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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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第四排上麵的那個書架有點別扭,卻又說不出為什麽。
我不由得走了過去,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古籍上。
站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不舒服感的來源,別的書架都有八大格,但是,第四排這個書架隻有七個格子。
看到這,我不由得心生懊惱,虧我還是做古董生意的,自家書房的這個細節竟從來沒注意到過。
突然,書架邊沿上“昭陽大荒落上章困敦”的木雕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爺爺的藏書是按照朝代的不同分放在各個書架上的,而且老爺子是用太歲係統來紀年的,這行木雕字表示這個書架上存放的是西漢到東漢的古籍。
按理說,“昭陽大荒落”與“上章困敦”中間是應該留有一點距離從而表示這裏是指兩個年份的,可是,現在呈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九個字間距都相同的木雕字。
我找了其他書架進行對比,印證了我的疑慮是正確的。
手機光線偏黃,對細節觀察的作用有限,於是我用手去摸,果然,在“昭陽大荒落”和“上章困敦”的中間,我摸到了一條裂痕,特別細微,若不是覺得字間距有問題,我大概會覺得這是木頭本身的紋理。
我用手敲了敲,聲音很空,難道,裏麵有暗格?我嚐試著將“昭陽大荒落”和“上章困敦”上下用力一推,果然,出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裏麵藏有一個一個暗黃色的絲綢錦盒。
我將錦盒取出來,打開一看,裏頭是那頁王陽明手稿和一本古籍。
這手稿為何要放在這麽隱蔽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將視線落在了那本古籍上。
古籍的封麵有黴菌樣,上麵畫著幾個奇怪符號,像是書名。扉頁後的紙張是那種自然老化的暗黃,像是觀音紙,又好像不是,因為從這紙張的舊度看,起碼得有八百年以上,而觀音紙最早出現,是五百多年前。紙上是密密麻麻的用毛筆抒寫的奇怪符號。古書邊上的縫線是新的,像是為了不讓紙頁散落而縫上去的。
這讓我很是疑惑,這麽有年頭的書,即便是有破損,也應該是請專人進行修補,而不是這樣隨意縫合。
這還是次要的,讓我震驚的是,爺爺居然在上麵注釋了。在古籍反麵上,老爺子寫了“周雍攝提格”。
我不由得納悶起來,這縫線和注釋,特別不符合老爺子的風格。
老爺子對古籍有一種偏執珍惜,別說是在古籍上注釋,就是把古書折一個角他都不肯的。
就在這個時,我聽到了書房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我連忙關掉手機光源,躲在了書架後方。
書房的門打開了,後廳供奉祖先紅燭光瀉了一點進來,地麵上的映出了兩個人影。
“我當年確實做錯了事,可你們為何現在也不肯放過我,我已經賠上了妻兒,還非得把孫子也搭上嗎?”爺爺聲音又啞又澀,聽得出很是疲憊,“是,去瓦屋山找到那塊黑玉,就有可能解開這一切謎題,但是,陳豫讓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陳豫讓?這是教授的名字。
“放棄吧,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發生。”
我從來沒見過爺爺如此沮喪過,而另外那個人,一直沒有說話。
兩個人緘默了一小會之後,那人似乎是遞了一個什麽東西給爺爺,然後先離開了。爺爺看完後,沉沉地歎了口氣,也跟著走出了書房。
書房裏又安靜下來了,我呆坐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我楞楞地坐在床上,腦子裏卻起了風暴。
已經賠上了妻兒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父親遭遇到什麽不測嗎?可他不是好好的活著嗎?奶奶也好好的啊!
與爺爺一同進入書房的那個人是誰?明顯不是奶奶,那就是溫湘玉、張繼生和陳默三個人的其中一個了。
孫子也搭上?這明顯就是說我了,難道,我要出事了?
還有,那句“去瓦屋山找到那塊黑玉,就有可能解開這一切謎題”是什麽意思?
忽然,我想到了教授給我的照片,連忙找了出來,仔細一看,照片中的父親,手裏確實捧著一個黑色的東西,我記憶中在密道裏,冰棺中的父親手中確實也捧著一塊黑色的東西。
這是是不是老爺子口中的黑玉呢?
無數的問題洶湧襲來,可我竟是一個也解答不出來,我感覺我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不停在下墜,沒有盡頭。
我揉了揉自己的頭,起身打開電腦,將在書房裏拍攝的古籍和王陽明手跡照片都導入到電腦裏。
我一頁一頁地仔細翻看著古籍上的內容。
古籍上都是稀奇古怪的符號,且沒有一個符號是相同的。我在網上查閱了很多古文字,都沒有發現類似的文字。
好在上麵偶爾會出現爺爺的注釋,不至於一丁點也看不懂。
古籍大概以六十年為單位成一章節,每一章節後麵,都配有一副圖畫,圖畫畫得很精細,但符號內容卻特別簡短,僅是寥寥數語。
突然我在爺爺的注釋中,發現了‘瓦屋山’這三個字。
這是一個地點嗎?我打開手機網頁搜尋著,上麵的信息顯示的地理位置是在四川。
張繼生說教授幾年前也去過四川,會不會就是去的這個地方?
我繼續向後翻了幾頁,一張插畫讓我停了下來,我一點點將照片擴大,在不斷擴大的畫麵裏,八卦金雞圖模模糊糊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的心沉重一跳。
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類似蚯蚓的生物從電腦中源源不斷地爬出來。
你沒錯,錯的是我們。
教授信上的內容,又一次出現在我腦海。
我平息了下心緒,繼續翻看這本古籍的內容,結果再無所獲。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可我仍舊睡意全無。
我又想到了那個之前被我判定成是贗品的王陽明的手稿,認真審視著上麵內容
“餘自知大限將期,不複言秘恐不得間。然謂之玄亦出奇,料諸生難信。丙寅年中,謫官龍場,居夷處困,聖人之道茫無可入,眾說紛擾難會於心,遂求靜一,久眠村野。忽中夜,入異夢,聞聖賢授業,見廟堂興衰,觀百姓疾苦,識外民甚眾,曆人世滄桑。榮其道,恥其漏,過盡生滅,須臾轉醒。複數日皆思此夢,更以為實,恍若有悟,體驗探求,證諸五經、四子,沛然若決江河而放諸海也。然後歎聖人之道坦如大路。此之謂“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語之”,雖荒唐詭譎,蓋非欺也,待後世同道者察。——王守仁,壬寅年庚戌月,於贛州書。”
“做夢,異象,”我嘀咕著。
難道,五百年前,王陽明在龍場也經曆了跟我類似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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