白了她的決定——要想徹底招募加裏恩，終歸是需要他們死眠廳堂先投出橄欖枝，展現一些秘密的。
    於是加裏恩聽菲莉絲給陌生的名字安排任務後，隻見她身邊憑空出現一名身穿紅騎士鎧的亡靈，說道：“明白了，夫人。”
    薇菈說罷，主動麵向加裏恩微微欠身：“初次見麵，威廉姆斯閣下。”
    加裏恩似乎沒有太多驚訝，而是饒有興趣地笑道：“我就知道卡爾有亡靈手下，哈！我們明斯特最神秘的通靈師大人，那家夥還一直和我藏著掖著……啊你好，薇菈女士。也很高興你終於肯‘見’我了。”
    “請原諒少爺的謹慎，威廉姆斯閣下，畢竟教會對亡靈的容忍度為零。”薇菈鞠躬後笑了笑，“但您值得我們的信任——煉金教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說的是，我當然理解卡爾……還有薇菈女士直接叫我加裏恩就行。”
    “好的，加裏恩先生。”薇菈頷首微笑，“那麽先告辭，我們分頭行動，一會在沃爾登本宅見，我和約翰離開的時候，有勞您照顧大家了。”
    “當然，別客氣。”
    薇菈重新隱身，約翰擁抱了一下他的未婚妻傑西，安撫幾句又保證一定把她父母哥哥平安帶回來，隨後向加裏恩重重點頭，和薇菈一起匆匆離去。
    接著加裏恩也回自己家接上他的妻子，克莉斯介娜女士聰慧而冷靜，意識到明斯特已起變故後完全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被剛才的那些律衛嚇到，而是趁著丈夫和菲莉絲他們交流的時候，獨自在家收拾好了貴重物品，加裏恩一進門，她就準備萬全了。
    香榭麗街的一行住戶們重新站在19號門前，加裏恩對菲莉絲問道：“約翰去接人了，我們呢？”
    “我們先去繁花街，接上勞倫。雖然繁花街離貴族區不遠，應該還沒被混亂波及到，但考慮到勞倫和卡爾的關係……教會仍可能對他下手，以他為人質，而勞倫別墅裏的保鏢恐怕不足以應付律衛。”
    菲莉絲已然有了家主的氣場，卡爾不在，她更是主心骨，繼續快速安排道：“勞倫、傑西和克莉斯沒有戰鬥能力，送他們回本宅後，沃爾登的安保和阿萊耶管家會保護本宅的安全，接著我們去中央區和治安廳伍德總監匯合，開始滅火和救災工作，明斯特消防隊恐怕力有不逮，加裏恩你的‘座天鵝’應該比高壓水槍更有優勢。”
    “好，知道了，去繁花街路上我也可以順路救火。”
    “嗯，然後按卡爾的部署預案，屆時救火之後，我們還要和治安廳一齊救濟安置受災的市民，我一會會讓父親幫忙統籌賑災物資和安置地……”菲莉絲麵露擔憂，“但是要盡快，我想應該已經有市民去教堂避難了……雖說卡爾沒有直接傳達——但我們不能讓市民再去‘自投羅網’了，他們策劃爆炸和火災時可沒有把煉金的信徒避開，若讓他們控製了多數市民……”
    加裏恩和艾蓮娜也麵露凝重，菲莉絲沒說完的話，他們自然清楚是什麽意思。
    教會親手策劃了此刻明斯特的災難，親手引發爆炸讓半個城市燃起大火，又怎會真心實意開放教堂庇護受災市民？
    那些市民恐怕也是他們陰謀的一環，很可能是對付沃爾登家乃至王室的籌碼……
    在煉金的宏願麵前，其他一切都是無足輕重、可以被犧牲來鋪路的。
    哢、哢、哢——
    忽然，耳邊傳來古怪的碎裂聲，好似有什麽東西不堪重負被崩裂成兩半，而雙腳踩著的地麵也隱隱感覺震蕩，細聽，宛如有幹軍萬馬從遠方奔襲而來。
    “地震了……？”克莉斯介娜輕聲猜測道，“還是哪裏又爆炸了？”
    加裏恩麵色凝重，他總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事情並不是愛人猜得這麽“簡單”……
    加裏恩，菲莉絲和艾蓮娜三名超凡者不約而同將兩個普通人保護在中心，提防著四下的情況——地麵的震動和崩裂聲愈發明顯，傑西和克莉斯介娜不得不抓緊三人才能站穩。
    目前實力最強的是距離命格6隻有一步之遙的加裏恩，他的存在的確給人相當的安全感，他飛快默誦出數個防禦咒文包圍了幾人，層層斑斕光暈如虛幻的水波般圍繞著他們，連地麵的震動都被抵消減輕了許多。
    不，震動的減弱並非完全是被咒文抵消，而是因為……
    那震動不是朝他們來的。
    轟隆——！！！
    那崩裂聲倏然化作山崩地裂般的巨響，陡然在另一個方向響徹，大地的震動也仿佛能掀翻高樓，無數在街上的明斯特人被摔倒在地，而運氣差的又被坍塌的牆板、廢墟壓蓋掩埋！
    而即使是震動的餘波，也讓香榭麗街的幾人受到波及，似乎是明斯特爆發了一場地震，而震源的方位則在——
    “是中央區。”
    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l.com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