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阿爾法這話說的，簡直像是他這從頭到尾跟條狗一般趴地上的家夥親手找到證據，給了教會最後一擊似的。
    而盡管不知道阿爾法是誰，但這人給卡密拉的感覺比那羊角還糟糕，那一對隻有眼白的眼睛怪瘮人的，所以即使被這種人誇獎了卡密拉也沒有任何開心，反而覺得難受。
    於是她更靠近了一點卡爾，不自覺往他身後藏了藏，想盡可能離阿爾法遠一些。
    對於有其他女人靠近自己的丈夫，就連現在的菲莉絲都不會對這樣的卡密拉有什麽意見。
    她確實幫了大忙，而且隻是為了離阿爾法遠點而已。
    不過，菲莉絲還是溫柔地朝小修女招了招手，讓她躲到自己這邊來。
    而阿爾法的譏笑喚回了摩爾首席的心神，卡爾也恰好拚完了碎紙，他用一些靈能將碎紙複原後籠罩在其中，飄浮著送到其他人麵前讓他們也看看摩爾和密林會交流的鐵證。
    “卡密拉，你做得很好，謝謝你。”卡爾回眸，微笑著對菲莉絲身後隻露出半張臉的小修女說道，“沒想到你真的成功了。”
    被阿爾法誇獎，卡密拉會覺得惡心難受，但是換成卡爾，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自己真的幫了大忙，小修女特別開心地笑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露著潔白的牙齒有些羞赧地捏著自己衣角站了出來，上揚的語氣中滿是謙遜與被誇讚的喜悅：
    “不是我一個人做的，還有其他修女也幫忙找碎紙了，艾爾文首席更幫了大忙。我把您之前在我腦子裏說的那些話都告訴艾爾文首席了，他選擇相信您，之後也會配合您的。不然僅憑我一個人，是進不去摩爾首席辦公室的，大家都有出力呢！”
    “是這樣呀……真是謝謝你們。”
    卡爾有些感慨，沒想到之前對後勤司的善意，竟會在如此時刻給自己這麽大的幫助。
    最後，見眾人看過了內容，神情各異——失望、憤慨、憎惡、悔恨，不一而足。
    卡爾則拿著從首席辦公室搜出的羊角把玩著，對摩爾等人輕鬆地笑道：
    “兩位首席，現在看來你們自己也清楚，再多說已是沒有意義了，你們終於不再狡辯了。我之前就一再和你們說別試圖站在道德製高點了，小心摔得太慘……怎麽樣？現在想想你們說過的話，摔得臉疼嗎？”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摩爾首席。即使我今天不來，你們的罪孽也總會被發現，而卡密拉隻是一直信任我，幸運的比別人發現端倪更早了一些。”
    卡爾柔和地看一眼小修女：“從我進入禮拜堂見到卡密拉第一眼，就知道她憑自己猜到了你們的暴行，於是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悄悄拜托她去內廷找點‘東西’……”
    “沒想到她真的找到了，真的給了我們好大的驚喜啊，不是嗎？”
    與桑切斯不同，事已至此，福多思·摩爾也想明白了——成王敗寇，隻要把他們都殺了就行，那就沒人會知道今天的禮拜堂發生了什麽。
    就算卡爾·海勒出去幾天突然變強了，就算他能破除教堂的禁製和防護又如何，蚍蜉何以撼動大樹？
    煉金就算失去了一些律衛，現在剩下的也不是他們這幾苗人能對付的，何況還有他自己加上看門人？
    那神秘的老人或許很強，但摩爾自信於自己命格6的實力，他和看門人加起來，絕對能勝過老人和卡爾，就算退一步說，一時分不出勝負，也足夠律衛殺死其他人了。
    他們不是鼓吹什麽正義嗎？卡爾·海勒不是很愛護家人嗎？
    那就讓律衛去殺死這群背叛信仰的該死市民、在他眼皮子底下殺死他的家人，而他又被自己和看門人牽製著，隻能幹著急，必然會露出許多破綻……
    何況桑切斯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他是煉金司的首席啊，而這裏是教會的大本營，他們有那麽多好用的煉金裝備……
    本來是打算用來對付密林會和屍傀的，現在既然海勒處理掉了他們，那合該由他接替密林會來品味煉金的力量。
    到時候，今天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卡爾·海勒和他帶來的人都會死在這裏，他妻子不是現任沃爾登家主嗎？那沃爾登家也就自然按計劃處理掉了，雖然過程有些不同，但結果是一樣的。
    這還要多虧了密林會，把沃爾登家核心的那幾個都打死打殘了。
    想到這裏，福多思·摩爾不再偽裝，而是獰笑道：
    “所以呢，卡爾·海勒？你又能如何？”
    “很好，終於不裝了啊。”卡爾淡淡歎道，回答首席的問題，“我從最開始就說過了，我今天來的目的隻有一個——我來審判煉金教會的罪行，而你摩爾首席，首當其衝。”
    “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福多思·摩爾宛如失心瘋一般，近乎猖狂地大笑著，這樣的他甚至讓桑切斯都感到些許陌生，連著後退了兩步，若非他的嘴被卡爾堵住了，他肯定會試著說點什麽好讓摩爾先冷靜下來。
    然而，摩爾首席現在似乎是介於瘋狂與冷靜之間的狀態，他大笑過後，雙臂悠悠抬起，做出像是擁抱般的姿態，而他的身後恰好是煉金之神潔白的神像——神像聖潔無比，雙手合十，悲天憫人的神情帶著入骨的憐愛，詮釋著神愛世人的教條。
    而神像展開的純白羽翼仿佛是將煉金的信奉者安然包裹在內，保護他們不受外界一切汙穢的侵染。
    這一刻，神像前的福多思·摩爾，宛如神明在人間的代言人。
    “審判煉金……在這裏？在煉金的禮拜堂？”摩爾的反問充斥著自信與不屑，“卡爾·海勒，你們憑什麽，就憑這點人？大言不慚！真以為你們能隨隨便便闖進來，在偉大的煉金之神前褻瀆祂忠誠的教會，還能再之後完好地離開？”
    摩爾忽然怒吼道：“你們這群短視的庸俗之輩，還有這些背棄信仰的罪人！煉金的宏願與榮光是你們永遠理解不了、享受不到的恩典！而你們本可以為此光榮地獻上一切，成為它的一部分！但今天，你們全都要付出代價！”
    “現在，告訴我，卡爾·海勒——你憑什麽審判榮耀的煉金教會，你有什麽資格？！”
    摩爾的怒吼回響在禮拜堂，而這一刻，通往懺悔大廳的門忽然被打開——求道者之門的看門人麵帶猙獰的笑意，率領教堂全部的煉金律衛全副武裝衝進禮拜堂！
    他們衝進來隔開了摩爾和卡爾等人，並將後者與所有人，包括市民、信徒和自己後勤司的修士修女們全部包圍，長劍或槍口皆是對準了中心的卡爾和他的家人們！
    包圍圈已形成，菲莉絲、艾蓮娜和約翰也立刻取出各自的武器，愛娜將維多利亞擋在自己身後，飛快清點著敵人的數目，判斷暗處是否有狙擊和埋伏。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市民們開始驚呼，圍縮在一起想要靠近卡爾他們，尋求庇護和安全感。
    而後勤司的修士們，尤其是錯過了之前大部分“問證”環節的卡密拉修女，紛紛茫然、呆滯……
    他們想不到，煉金教會在被海勒隊長揭穿陰謀之後，竟然想將所有人滅口，甚至包括他們這些為教會勤勤懇懇工作了這麽久的“自己人”……
    而且看這個架勢，或許福多思·摩爾從進入禮拜堂之前，就都安排打算好了，隻等這一刻。
    明斯特的煉金教會在這一刻，一如他們的教廷那般，徹底撕下偽善的麵具，將兵鋒對準了自己的教徒與信徒，以及所有阻撓煉金“宏願”的敵人——本該早就死在野外的敵人，他們要他在自己手中徹底淪為枯骨，用他的鮮血滋養教會的花園。
    但卡爾卻對這一切無動於衷，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看門人，即使對方帶著無比熾熱殘酷的狠戾，想要新賬舊賬一塊算，今天徹底了結了他。
    “煉金教會獵人司首席，福多思·摩爾。”卡爾環顧一圈，平靜地回複剛才摩爾的質問，“你問我憑什麽審判煉金教會？”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驚恐不已的人們都從他的聲音中找到了安全感，不再驚叫。
    “就憑你們還未能超凡脫俗，超然到遺世獨立。”
    “就憑你們的每一座教堂，都占著我們維德的國士，耗著我們維德的資源。”
    “就憑你們吃著維德人辛苦耕種的糧食，憑你們用一張張廢紙刻印的贖罪券，肆意聚斂著維德人用勞動換得的血汗錢！而你們不止是揮霍與浪費，竟敢用這些錢去資助邪教與外敵，反過來殘害我的家人、我的同胞！”
    “我告訴你，福多思·摩爾——就憑這一份份無可辯駁的鐵證，王國就有權審判你們的累累罪行！”
    卡爾猛一揮手，那些記錄了罄竹難書的罪證的一份份紙頁忽然飄忽而起，聚攏，又如雪片般灑落一地，宛如某種東西從高處被打進塵埃與深淵的隱喻……
    “而我今天就代表維德審判你們煉金教會的叛國罪！從即日起，煉金教會不再是維德的國教，而是王國永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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